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星湖點了點頭，恍然大悟，“所以……你師父想報仇，所以一定要留下這塊地，調查清楚？”

    顧飛舟伸手刮了刮衛(wèi)星湖的鼻子，“真聰明。”

    洗完澡，衛(wèi)星湖喊來婢女，讓她們倒一桶熱水泡腳。婢女們深覺奇怪，卻也不敢不聽。

    上輩子他們都年過半百，身體里老得最快的莫過于一雙腿，后來因為處理一些政務，搬到一起住，養(yǎng)成了一起泡腳的習慣，顧飛舟以為他是泡腳泡習慣了，勸說道，“這個年紀就泡腳，實在有些反常，以后盡量不要了。”

    衛(wèi)星湖說：“你那腿有風濕，就得多泡泡！不然老了又要關節(jié)疼痛，到雨天又該疼得死去活來的，遭罪受。”

    奶媽進了門，要給衛(wèi)星喂奶，卻看見兩個孩子、四只腳，一齊浸在木桶里，兩人啥也不干，就看著水面，專心致志地泡著腳。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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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這天早上吃過早飯，兩個人如往常一樣，先散了會步促進消化，然后面對面打太極拳。

    衛(wèi)星湖問：“飛舟，你不是說我們不可以做太反常的事情么？我們現(xiàn)在都沒有桌子高，打太極會不會太突兀了？”

    “放心?！鳖欙w舟游動雙手，做了切一個大西瓜的姿勢，“我們手腳還沒長開，別人看我們就是小孩子扭來扭去，看不出來是打太極?！?/br>
    “這樣啊，你真聰明。”

    打完太極，兩人回屋學習，顧飛舟拿出書本攤開，衛(wèi)星湖給他磨墨，“你不都學過了么？怎么還看？”

    “不一樣的時候看，會有不一樣的效果。名著好就好在，每過一段時間看，都會有不一樣的體悟?！?/br>
    “還是你厲害，我就不行了，以前念書的時候就不行。”

    這話引起了顧飛舟對往事的回憶。

    他們十二三歲，剛一起在書院念書那會，雖然走得近，但關系還只是一般，狐朋狗友稱得上，知心之交卻夠不著。

    當時顧飛舟剛隨父親來到長安不久，長安的富貴和老家的貧窮形成鮮明對比，這種對比在少年心里扎了根，他要留下來，不管用上什么樣的辦法。

    他拜沈康為師，進了貴族孩子才能進的書院讀書。他的臉見誰都掛著笑，很多人視他為知己，他卻沒和任何人交心。不管別人說什么，他都能游刃有余地應承著，哪怕是心底里瞧不上的，也能彼此間談笑風生。

    但有一個人是例外，因為這個人沒有腦子。

    在書院里跟衛(wèi)星湖重逢，實在出乎顧飛舟的意外。

    顧飛舟見衛(wèi)星湖第一面，是在沈康府里，他手里拿著柳蓮兒給他做的沙包玩，一個滿身富貴裝扮的玉娃娃跑過來，問這個沙包哪里來的。

    “馬糞里找到的?！?/br>
    后來，玉娃娃變成了屎娃娃，他在馬廄里掏了一整天馬糞，沒挖到沙包，委屈巴巴的臉上全是眼淚，“我沒找到小沙包。”

    顧飛舟挨了一頓打，知道屎娃娃叫衛(wèi)星湖。

    他心里記仇，怨恨出身富貴的少年哭一下就讓他挨揍。但他沒有想到，在往后的歲月里，那個人的眼淚落在他心里成了天真可愛，成了“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小傻瓜”。

    學院的床是通鋪，一人睡一頭。

    “跟誰一間房都好，可千萬別是他?！鳖欙w舟心里如是想。

    可老天爺給他們開玩笑，讓他們住一間房。

    搬進去的第一天還好。

    雖然顧飛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一看到這個人就破功，就覺得他討厭，就沒辦法像面對其他人一樣跟他打哈哈。

    但好在衛(wèi)星湖已經不記得馬糞的事情。甚至還粘著他一起上課、一起吃飯，并且單方面玩得很開心。

    “這樣也還行吧。”顧飛舟如是想。

    變數(shù)從第二天開始。

    顧飛舟發(fā)現(xiàn)，衛(wèi)星湖把穿過的臟衣服扔在床上，最初他沒說話，只是用腳夾著衣服，把臟衣服扔進衛(wèi)星湖睡的那一塊區(qū)域里。

    第二天，臟衣服上面疊了新的臟衣服。

    第三天，臟衣服跟小山一樣堆了起來。

    第四天、第五天……

    顧飛舟忍不住了，“你為什么不洗衣服？”

    但衛(wèi)星湖癱在床上，一臉無辜地說道：“書院不可以帶下人?！?/br>
    此時此刻，衛(wèi)星湖就如當年一樣，癱在床上，左腳腳尖撓著右腳腳背，一臉無辜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算背了也很快就會忘記的?！?/br>
    衛(wèi)英粗獷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兒子！走，爹帶你出去玩去！”

    顧飛舟本想攔一攔，但衛(wèi)星湖腳底下踩了風火輪，一溜煙跑沒影了。他只能又一個人留在房間里寫作業(yè)，好似獨守空閨的新媳婦。

    過了沒多久，屋外重復傳來幾聲大喊，由遠及近，“飛舟飛舟！不好啦！出大事情啦！”

    衛(wèi)星湖沖進屋子，上氣不接下氣，顧飛舟瞥了眼滴漏，衛(wèi)星湖出去還不到一個時辰，他放下筆，“出什么事了？”

    “就是那個！那個！”

    顧飛舟看他喘成那樣，給他倒了杯水，“不要急，慢慢說?！?/br>
    衛(wèi)星湖像喝白酒一樣，把那杯水一口悶了，末了還滿意地吐吐舌頭，然后開始了他特有的“衛(wèi)氏解說法”。

    為什么說這個解說法特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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