“說起來，她倒是與你性情相似。倒也奇怪，大丫頭明明是她生的，卻偏偏像是你母親那般……”戚二太太又咳嗽了幾聲，下意識地看著戚顏的眼睛，喃喃地說道，“是有些像。就如今日這吃力不討好犯埋怨的活兒，也只有你和她才愿意干?！?/br>
    “阿顏誰也不像。她就是她自己?！蔽和趵淅涞卣f道。

    “我知道。我就是隨便說說！”戚二太太惹不起魏王，急忙對有些不悅的魏王解釋說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二丫頭也是個(gè)極好的人！”

    第60章 [vip]

    好人？

    這是在夸獎(jiǎng)她么？

    戚顏無奈地?fù)巫×祟^。

    魏王就冷哼了一聲。

    見魏王不大喜歡戚顏與旁人相提并論,戚二太太心里其實(shí)羨慕極了。

    若是，若是戚茹日后嫁的人能與魏王萬分之一，那她做夢都要笑醒。

    只是想到戚茹的婚事,她的眼神不由黯淡。

    之前，她還抱怨戚鸞與戚顏姐妹相爭連累了自己的女兒。

    如今……卻是二房自己燒起了火來。

    “那寧氏瞧著并不善于之輩，今日我鬧出來，她雖然口口聲聲什么無奈不參合，可她的意思我都看出來了。她是想進(jìn)承恩公府。”戚二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對戚顏央求說道,“我得求二丫頭一件事?！?/br>
    她攥緊了手，露出幾分艱難,對戚顏輕聲說道，“阿茹她父親可見是靠不住了。那承恩公府,我是不敢讓阿茹回去了。就讓阿茹一直陪著你好不好？你的恩情，這輩子我報(bào)答你,報(bào)答不完,下輩子結(jié)草銜環(huán),必定報(bào)答你。”

    “您說這樣的話將我置于何地？我與三meimei是親姐妹，難道二嬸不說這些,我就要冷眼旁觀，束手不管么？”

    戚顏的話,讓戚二太太不由怔忡地看著她。

    片刻，她苦笑起來。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她卻高高地?fù)P起了頭，不肯讓眼淚落下來。

    背叛她,傷害她的,還想禍害她的女兒的,是十幾年感情深厚的枕邊人。

    這樣的打擊對于一個(gè)女子來說，太巨大了。

    “三meimei留在我這里，那二嬸你呢？你回府里去么？”

    今日既然鬧開了，戚二老爺恐怕一不做二不休，就要把外室母子給接回承恩公府。

    如果這時(shí)候戚二太太回去，那又情何以堪？

    戚顏不免擔(dān)心，正想勸戚二太太不如在郡主府小住，卻見戚二太太摸著戚茹的手背，突然猶豫了一下。

    “母親是不是受不了看著父親寵愛他們，日日在你的面前刺你的心？”戚茹小小聲地問道。

    “其實(shí)你父親說得對，誰家不是三妻四妾……”戚二太太突然艱難地說道。

    “母親百般隱忍，都是因?yàn)槲颐?？”見戚二太太慌張地?fù)u頭，戚茹不由對她小小地笑。

    她圓圓的小臉微微笑起來，明明很傷心的模樣，卻認(rèn)真地說道，“我知道母親性情，是決不能忍受這樣的事的。而且，外室的事，是父親做錯(cuò)，雖然我是父親的女兒，可我也是母親的女兒呀。母親別怕，母親只要跟著自己的心意選擇，無論怎么選擇，我都支持母親，愿意和母親在一起?！?/br>
    “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了，能有什么選擇?！逼荻磩衿萑阏f道，“就算進(jìn)門，也只是個(gè)妾……”她這樣的話不知是糊弄自己，還是糊弄女兒，看著戚茹清澈的眼睛，半晌，她不由側(cè)頭哽咽地說道，“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大不了?！?/br>
    “母親，合離吧。”戚茹低聲說道。

    “阿茹！”戚二太太驚慌得不得了。

    戚茹卻只是笑了笑。

    她看著自己的母親，輕聲說道，“那樣的一個(gè)女人在母親的面前天天晃，天天告訴母親父親背叛了你，我心疼母親。”她垂了垂小腦袋，輕快地說道，“還不如合離算了，別在那府里看著父親與那女人憋屈了。父親對母親無情，那母親何必留戀？母親受不了那委屈與背叛，其實(shí)是為了我，才想委屈著繼續(xù)過日子，是不是？”

    因?yàn)樗奕肆恕?/br>
    所以，眼睛里不揉沙子，恨不能鬧個(gè)天翻地覆的母親也決定容忍。

    為了讓她幸福，讓她不至于成為京都話柄，被人質(zhì)疑是不是個(gè)容不得人的妒婦，被人嫌棄挑剔，所以她的母親才選擇要隱忍。

    可是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只為了自己所為的幸福，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忍氣吞聲過日子。

    “無論是什么表妹，還是前頭伯娘的庶妹，還是什么外室，太齷齪了。母親受不了，那就不受這個(gè)氣?！彼兄鴕ou窩窩的小胖手緊緊地攥著掉眼淚的戚二太太的手，聲音卻很釋然，笑瞇瞇地說道，“而且，其實(shí)我覺得我也肯定是個(gè)妒婦，絕不是會容夫君納妾的性子。母親，就算沒有你，往后我約摸也是個(gè)小妒婦，不差母親鬧出來，先給我揚(yáng)揚(yáng)名聲，給大家提前知道我，免得娶錯(cuò)了一個(gè)小妒婦進(jìn)門呀。”

    她說到最后，很覺得自己是個(gè)小妒婦很榮幸似的，搖頭晃腦。

    可戚二太太卻忍不住抱著她抱頭痛哭。

    “母親別哭，其實(shí)沒什么。大不了，往后咱們母女相依為命。我永遠(yuǎn)和母親在一塊兒?！逼萑阆袷且幌伦娱L大了，輕輕地拍著自己母親顫抖的肩膀。

    她說出這樣的話，其實(shí)說中了戚二太太的心事……那樣養(yǎng)著外室的男人，她不稀罕了，如果沒有孩子，她必定給他兩耳光一拍兩散?？缮頌槟赣H，顧慮著正是花期的女兒的名聲，她有那么多的顧慮。

    如今，聽到女兒這樣貼心溫柔的話，戚二太太哪里忍得?。?/br>
    戚顏便捧著溫?zé)岬牟璞K，安靜地看著她們母女倆。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今日，她本以為不過是和前世差不多，揭破戚二老爺有了外室就罷了。

    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戚二老爺?shù)耐馐揖谷贿€有這樣的舊事在。

    聽戚二太太的意思，這寧氏想當(dāng)年該是戚太后想要拿來籠絡(luò)成王，只是被前頭承恩公夫人勸住，寧氏沒有成功，因此另嫁他人。

    她還記得寧氏剛剛和戚二太太說的那些可憐兮兮的話，什么前頭嫁的人過世，她孤苦伶仃，不得不依附戚二老爺之類的話。

    一樁樁，一件件，都讓戚顏覺得惡心極了。

    她早就知道戚二老爺心里戀慕戚鸞的母親。

    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戚二老爺竟然還寵著一個(gè)贗品。

    “若不然，二嬸今日就留在郡主府吧?！逼蓊佉娖荻写蛩銛嘟^之意，就知道以她的性子如果這時(shí)候回去承恩公府，必定是要生出沖突紛爭，承恩公……承恩公若是見到了那寧氏，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若如戚二太太之言，寧氏處處學(xué)著先承恩公夫人的言行舉止，承恩公恐怕真的會護(hù)著她。

    就如同前世，他干脆地就廢了戚恪的世子之位一般。

    怨不得愿意把爵位給一個(gè)外室子……

    戚顏眉間微微皺眉，魏王見了，便對她說道，“今日鬧得厲害，恐怕你也累得很。旁的事都不必?fù)?dān)心，沒有人敢鬧到你的府上?！?/br>
    雖然戚二太太可憐，可這世上可憐的人到處都是，魏王心里無動(dòng)于衷，如今更心疼一心記掛戚二太太母女，今日也格外疲憊的戚顏。且見戚顏抬眼，帶著幾分懵懂的迷?？粗约海和跣睦镆卉?，輕咳了一聲，僵硬地，慢吞吞地伸手握住她的手。

    帶著薄繭的大手把小小的，雪白的手包裹在其中。

    他在戚顏的耳邊說道，“萬事都有我在。”

    這樣低沉的，充滿了力量的男子的聲音。

    那一刻，戚顏突然覺得心里一下子安穩(wěn)了起來。

    她忍不住垂頭看著他握緊了自己的那只大手。

    修長有力，握著她給予她力量，可是卻并沒有很用力，沒有讓她感到疼痛。

    他小心翼翼地護(hù)著她，唯恐因他的緣故帶給她一點(diǎn)點(diǎn)傷害。

    戚顏不由看著他的手微笑起來。

    這般眉眼柔和的微笑，就讓魏王又有些不自在。

    “我從不知道，太后竟然打過王叔的主意。不過先承恩公夫人竟然還能勸動(dòng)太后，倒是個(gè)人物。”

    戚太后是什么人，他和戚顏?zhàn)匀活I(lǐng)教過了。

    先承恩公夫人能勸得動(dòng)她，讓她別干壞事，說起來容易，可談何容易。

    顯然，這件事成王應(yīng)該不知道，只不過是太后一念而起就被先承恩公夫人勸說打消了主意。不然，以成王的性子，若是知道太后有意做主給他納妾，恐怕早就翻臉了。

    倒是提到這個(gè)，魏王便皺眉說道，“皇后倒不像是先承恩公夫人生的?！?/br>
    那么良善的女子，怎么生出一個(gè)戚鸞那樣的玩意兒。

    戚顏頭也不抬，只看著魏王的大手笑著說道，“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性情不同又有什么奇怪。倒是太后愿意聽先頭夫人的諫言……你也應(yīng)該知道，那位夫人算起來，也是太后的表姐妹，從小一同長大，自然格外親厚。”

    先承恩公夫人與承恩公是青梅竹馬長大的表兄妹，從小感情極好，長大了又是年少夫妻，也是因這種種瓜葛，她盛年過世，承恩公才不能忘情，痛苦萬分。

    戚顏從小生活在戚家，這些舊事淵源，再沒有不知道的。

    甚至戚太后為何會那么疼愛戚鸞？

    也不過是因先承恩公夫人懷著身孕本該在家中靜養(yǎng)的時(shí)候，她在宮里鬧騰不休，非覺得有人要害他們母子，連累得先承恩公夫人竭盡心力在宮中照顧了她數(shù)月直到臨盆之前才出宮，心力交瘁，勉力生下戚鸞之后就難產(chǎn)而死。

    因覺得先承恩公夫人于自己有功，又多少對她的死心懷愧疚與遺憾，戚太后才會那么喜歡戚鸞。

    種種緣故，戚顏前世就都知道。

    可正是因知道，如今才會覺得唏噓。

    戚貴妃前世，那么喜歡外室母子……

    可是今日見那寧氏的做派，聽戚二太太說都是學(xué)著先承恩公夫人。

    面對一個(gè)學(xué)著自己母親，東施效顰的女人，戚鸞竟然還親近得不得了。

    這要不是個(gè)傻子，那就當(dāng)真是個(gè)無情無義的白眼狼。

    萬般心情涌上心頭，在哄著遲疑了一下到底留在郡主府的戚二太太去睡，只有戚顏帶著meimei回房睡覺，一轉(zhuǎn)頭，關(guān)上了房門，戚茹就抱著jiejie的肩膀，嘴角顫動(dòng)許久，方才艱難地問道，“二jiejie，母親今日心神受創(chuàng)，我不忍心刺激她?？墒嵌iejie，你今日瞧見父親的做派了。”

    她許久，才難以啟齒地對戚顏問道，“那外室……父親，父親……父親喜歡的到底是那個(gè)外室，還是，還是前頭的大伯娘？”

    作者有話說：

    收到初晴-moment°的手榴彈和璇、榴蓮千層的地雷啦合爪感謝親親～

    第61章 [vip]

    戚顏霍然看向meimei。

    戚茹團(tuán)團(tuán)圓的小臉上,此刻滿是難過。

    “母親今日很傷心，我不想讓母親聽到我這些話?？墒嵌iejie，我真的覺得……若父親當(dāng)年喜歡的是那個(gè)外室,可她為什么要學(xué)先頭大伯娘的行事舉止呢？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