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愿讓戚茹擔(dān)心，戚顏便對她說道，“只讓她去和二叔說，先得能讓淮王答應(yīng)了這門婚事再說別的。不然，剃頭挑子一頭熱，人選好了，淮王卻不答應(yīng)，那不是白費事。”

    戚茹眼睛一亮。

    “二jiejie說的對。事不宜遲，我得讓人快點回去告訴母親?！彼櫜坏么┖眯樱咛咛ぬづ艹鋈シ愿廊巳髟?，戚顏趁著這個時候想到魏王提到王棟受傷時的表情，沉思了半晌，命銀環(huán)磨了墨，寫了一封書信讓她傳出去。

    等到了戚茹耳提面命地把丫鬟送到門口讓她回承恩公府回話，回了房間，爬到床上和戚顏頭并頭睡在一起，突然說道，“二jiejie，我剛才在府門口瞧見好多巡邏的侍衛(wèi)，不知道怎么回事，還嚇了我一跳。”

    “巡邏的侍衛(wèi)？”

    “可不是。剛瞧見的時候，我還以為咱們家犯了事，被禁衛(wèi)給圍了呢?！被璋档臓T光里，戚茹轉(zhuǎn)過頭看著戚顏，眼睛亮晶晶的，輕快地說道，“誰知道我壯著膽子去問才知道，原來是魏王知道咱們郡主府人少單薄，索性就讓巡查王府安全的侍衛(wèi)連帶著連咱們郡主府一塊兒給巡查起來，震懾宵小了。有這么多人在外頭巡查，這府里真是安心?！?/br>
    皇帝雖然賞賜了戚顏郡主府，可卻并沒有賞賜下人。

    戚顏不過是從承恩公府帶了些心腹過來，郡主府里使喚的人倒是夠用，可是防衛(wèi)府中的護衛(wèi)卻并沒有。

    哪怕京都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這郡主府附近也都是勛貴豪族，不可能有什么宵小，可住在郡主府，總也讓人心里不那么安穩(wěn)。

    如今，魏王府的巡查侍衛(wèi)將郡主府納入巡查范圍，哪里還有半分讓人擔(dān)心的地方呢？

    戚顏不由愣了愣。

    “王爺沒有對我提過。”

    “要我說，要看一個人在別人心目中的分量，不要看別人說了多少，而是瞧瞧他背后都為她做了多少?！?/br>
    戚茹咳嗽了兩聲哼哼著依偎進了jiejie溫暖的懷里，笑瞇瞇地說道，“我的意思是……王爺這么有心，這么為人著想，二jiejie，你也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王爺，這才是往來之道呀?！?/br>
    ”你又知道了?！逼蓊佇χf道。

    “我什么都知道。不過更知道的是，如果淮王不答應(yīng)戚家把我嫁給他的提議，父親要失望了?！?/br>
    戚二老爺何止是失望。

    他在朝堂上被罵得狗血淋頭。

    將戚茹嫁給淮王，緩和與淮王之間的裂痕，承恩公自然也是認(rèn)同的。

    只是承恩公因被魏王罵了一頓，不能上朝，如今還被皇帝命留在家中為戚鸞備嫁，因此上朝挽留終于仰著頭上了朝，依舊光鮮傲氣的淮王的人自然就是戚二老爺了。

    當(dāng)他臉上帶著親切示好的笑容，在群臣?xì)w位，皇帝尚未到來等候的時候與淮王提及了這件事，迎面就被淮王唾了一口。

    “老賊，賣女求榮么？賣了一個女兒給陛下，如今還想賣一個女兒給本王！承恩公府這么習(xí)慣賣女兒，真以為這是發(fā)家之道么？！當(dāng)真無恥下賤！”

    淮王的辱罵讓戚二老爺臉上溫煦的笑容凝固了，片刻之后，就在皇帝腳步虛浮地匆匆上朝，還沒等坐穩(wěn)，頃刻之間，御史們彈劾承恩公教女不嚴(yán)，戚家長女品行不端，yin奔無信的奏折，如雪片一樣拍到了皇帝的臉上。

    皇帝傻眼了。

    魏王立在一旁，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如今……承恩公府該沒有閑工夫再去尋無辜人的晦氣了。

    第31章 [vip]

    “你,你們……”

    皇帝哪里遇到過這樣的陣仗。

    御史們接連彈劾，文人的嘴該多刻薄，群情洶涌。

    就算是皇帝,一時也難以招架。

    更何況，他看著今日上朝，依舊高傲矜貴的淮王，看著他完全沒有失魂落魄，也沒有狼狽黯然神傷,完全沒有因戚鸞的事生出半分狼狽,那就算是站在下方依舊傲慢的樣子，實在讓皇帝看不過去。

    淮王自幼就時常進宮,與他一同長大，也給戚太后打小看重寵愛。

    為了拉攏淮王,戚太后對他一向都和顏悅色，有時比對皇帝更慈愛些。

    都是年紀(jì)相仿的天皇貴重,一個是少年天子,一個是年少的親王,心里怎么可能沒有攀比呢？

    因此當(dāng)戚鸞看不上淮王，一心只想嫁給他的時候,皇帝的心里得意極了。

    他覺得自己堂堂正正地?fù)魯×嘶赐酢?/br>
    可是如今……看著淮王完全沒有被打擊到，他莫名感到失望。

    淮王怎么能這么無動于衷呢？

    他難道不應(yīng)該覺得丟臉,不應(yīng)該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么？

    難道不覺得失去了戚鸞這樣世間最可愛的姑娘，而感覺到失去了一切么？

    就在皇帝愣神的時候，又有人已經(jīng)在彈劾承恩公了。

    這一次倒不是什么寡廉鮮恥了。

    而是過去的數(shù)年里的一些舊事。

    當(dāng)皇帝尚未親政，對朝中糊涂,一切都仰賴聽從戚太后與承恩公的主意與意思的時候,朝中一些與承恩公并不和睦的正直的朝臣被排擠,被打壓，甚至被陷害出了朝堂，各自的境況不同。

    那些舊事里，如今都被掀出來了，哪怕戚二老爺當(dāng)場狡辯，說沒有證據(jù)，不過是如今有人陷害承恩公栽贓陷害，陷害忠臣，可也有人說，當(dāng)初被打壓陷害的朝臣里，有不少都是世人皆知的良臣。

    承恩公排斥打壓良臣，這又算是什么？

    佞臣么？

    又有承恩公府這些年在京都強勢，門下也有人作惡的事，仿佛是一夜之間就被人提出來了。

    皇帝已經(jīng)蒙了。

    他想不到不過是平平常常上朝的一天，竟然會突然冒出這么多彈劾承恩公的奏折。

    這讓他下意識地看了戚太后一眼，卻見戚太后已經(jīng)氣得渾身發(fā)抖了。

    都說亂拳打死老師傅，眼下如果只是一件事冒出來，戚太后尚且還有余力?？扇缃駚y七八糟的事都堆在一起砸在戚太后的面前，戚太后竟然不知該先反駁哪一個。

    等看到戚二老爺已經(jīng)被堵得說不清楚話了，戚太后不由陰沉地看向站在一旁沉迷不語的魏王。

    魏王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讓戚太后恨得眼睛流血。

    如今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魏王在背后生事，她就白活了！

    可哪怕知道魏王在鬧事，戚太后更在意的卻是淮王的態(tài)度。

    淮王是真心恨上戚家了。

    如今鬧成這樣，嫁一個戚茹過去給他出氣，當(dāng)真能讓淮王回心轉(zhuǎn)意么？

    戚太后心亂如麻，自然顧不得了，更顧不得夾雜在這些彈劾里那些訓(xùn)斥侮辱了戚鸞的罵聲。

    她匆匆地命皇帝結(jié)束了早朝，匆匆地一同走了，這樣的態(tài)度，仿佛更默認(rèn)了一些事。

    不說當(dāng)下朝后，那些京都中流傳承恩公兄弟賣女求榮，什么即將封后的戚家大姑娘行事荒誕，與皇帝日日在宮中怎樣怎樣，哪怕要封后了還舍不得出宮，還有承恩公兄弟為了獨攬朝中大權(quán)如何jian佞，這樣的風(fēng)聲，沒過多久都傳到了戚顏的耳朵里。

    這些天，她與戚茹在郡主府里熟悉新居，并沒有到處在外亂走。

    郡主府里的人也不大出門，都忙著清點郡主府中上上下下，還有分配到各處當(dāng)值。

    等這些消息傳到戚顏的耳朵里的時候，京都上上下下幾乎已經(jīng)全都知道了。

    銀環(huán)跟戚顏說起這些的時候眉飛色舞的。

    “外頭還說，咱們戚家品行高潔，不屑與那樣不堪人家為伍的也就只有姑娘與三姑娘了?！彪m然戚顏封了郡主，可銀環(huán)還是覺得叫自家姑娘更親近些。

    今日因她出門采買聽到了一些事，興沖沖地回來跟戚顏說道，“雖然如今大姑娘的事鬧得亂七八糟的，都說戚家姑娘荒誕，可還都說姑娘與三姑娘出淤泥而不染，還被排擠出了戚家?！彼X得這樣的風(fēng)浪真的很讓人解氣。

    不然，眼睜睜地看著大姑娘春風(fēng)得意，她一個丫鬟都看不過去。

    “還有什么？”

    “還有大姑娘已經(jīng)出宮回來了?！币娖蓊佇α诵Γ灰詾橐?，倒是戚茹一副很好奇的樣子，銀環(huán)便繼續(xù)說道，“聽說大姑娘出了宮哪兒都沒去，先去了淮王府上，說要跟淮王賠禮道歉，說對不起他，求他原諒自己……鬧得不像話?！?/br>
    何止是不像話。

    淮王都要氣死了。

    好不容易擺出一副無動于衷，依舊高貴的模樣上朝了兩天，讓人覺得自己也沒有很在乎一個女人，戚鸞就哭著上門，求見他。

    他閉門不見，戚鸞就在門口一聲聲地哭訴自己的不得已，哭得楚楚可憐，把與皇帝怎么相愛，怎么相愛不能相守的痛苦都剖析給他和在淮王府圍觀的好事的人聽，還求他原諒她，仿佛不原諒她，他就是多么小心眼，多么心胸狹窄，不是個大丈夫似的……

    她這樣哭鬧，淮王好不容易才讓人覺得自己沒有那么可憐，如今，世人全都又想起來了！

    不僅想起來了，如今，大家還都知道，原來和他在一起讓一個女子這么痛苦。

    讓他成了皇帝與戚鸞那可歌可泣的愛情里的丑陋的配角。

    如今京都里的笑話屬淮王的最可笑了。

    一時之間，淮王又成了京都笑料。

    如今，戚鸞把他逼到進退兩難。

    原諒戚鸞，他就是個傻子。

    不原諒戚鸞，他就心胸狹窄，和一個女人不依不饒，不僅是個丑角，還是個小人。

    不管如何選擇都是錯的。

    這樣窘迫的境地，哪里是淮王受得了的？

    他也萬萬沒有想到，把自己坑成這樣的，竟然是曾經(jīng)那么想要迎娶的女人。

    戚顏聽著淮王被戚鸞逼成這樣，心里并不覺得同情，只下意識地看了戚茹一眼，卻見戚茹正看著面前的一盤點心兩眼亮晶晶的，完全沒有在意淮王如何可憐。

    她顯然對淮王并不上心，戚顏嘴角不由露出柔和的笑意，摸了摸戚茹的頭，這才對銀環(huán)和聲說道，“外頭的事與咱們無關(guān)，就算是有人說三道四，你也不必理會?！?/br>
    淮王要丟臉到什么份兒上，會怎么被人笑話，怎么無地自容，于她何干。

    前世淮王欠著戚茹的一條性命都能原諒戚鸞。

    這一世，也請淮王大度些，被羞辱了也原諒原諒戚鸞吧。

    “知道了。對了，王爺打發(fā)了幾個侍衛(wèi)給咱們看守大門……”

    “留下吧，不要輕慢了就是?！蔽和趺醺膸讉€侍衛(wèi)來給她的郡主府看家護院，也是因郡主府里的人少，沒有余力支撐的緣故。

    戚顏心里感激他，又想到前日才拿到的一封回信，便對銀環(huán)吩咐，寫了一張?zhí)咏o魏王送過去，邀請他來郡主府。

    魏王很快就來了。

    因知道他最近公事繁忙，戚顏本想著魏王不會這么快就來見自己。

    見他匆匆而來，行色匆匆，戚顏還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