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宮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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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流年低眉順目躬身恭敬的倒著酒。 殿上正上演著一出父慈子孝的大劇,他只冷眼旁觀。 同樣身為皇子,他只是那個被遺棄的。 嘴角的淡笑帶上了幾分苦澀,一絲不甘從眼眸中極快劃過,倒酒的手微抖了下,狄驚飛微帶譏諷的聲音傳來:“怎么,看不下去了?” “我去找母妃。”他只堅持。 狄驚飛又看了眼紫宸殿內的眾人,此時,一隊歌姬在跳舞,他微點了下頭:“小心些,記得你還欠我一個承諾?!?/br> 傅流年眼眸微澀:“好?!闭f完慢慢向后退出,悄悄走出了紫宸殿,轉了幾轉,紫宸殿內的絲竹之聲已漸漸遠離。 ********************* 憑著記憶,傅流年避開守衛(wèi),來到挽月宮前,抬頭望去,月色下,橫匾上挽月宮三字冷清而落寞。 繞到后院,找到一株大樹他熟練的爬上輕輕越過宮墻跳入院中,剎那間,熟悉的景色出現眼前,水霧模糊了眼眸。 九歲前,他一直生活在這里,院中的月桂樹是他最常玩耍的地方,每逢中秋,月桂飄香,整個宮殿都彌漫著好聞的香氣,此時,母妃會親手采花做桂花糕給他吃,nongnong的桂花香軟軟甜甜的米糕,是兒時最難忘懷的記憶,中秋夜,母妃喜歡在月桂樹下擺上酒壺獨斟獨飲,偶爾,父皇也會來陪,只是隨著他的長大,父皇來的越來越少,到他六歲左右,父皇幾乎就不再來挽月宮,只母妃一人陪著他在這清冷的宮中。 挽月宮,月桂樹,承載了他所有的童年時光...因為有母妃的陪伴,即便不得父皇寵愛,也是快樂而溫暖的。 *************** 月色下,巨大的月桂樹靜靜立于庭中,枝葉茂盛,一如當年他離開的樣子。 樹下一抹白色纖細的身影安靜飄逸,風吹過,衣襟飄飛,發(fā)絲飛揚。 傅流年隱在暗處靜靜望著那一抹纖細,手握成拳,眼眸中的水霧終于落了下來,那是他的母妃,相隔五年,依舊愛穿白色依舊愛坐在月桂樹下,一切都沒有改變。 咳咳,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伴隨著一聲驚叫:“娘娘,您又咳血了,您快進屋子,我我去找太醫(yī)?!?/br> “不用,你下去吧,本宮想再坐會兒?!?/br> “娘娘...” “下去吧?!?/br> “哦?!惫鸪1歼M房內拿了件衣服披在月妃肩上:“奴婢去熬藥,您稍坐會,就回房吧。” “恩”。 桂常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走了,院內恢復安靜,只剩下月妃一人。 傅流年從暗影處走出來,幾步奔到月妃身前,撲通跪倒在地:“母妃?!?/br> 女子微驚,低頭,面前人一身灰色侍從衣衫,身材消瘦面色蠟黃,眉目平凡,只那聲音那眼眸... “母妃,孩兒來了。” 她不敢置信,伸出的手微微發(fā)著抖,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激蕩,輕撫他發(fā)頂,顫聲道:“你...玉兒?” 傅流年再也忍不住,一把撲過去抱住月妃大哭:“是,我是玉兒,是您的玉兒,我回來了?!?/br> “玉兒!”月妃緊緊摟住他,淚如泉涌。 玉兒啊,盡然是她的玉兒,有生之年她盡然還可以再看到她的孩兒,五年了,沒有任何音訊,骨rou分離,只能遙遙思念,是如何的讓她痛徹心扉啊。 “玉兒,我的玉兒,我的孩兒??!”她一聲聲的呼喚,流年一遍遍回應,只每答一遍心便更痛一分。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香氣,熟悉的溫暖,隔著衣服,他依舊能感知母親消瘦異常的軀體,帶著淡淡藥香刺痛他的心,慢慢流血。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咳嗽,月妃強行咽下已到嘴邊的血,流年臉色白了幾分,滿目擔憂:“母妃,您的病...” “娘娘,您怎么還不進屋...啊...你是誰,來人??!” “桂常,莫叫,是我,玉兒?!?/br> “啊!殿下?!”桂常忙用手捂住嘴,眼瞪的老大不敢置信:“殿下?真是殿下?” 月妃點頭:“桂常,真是玉兒?!?/br> 桂常轉驚為喜,提步要奔過來,可就在此時,咚的一聲巨響,門被人撞開,一隊禁衛(wèi)軍忽然沖了進來,帶頭的青年大喝一聲:“敢夜闖禁宮,抓起來?!彼查g,月妃三人已被團團圍住,其中兩人上前將傅流年一把按到在地。 桂常嚇蒙了,語無倫次的大叫:“放開放開,是五殿下,他是五殿下?!?/br> “桂常?!痹洛鷧柡龋瑓s已來不及,等桂常醒悟過來,一切都來不及,她嚇的癱軟在地。 “五殿下?”眾人均愣住,那青年也是楞了下,皺眉揮手和身旁的下屬吩咐了句,對月妃行禮:“月妃娘娘請恕罪,我等奉命保護娘娘安全?!?/br> 月妃依舊坐在那里,冷冷看向青年,月色下臉色如雪蒼白:“放開他?!?/br> “娘娘?!?/br> “放開。”她的孩兒不容任何人侮辱。 青年默了默,看了眼地上消瘦的背影,一揮手:“放開。” 禁衛(wèi)軍依言放開,月妃緩緩起身上前將地上的流年攙扶起來,伸手撣去他臉上的塵土:“玉兒,娘沒有能保護好你,娘對不起你。”聲音輕柔黯啞。 流年摟住他的母親:“是玉兒無能?!毖蹨I再次劃過眼眸濕潤了母親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