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去留   　　侍候的仆人前去叫人，很快玉……

    侍候的仆人前去叫人，很快玉樓便怯生生站在了眾人面前。

    座上的唐羨一臉玩味地打量著她，目光似笑非笑，不禁看得她心里涼颼颼的，莫名就生了些許畏懼，同時(shí)隱隱的憂慮涌上心頭。

    “長得倒是不錯(cuò)，確實(shí)與阿柔有幾分神似呢?！?/br>
    他輕飄飄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然而玉樓卻是心頭一顫，撲通一聲竟是直接朝他跪了下去。

    “你突然跪下做甚？就算是行大禮，這也太唐突了吧？”

    唐羨面色平靜，只是又目光淡淡地看著她，執(zhí)杯飲了一口酒道，“叫你過來是要你彈曲的，跪禮就不必了，在座的也都不是過分拘于禮數(shù)之人?！?/br>
    然而玉樓雙腿打顫，卻是怎么也不敢站起來，因?yàn)檫^于害怕，她更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依舊跪在那兒，垂著臉不敢抬頭看他的神色。

    “還不起身？難道你是打算要我親自過去請你起來？”

    “奴婢不敢！”

    玉樓只是又聲音恐懼地對他磕頭道。

    “……”

    唐羨沒再說話，他只是又仰面將杯中酒一口飲盡，緊接著那酒杯便又重重落回到了桌案上。

    他的臉色已然變得冰冷，即便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那兒，眾人也能明顯察覺到慍怒，李父看了唐羨一眼，不禁又及時(shí)出來打圓場道，“這女子昨日剛?cè)敫?，之前也沒怎么見過世面，所以才會(huì)如此膽怯失禮，倒讓賢侄你見笑了?！?/br>
    “哦？是嗎？”

    哪料唐羨卻是又冷笑一聲，只是又目光不屑道，“我怎么覺得此女子正是見過的世面太多了，所以才會(huì)養(yǎng)成這么不知輕重的嬌慣性子呢？想必她之前在青樓里，也伺候了不少的達(dá)官顯貴，但今日見了我，倒是視為洪水猛獸般的懼怕。”

    他又不緊不慢地給自己續(xù)添了一杯酒，最后給出斷定，“未免也太矯情，小家子氣，難登大雅之堂?！?/br>
    玉樓在唐羨面前失禮，無疑也是損了李父一家之主的顏面，此時(shí)他也沒什么心情再去維護(hù)她，反倒又臉色難看道，“你還想跪到何時(shí)？還不快起來奏樂？”

    真是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李家的臉面都快給她丟盡了，子獻(xiàn)怎么從外面找了這么不知禮數(shù)的野女人？

    李父面色不悅的同時(shí)，不禁又牽連責(zé)怪起兒子的不知輕重來。

    “……是，奴婢知錯(cuò)了?！?/br>
    玉樓自知惹惱了眾人，因?yàn)樗哪懬佑薮?，得罪了唐羨，也可謂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眼下她也不敢再繼續(xù)跪了，于是又鼓足勇氣站起來道，然而她還是不敢正視唐羨的目光。

    李父又揮揮手，正在奏樂的樂姬們紛紛停了手，很快樂聲便戛然而止，一個(gè)個(gè)身姿曼妙的伶人便都出了屋子。

    在眾人的示意下，她又緩緩去到了那把箜篌前坐下。

    “就彈你最擅長的曲子就好?！?/br>
    唐羨只是又聲音淡漠道，對于樂曲，他倒是沒有對她太挑剔苛刻。

    “是。”

    小樓只是又嗓音怯怯地俯首道，隨即便伸手撫上琴弦，婉轉(zhuǎn)美妙的箜篌曲，便在她靈動(dòng)翩然的指間流淌出動(dòng)聽的樂聲。

    她的琴技確實(shí)不俗，這也是在青樓時(shí)日日勤學(xué)苦練所得的才藝，一曲落罷，只見唐羨目光閑適地拍了拍掌。

    “不錯(cuò)，果然是色藝雙絕，倒是比我家那些庸脂俗粉要強(qiáng)得多。”

    他只是又看著她面色淡淡道，然而聲音卻是不帶任何多余曖昧的感情。

    “小樓謝大人垂青?！?/br>
    玉樓只是又垂眸，小心翼翼地謹(jǐn)慎道。

    “不如你便隨我回府吧，我家倒是缺你這么個(gè)琴藝出眾的樂姬。”

    他雖是詢問她，但口吻卻是肯定，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決定了她的去留。

    “姑父，你看可好？”

    他淺笑盈盈，不禁又回頭對李憲源道。

    “這……”

    李父看了眼前那女子一眼，面上不禁有些猶疑。

    “大人！奴婢姿色平庸，實(shí)在是不配留在大人身邊伺候，還請大人收回成命吧！”

    小樓聞言后，不禁又急切道。

    “怎么？難道你是嫌我唐家的廟小，不想屈尊移步嗎？”

    唐羨見這女子冥頑不靈，不禁又冷了臉道，“既然我唐羨請不動(dòng)你，那不如改日叫溫大司馬親自派人來請你好了，正好他身邊也還缺個(gè)可心的女人伺候，預(yù)備再納一房妾室，我也算是好人做到底，給你找個(gè)更高的枝攀附?！?/br>
    “不是，奴婢絕對沒有對大人不敬的想法！奴婢只是想要留在李府，李游大人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還要報(bào)答他的恩情，為此即便是榮華富貴，奴婢也可以不要，只要能夠繼續(xù)留在李大人身邊報(bào)恩。”

    玉樓只是又誠惶誠恐地解釋道，她又朝唐羨磕了個(gè)頭，只是泣不成聲地祈求道，“求大人你別趕我走，奴婢哪里也不想去，只愿能夠繼續(xù)留在李游大人身邊伺候，即便是為奴為婢也心甘情愿，無怨無悔！”

    “呵，是啊，你這報(bào)恩，都快要報(bào)到主子的床上去了，哪里還舍得走？”

    唐羨冷笑一聲，看著地上跪著的女孩兒，不禁又目光譏諷道。

    “不過主人說話，又豈容得你一個(gè)小小的婢女插嘴？是去是留，還輪不到你一個(gè)下人做主！”

    唐羨只是又冷聲道，小樓聞言后，不禁越發(fā)淚流滿面，可憐她只是一個(gè)身不由己的婢女，賤如螻蟻，命似浮萍，連自己的命運(yùn)都不能把握，好不容易遇到了李游大人，不用再繼續(xù)漂泊無依，賣藝賣笑，他就像照亮自己黑暗人生的一縷光，然而這天涯咫尺的光明還未觸及，感受到些許這光的溫暖，最終卻也還是一場空。

    她就如一件隨意的玩物，還是免不了被主人們送來送去的悲慘命運(yùn)，輕易就被人決定了去留，以及后半生的幸福，對此她卻連為自己說句話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她根本就沒有資格決定自己的人生，繼續(xù)留在李大人身邊伺候。

    想到這兒，她的心便如撕裂一般的疼痛，眸里豆大的淚滴落地上。

    “婢女做不得自己的主，但是堂兄未免也太過僭越，有些主客不分了吧？！”

    然而這時(shí)候李游卻又慍怒道，小樓連忙抬頭看向了他，她的目光殷切感動(dòng)，如同看到了救星般。

    她實(shí)在是沒想到，李大人在這種關(guān)鍵為難的時(shí)刻，居然還能挺身而出，為她一個(gè)微弱的小小婢女維護(hù)說話。

    而宴上的唐柔，在聽到他的聲音時(shí)，卻是心口一顫。

    她沒有抬頭朝自己的夫君李游望去，只是低垂著慘白的面容，手上又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了身上的衣裙，心里不禁染了絲絲痛楚。

    李游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隨后將那酒杯往地上一扔，破碎的響聲霎時(shí)驚動(dòng)了在場的所有人，這聲響也正如他心頭一直壓抑的怒火。

    “小柔她好歹也是我的人，就算你要奪人所愛，好歹也該問過我的意見，難道堂兄是存心不將子獻(xiàn)放在眼里？”

    “你的人？我也正是還把你當(dāng)自己人，為了你們夫妻好，才委屈自己引這禍水東流，李子獻(xiàn)，你最好還是好好想想，自己所愛的究竟是誰！你若非說這女人是你所愛，那我唐羨也不強(qiáng)人所難，今日我便帶阿柔回家，自此與你李游再無半點(diǎn)關(guān)系！唐家的女兒，即便是嫁入了你李家，亦是有骨氣的！我唐羨的meimei，更不是能容你肆意輕賤羞辱的！”

    唐羨看著他絲毫不懼，只是又目光凜然地冷聲道，事到如今，他就是要賭阿柔在他心里的分量，若他李游真將她棄如敝履，那他就算朝不保夕，也勢必要將阿柔帶走，不能再留meimei在這兒受苦，容他們李家人肆意□□。

    “你要帶阿柔走？！你憑什么，阿柔她明明是我的妻子！”

    他說要帶唐柔走，這無疑又是觸到了李游的逆鱗，頓時(shí)他便將所以事情皆拋卻腦后，只是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兒般炸毛跳起。

    “啪——”

    他又起身猛拍了一下桌案，頓時(shí)酒杯滾落到地上，也撒了一地酒水。

    “你敢?guī)?，今日我便殺了你！?/br>
    他又目光兇狠地伸手指了他，放狠話道。

    “阿兄！”

    唐柔瞧著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不禁又目光擔(dān)憂地朝唐羨望去，眼下她心里好生后悔，這一切的爭端仇視皆是因她而起，早知如此，她今日說什么也不會(huì)將心里的委屈通通訴于阿兄聽的。

    然而現(xiàn)在他們卻是勢如水火，李游更是目光含恨，看著他的眼神怨毒得就像是看到了仇人，要?dú)⑷怂频摹?/br>
    若是眼神能夠殺死人，只怕現(xiàn)在的唐羨已經(jīng)被他的目光殺死幾百遍了。

    李父終究還是忍不住制止了兒子的沖動(dòng)，他又朝他厲喝道，“子獻(xiàn)！你在胡鬧什么！”

    為個(gè)女人差點(diǎn)大打出手，可真是丟人現(xiàn)眼！

    李母亦沒有料到兒子反應(yīng)竟如此大，即便她心里不待見唐柔，更不想小柔走，卻也深知唐羨開罪不得，這回她與夫君站在一起，并沒有多話，只想盡快妥善解決此事。

    第23章 趙明誠   二合一

    唐柔連忙又跑到李游跟前, 只是抱了他的胳膊道，“子獻(xiàn)，我不走, 你相信我，我不會(huì)離開你的, 阿兄他只是為了我們好, 所以才想把這位姑娘帶走的, 即便她走了, 相信阿兄他也不會(huì)虧待她呀？”

    唐柔仰臉看著他，眸里的淚劃落臉龐，同時(shí)也模糊了面前他的神情。

    “你若心里還有我，就叫阿兄帶她走好嗎？子獻(xiàn), 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你不要再去那種煙花之地, 帶別的女人回家好嗎？”

    她抓他衣袖的掌心不禁慢慢收緊, 只是又垂眸傷心道，“你徹夜不歸，我擔(dān)心你在外面是否吃飽穿暖，可是你回家了，卻是喜歡上了別的女人，還要帶她回來給她名分, 我真的好心痛，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為什么總是這般折磨我, 既然你愛我，為何又舍不得叫這女人走？還要頂撞自幼就對我好的阿兄，傷害我心里那些珍視的人？游哥哥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我要曾經(jīng)的游哥哥回來，我不要跟你變成一對怨偶，只能各種活在痛苦的婚姻中，卻又無法自拔，斬?cái)唷蚓?，就讓我們回到以前，重新開始好嗎？柔兒今后一定會(huì)好好學(xué)著愛你的，會(huì)讓你快樂，幸福，所以也請夫君憐惜柔兒好不好？”

    最后她已經(jīng)近乎語無倫次，只是淚流滿面，卑微地抱著他祈求道，“我求你，算我求求你了，表哥，你就讓這姑娘跟阿兄走吧！就讓我們的生活重新回歸平靜，好不好？”

    “阿柔……唉?！?/br>
    他沒料到唐柔會(huì)突然出來，對他表現(xiàn)出自己這么脆弱的一面，聽完她的一番哭訴，原本狂怒的心終是又柔軟下來，然而縱使有千言萬語，卻也鯁在喉間無法說出口。

    他只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敗給她了，在她面前，自己又何嘗贏過？

    看到她朝自己流淚，他便已經(jīng)潰不成軍，輸了了徹底了，什么小柔，玉樓，更是通通放下。

    本來他也就沒有想過要納妾，不過家里人自作主張罷了，他只是看著那女孩兒眉眼名字頗像她，才生了留她的心思，以后哪怕阿柔她不理會(huì)自己了，他也好將她的影子留在身邊，心里存?zhèn)€念想，這樣暫時(shí)地麻痹自己，告訴自己她還在他的身邊，對他的心也依然還在，那心里的苦痛，便也能減輕些。

    眾人不禁也目光驚訝地看著兩人，唐羨見李游心軟，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賭贏了，既然他的心還在阿柔身上，還愛著她，他也總歸能夠放心。

    他目光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兩人，心里欣慰的同時(shí)，不禁又涌上了難以啟齒的痛楚。

    “好了，別哭了，我不留她就是了。”

    良久后，他只是又將她輕擁進(jìn)懷里，溫聲安慰道，“以后我們好好過，我再也不會(huì)帶其他女子進(jìn)家門，令你傷心委屈，這樣難道還不行嗎？”

    “嗯嗯！”

    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感受許久未曾的溫暖，只是又脆弱地連連應(yīng)道，哽咽著泣不成聲。

    “真是傻瓜?！?/br>
    李游雖然嘴上說著嫌棄的話，但是口吻聽著卻是一點(diǎn)也沒有生氣，反而還帶著一絲心疼與寵溺。

    他又將她從懷里抓出來，就像捉出了一只眼睛紅紅的白兔子，看著柔弱又無辜，惹人憐愛。

    他只是從懷里取出帕子，輕柔地擦著她面上未干的淚痕，目光深邃而柔情，望著她又淺笑道，“剛剛都把我的衣衫哭臟了，還是趕快擦干凈得好，以后你可別再這么哭了，我可真受不了，你知道的，我最煩女孩在我面前哭了?！?/br>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唐柔的眼淚便流得更洶涌了，怎么擦也止不住，李游看她哭得那么厲害，不禁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