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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聲音很奇怪,尖銳、嘶啞、仿佛是兩片生銹的鐵塊摩擦出來的。 人群中一個名叫封楚楚的年輕男人一臉慶幸:“還好還好,我們找到了汽油。車站里的汽油放的雖然有點久,但好在還能用?!?/br> 黃毛青年松了口氣:“干得漂亮!” 大家伙兒難得地松了口氣,相視一笑。 火焰燃燒,噼啪作響,傳出陣陣蛋白質(zhì)腐爛后又灼燒極度令人作嘔的惡臭,滿身火焰的僵尸不斷掙扎,嘶吼,但依舊無法擺脫束縛。漸漸地,它掙扎的力度消了下去,周身開始散發(fā)出一陣又一陣極度惡臭的血霧。 活像是氣球漏氣了似的,絲絲縷縷血霧飄散。 “它是不是快完蛋了?”黃煒走到黎芳菀姐妹身邊,轉(zhuǎn)頭安慰一句,“你剛剛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動?” 黎芳菀蒼白著一張臉,沒有說話,反倒是黎芳芷瞪了他一眼:“關(guān)你什么事?滾!” “我這不是關(guān)心一下美女嘛?!秉S毛青年也不生氣,哼著小曲挪遠了。 下一秒他的曲子就哼不出來了。 惡臭味兒逐漸散去后,地上僵硬的尸體抖了抖,突然靈活地跳了起來,那人一邊跑一邊慘叫:“你們干什么?!為什么要殺我?” “救我?。。【然穑。【让“““。?!” “救我??!” 他的聲音——赫然就是之前變成僵尸之前的瘦高個,高溫燎得他渾身刺痛,他跌跌撞撞逃出汽油灘出的小塊區(qū)域后,盡力在地上打滾,用已經(jīng)被火燒得嘶啞的聲音發(fā)出求救。 “救救我啊……” 令他絕望的是,大家伙都離遠了,沒有人救他,見他努力滾動身子要翻滾過來,黃毛青年一把奪過陸言禮手中的鐵棍,將對方捅遠了些。 他手心里還在冒汗,下意識轉(zhuǎn)頭道:“樓哥,他他他是軟的?!?/br> 鐵棍那頭傳來的觸感,和之前僵尸冷硬的金屬感不同。 他真的……重新變成人了。 該救他嗎?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個問題。 “明明已經(jīng)看著他變成了僵尸,為什么現(xiàn)在還能重新變成人?肯定身上還帶點詛咒?!?/br> “對,就是。他已經(jīng)變成僵尸了,誰知道是不是什么東西騙我們的?” “再說了,就算現(xiàn)在要救,也來不及了,這里沒有滅火器,怎么救他?” 他們無師自通地找好了理由,一邊留意周圍環(huán)境,一邊緊盯著僵尸被焚燒的全過程。 這份經(jīng)驗,以后或許還能用的上。 陸言禮開口:“要不然……” 另一個人制止了他:“要不然什么?你要救他嗎?誰知道它現(xiàn)在是人還是僵尸?” 于是陸言禮只好縮回去,他偏過頭捂住了鼻子,其他幾人以為他沒見過,不敢看,沒在意。 帽檐下,眼里飛快閃過一絲嘲意。 “救……我……” 掙扎的人形不斷慘叫,到后面沒了掙扎的力氣,逐漸縮成了一團漆黑的不明物,冒出油脂,一滴一滴往下淌,濺在火焰中。 空氣中散發(fā)出烤rou的焦糊的味道。 你們不救我? 為什么不救我?! 為什么?!! 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瘦高個努力回想起之前自己看見的場景布局。他的眼球已經(jīng)被燙熟了,看不見東西,他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猛地起身朝身邊最近的電線桿沖過去,帶著滿身火焰抱住了那根電線桿。 很快,他就一動不動了,饒是如此,尸首依舊帶著火焰緊緊抱住電線桿。 無人知道這具尸骨臨死前最后一個表情竟是微笑著的。 他死不死,其他人不在乎。 他們唯一關(guān)心是——電線桿上,貼了兩張那個女人的傳單。 “他媽的瘋了?。∽约核罏槭裁匆仙衔覀??!” 他們真要瘋了。 傳單抹上了黑油油的不明物質(zhì),邊緣被火燃燒,開始發(fā)黃、向內(nèi)卷曲…… 不止是一張,幾乎所有的傳單都開始出現(xiàn)火燒前的卷曲痕跡。 完蛋了…… 這是在場幾乎所有人的心聲。 “快跑?。 ?/br> 人群四散奔逃。 跑也是無用,女人的表情越來越扭曲、猙獰,表情陰寒地瞪著所有人。下一瞬,她咧開嘴,鮮紅細長的舌頭從細白尖銳兩排牙中伸出。明明看著柔軟,速度卻極快,一瞬間洞穿了之前丟出打火機的那個年輕人的胸口,而后,一把拉回! 那個年輕人甚至來不及慘叫,就已經(jīng)被拽進了女人張開的大口中。 這回連個咀嚼聲都沒有,一個人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更糟糕的是,血霧一瞬間變得無比濃稠。 陸言禮透過厚厚的一層血霧,看見女人的表情并沒有因為吃了一個人而高興,相反,她冰冷陰寒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打轉(zhuǎn),似乎在琢磨著,接下來該吃掉哪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現(xiàn)在的女人似乎不需要通過血霧來吞噬其他人,它更愿意用自己的舌頭來好好品嘗。為此,陸言禮在霧氣中也不過是覺得氣悶,他努力驅(qū)散黏膩血腥的濃霧,仔細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看來并不太合格啊。 不過,先試試吧。 陸言禮邁開腿,向某個方向走去,將地上的什么東西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