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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后面就壓低了聲音,說不上是唏噓還是別的。男人瞅她一眼,也不知信沒信她的話,他走到原“NO.15”的身邊,正想蹲下就被顧淺打斷了。 “小心點,”她說,“要是弄醒了我不負責收場?!?/br> 她也沒有余力再去對付這怪物了。 聽了這話,男人卻是古怪地笑了笑,他袖口閃過點亮光。顧淺再一眨眼,卻是見他手中已經握了只尋常大小的注射器,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針筒內晃蕩著的色澤詭異的溶液——然后,他毫不猶豫地往下一扎。 顧淺和楊桃同時一怔。 細長的針頭沒入那非人生物的頸動脈,男人嫻熟地推動著芯桿,里面的液體也隨之隱沒下去。完事后,他抽出針管向外一甩,被甩在地毯上的只有一小串晶亮的水跡,連點血都沒帶出來。 “這樣就醒不過來了。” 他注意到兩人的視線,耳語般的嘶嘶說道:“別看了,信我,你們絕對不會也想來上一針的?!?/br> 在他說話的功夫,顧淺看到那支本該空蕩蕩的注射器內居然又一點點地漫上了與之前顏色完全不同的液體,一直到浸滿了為止。躺在邊上的NO.15眼皮猛地動了一下,垂落在身側的長爪也跟著顫了顫,卻自始至終也沒有睜開眼睛,顧淺二人都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也無暇去顧及了—— 因為下一瞬,房門就又被打開了。 這次,站在那邊的是一道魁梧的身影,還有三兩個跟在后面的跟班。 “海濱”組織的老大依然是她們上次見他時的打扮,他踱著步進來,神色是混雜了那么點幾不可察的驚訝的奇特。他的目光掃過凌亂的室內,似乎在比較著所見到的是不是與匯報上來的消息一致。 “歡迎回到海濱!” 他哈哈笑了兩聲,笑聲中是不合時宜的爽朗,“你們回來得真是比我想象的要早,要早很多?!?/br> 說到這里,也正好走過顧淺跟前,后者抬抬眼皮。 “我不記得我們有約定過時間,”她道,“比起感慨這個,你們的人傷成這樣,不如趕緊叫個能治傷的過來?!?/br> 楊桃插話:“對,還有——” 顧淺看出她想說什么,用眼神制止了她。 “我就不用了?!焙蜕洗蔚墓钦鄄惶粯樱@回沒有觸及根本,自己能養(yǎng)好的傷就用不著再來和他們做交易了,剛才的種種跡象已經足夠她肯定自己喜歡不起來這表面和平的地方,“希望你們還記得交易的條件,把票放在這兒,我們就可以離開了?!?/br> 她連問都不想問,直接掏出那張始終揣在兜里的體驗券,楊桃跟著她的動作,把自己的那張也放在了桌上。 白熾燈透過底下的玻璃,照得邊角的撲克圖案也隱隱約約地浮現(xiàn)出來。 “黑桃七,紅心九……” NO.1看著那兩張體驗券,語氣中的感嘆不似作偽,“真遺憾,本來是差紅心九和另一張的,但就在半個小時前,我們早于你們回來的同伴就帶回來了一張,不過——” 他還是用粗短的手指把它們捻起來,“總歸是多多益善,你們說是吧?只要再補上那唯一一個缺——” “你們還差什么?”楊桃下意識多問了一句。 “方片四?!盢O.1大大方方地說,顯然不覺得這有什么瞞著的必要。 ——不對。 楊桃反應過來話題已經被帶偏了,連忙開了口。 “算了,這跟我們也沒關系,我也把大概情況告訴他了,”她向著那還蹲在原地的三十多歲的男人抬抬下巴,“我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 “不,別這么著急。” 海濱老大的語氣奇異:“到現(xiàn)在為止,也只是你們這邊的說法。” 楊桃:“……你什么意思?!” 顧淺抬抬手,示意楊桃不用再說什么。她是聽明白了對方的潛臺詞是怎么一回事。 現(xiàn)在只有她們兩個是清醒的,這些人懷疑所謂的“內訌”是她們商量好的說辭,實際上動了別的手腳才會讓海濱的成員落到如斯境地——但說到底,這只是個借口。 他們真的在乎自己的同伴如何嗎?未必吧。真在乎的話,不會表現(xiàn)得這么若無其事,不會到現(xiàn)在還不醫(yī)治一下昏迷不醒的NO.23,也不會在看到那個疑似NO.15變成的怪物的第一反應是直接扎一針好讓他醒不過來。 恐怕早在一開始,早在談妥了交易條件的時候,他們也還是沒打算讓她們走。當然,也有可能她們回來得這么早委實出乎意料,更堅定了這么做的決心。 “如果我們強行要走呢?”顧淺問。 這么一句話出口,她便覺氣氛倏地變了。 顧淺深諳先手有多重要的道理,在所有人都反應過來前,她猛地動了,向前踏出了半步。 只那么半步。 誰也沒察覺到在剛剛過去的那一瞬間發(fā)生了什么。 ——除了那個把自己編號為“NO.1”的男人。 顧淺抬眼,看向自己被穩(wěn)穩(wěn)當當接住的拳頭,只抬起手來的海濱老大連一絲搖晃都沒有。 縱然現(xiàn)在有些體力不支,她也清楚自己在這一拳里灌注了多大的力氣,在他掌心卻像是宛如無物。她可以揪著那根口器刺穿巨樹的花蕊,卻被同為玩家的家伙輕而易舉地接了下來。 視線相接,顧淺在NO.1的眼中看到了那股之前就感受過的壓迫感,見她動都沒動,他難得似是陰沉又有幾分贊許地笑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