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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它的接近,人群再次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歡聲,拼命向那個地方跑去。 那是……什么? 那個東西漸漸地近了,陸言禮一點一點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巨大的、由人體組成的球狀物,就像螞蟻窩在遇到大火時一群又一群螞蟻會自發(fā)裹成的球體一般,密密麻麻的人體糾纏組成的球狀物向前滾來,沿途不斷有新的人群加入,然后,那個巨大的rou團越滾越大,直到逐漸高過了兩旁的房屋。 八音盒單調(diào)的音樂聲還在繼續(xù),糾纏在巨大rou團上的人們依舊在笑,笑得很開心,一張張臉上全是笑容。 光是遠遠看著,都能感受這個rou團的巨大,更不用說它靠近以后。 陸言禮盯了一會兒,從人體rou團外部看見了兩張熟悉的面孔,此刻他們和其他人一樣,帶著癡癡的笑,和其他人的肢體糾纏在一起。 他身后是那間樓房,陸言禮再度看了一眼面前已經(jīng)靠近百米范圍內(nèi)的人體rou團。 他不想開門,也不能直面即將滾到眼前并且寬度占據(jù)了整條街道的怪物。 直到這個時候,他依舊很冷靜,陸言禮打量一眼周圍的房屋,從身邊兩座因路面拱起而同樣搖搖欲墜的房屋間找到了小巷。 他直直沖入那間小巷,就在他闖進巷后,那個巨大、詭異的,由人體組成的rou團帶著山呼海嘯般的歡快笑聲,滾了過去。 那個東西經(jīng)過小巷時,上面的幾張臉還盯著他發(fā)笑。而等它過去以后,陸言禮再度從巷口沖出來,他跑到了馬路對面的另一條因房屋破損后展現(xiàn)出的道路。 地面上詭異的紋路越來越清晰,這條路的顏色也逐漸顯現(xiàn)出來,是深深的紅色,像鋪滿了陳舊的鮮血。 他跑了很久很久,終于跑到了盡頭。陸言禮停下了腳步。 因為前面沒有路了。 道路盡頭是接近六七十度的斜坡,前方一片涉漆黑模糊,他無法保證自己在這樣黑暗的情況下沖下這個坡不會受傷。 但身后的形勢不容樂觀,那個怪物滾到了道路盡頭又重新滾了回來,他咬咬牙,側(cè)身滾落下去。 翻滾的感覺并不好受,陸言禮盡可能地護著腦袋,然后是如此,他身上也有多處損傷,在他不知翻滾了多久多遠以后,這條長長的陡峭的坡終于到了盡頭,然后,他掉下了一處有小半米高的平臺,摔了下去,跌落在平地。 陸言禮瞪大了眼睛,隨即他立刻爬起身,跟瘋了似的往外跑,眼前出現(xiàn)一輛車,他不管不顧地拾起磚塊砸掉窗戶,然后把一臉驚恐的車主揪出來,自己往前開,油門都踩到了底。 不……不會的,這未免太過可怕。 車輛高速行駛了很久很久,跑了很遠,幾乎穿過了一座城市的距離,終于停了下來。陸言禮仍舊沒有恢復(fù)平靜,自從世界大異變之后,他很少再有這樣失控的情況。像現(xiàn)在這樣心神不寧實屬罕見。 但……如果這真的是事實,如果他看見的是真的…… 陸言禮打開車門走下去,他緩緩地回過了頭。 從剛開始奔跑的時候,他就隱約有了一些猜想,到現(xiàn)在,這個猜想終于被證實。 在城市的另一邊,立著一尊高聳入云的巨大神像,它實在太過龐大,周遭房屋和它一比,簡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模型。饒是陸言禮驅(qū)車跑了很遠很遠,這會兒也無法看清楚它的全貌,只能勉強看到它的腰腹部,再往上一些,全都被層層疊疊的云遮住看不清楚。 它投下的陰影足以將整座城市囊括在內(nèi),所以,這座城市才根本見不到太陽。 原來,他剛剛一直奔跑的地方……就是這座巨大神像的腳背! 陸言禮不由得心底發(fā)涼。 這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嗎?他究竟要怎么樣才能回去? 人在過于龐大的事物面前,很容易意識到自身微小,有的甚至?xí)a(chǎn)生極端恐懼,甚至?xí)炟?。陸言禮沒有所謂的巨物恐懼癥,但他此刻內(nèi)心深處也不由得有些絕望。 這樣一尊龐大的神像,他又怎么去找線索? 來時的路,究竟在哪里? 就在他一時間不知何處去時,遠處走來一條長隊。 為首的女人穿著紅色長袍,笑容圣潔溫柔,跟隨者無一不穿著紅色或白色長袍,他們嘴里念誦著什么,不快不慢地走來。沒過一會兒,就來到了陸言禮身邊。 “這位先生,您在發(fā)愁嗎?”為首女人問。 陸言禮沒有說話,放在那個女人眼里就是默認了,她不顧陸言禮后退了一步的動作,抬手一招,身后的人隨即端上一尊紅色神像。女人憐憫慈悲的眼神注視著他:“信奉我主,將永不落苦海,永不擾俗事,凡心想必事成?!?/br> 全知神? 名號橫亙兩個世界的神嗎?它們真的會是同一個? 陸言禮的眼神在那尊紅色神像上猛的一凝。 這座神像……和溫正信丟失的那座,一模一樣。 陸言禮心中突然跳出來一個猜想,而這則猜想,令他多日來迷霧重重的腦海猛地撕開一道切口,他終于開口:“心想事成?” 見他有興趣,那個女人笑容更溫柔:“是的,凡信我主,心想必事成?!?/br> “如果……我想讓死去的人活過來呢?” 女子的笑容擴大了一些,不在思剛剛那般神圣,而是帶著些詭異,她說:“神無所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