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使神差
“怎么樣,怎么樣?”王晉剛邁進(jìn)門,岑嬤嬤就湊了過來。 王晉皺了皺眉頭,往旁邊走了幾步。這老了的女人,抹再多脂粉,都掩飾不了她身上那股酸味。 “放心吧,皇后不會深究的。”他邊說,邊接過遞給自己的茶水。 遞來茶水的人便是與楊妃同一宮的王美人。 王美人笑著挽住王晉的胳膊說:“當(dāng)然了,王都尉出馬,皇后哪有不聽的道理?” 王晉開心地拍拍她的小臉,這個女人依附自己多時,對自己言聽計從,自己也甚是滿意。 “哎呦,那就太好了,”岑嬤嬤對二人的親密舉動見怪不怪,“王都尉,你不知道,奴婢被皇后娘娘叫去問話的時候,這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等那些法師來做過法,消停一段時間吧?!蓖鯐x在左邊的首位坐下來。 “消停?”屋內(nèi)第四人不答應(yīng)了,他瞪著王晉說,“爺?shù)纳馔2坏谩!?/br> 王晉心頭一緊,連忙站起來,畢恭畢敬地站在男人面前說:“我說郭爺,就個把月的事,等宮里風(fēng)聲過去了,我們再……” “個把月?”郭滕盯著他不放,說,“你知道爺?shù)纳馔R粋€月,損失多少嗎?” “郭爺……”王晉后背發(fā)涼,嘴角還要擠出一絲笑容,想繼續(xù)勸說,卻被郭騰打斷。 “王都尉,”郭騰站起來,背著雙手朝王晉走過去,“生意停一天,受損失的不僅是我們奇幫,還有你自己,和你在宮里的這些眼線。我想她們不會放任白花花的銀子在眼前不拿吧?!?/br> “郭爺,您說的在理,”王美人見王晉膽怯,便替他說話,“但是這銀子和性命比較起來,還是性命重要啊?!?/br> “性命?”郭騰冷笑一聲,說,“王美人不是已經(jīng)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王美人眉頭一皺,疑惑問道。 郭騰不急著說,只是依次瞧了瞧在場的王晉、王美人和岑嬤嬤,然后才說:“在場的三位,哪位不是冒著殺頭的風(fēng)險謀著錢財?現(xiàn)在才說性命要緊,是不是太晚了?” “哎呦呦,”岑嬤嬤冷汗直流,“奴婢只是給奇幫的兄弟開個后門,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倒撇得一干二凈。 “岑嬤嬤,你說這些話,慶皇會相信嗎?開個門?那些個在掖庭不明不白死了的宮女、內(nèi)侍,哪個不是你透露給我們消息?若不是知道他們無親無故,失蹤了也不會有人尋,我們怎敢下手?” 郭騰犀利地揭穿了岑嬤嬤的謊言,然后看向王美人,說道:“謀害嬪妃,至少也要賜死,弄不好還會株連九族?!?/br> 王美人渾身一顫,雙腳當(dāng)場軟了,癱坐在地。 王晉心疼地扶住她,對郭騰說:“郭爺,是你說楊妃會壞事,才讓她們動手的?!?/br> “我讓你們殺人,你們就殺人了?”郭騰冷笑道,“王都尉,咱們干的是你情我愿的買賣。誰也說不得誰。” “眼下已引起葉儂依注意,若繼續(xù)下去,潛龍暗衛(wèi)和吳月樓都被發(fā)動起來?!蓖鯐x克制住害怕,和郭騰周旋,“縱使奇幫再大,也沒法左右皇上。到時候……” “沒了慶國皇宮的生意,奇幫還有其他生意,”郭騰的嗓門比王晉大,“但王都尉,你們卻不同。一旦事發(fā),在場的三位,和其他人都性命不保?;屎竽锬锏膶氉册пЭ晌??!?/br> “所以我們更不能繼續(xù)了!”最后那句話讓王晉心驚。王家辛苦幾代才出了一個皇后,眼看著再過幾年就能將大皇子推上皇位,此時可不能功虧一簣啊。 “所以我們更要繼續(xù)!”郭騰與他的看法不同,“葉儂依這個人,不會那么容易打消疑慮的。盡快實施你的計劃,把她和慶皇全部解決!” “皇上?郭爺,我們當(dāng)初說的可只有葉儂依一人。” 郭騰看向王晉,嘲笑說:“王都尉,你覺著慶皇會相信葉儂依意圖謀害他嗎?” 王晉愣了愣,回答說:“自是不相信的。所以才想先斬后奏。” “那你就沒想到慶皇事后會調(diào)查?” 王晉無言以對,他沒想過計劃成功后的事情。經(jīng)郭騰提醒,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得太少了。 “你不是想讓你們王家成為天下第一家嗎?”郭騰走近他,拍了拍,“那就得狠!只有慶皇死,才能確保大皇子坐上皇位,皇后娘娘成為太后,你,就是名副其實的國舅了?!?/br> “國舅?”這個稱呼讓王晉有些欣喜若狂。 “對啊,皇上年幼,不還得聽自己母親和舅舅的嗎?” 唾手可得的權(quán)力讓王晉紅了眼。 他答應(yīng)了:“好!郭爺,我聽你的,請奇幫多籌謀了?!?/br> “好說!”郭騰揚起勝利的笑容,“爺從來沒讓你失望過,所以,王都尉也別讓爺失望。” “你放心,”此時的王晉早已被利欲沖昏了頭,將自己對皇后的承諾拋之腦后,“事成之后,奇幫想要哪個宮女,郭爺您言語一聲便成?!?/br> “我指的不是人,是草?!惫v強調(diào)說。 “哦。龍涎草嘛,沒問題。不過,郭爺,這龍涎草雖說稀有,只準(zhǔn)皇家使用,但不過是香料而已,奇幫有何用呢?做買賣嚒,產(chǎn)量太少啊?!?/br> 郭騰冷冷笑了笑,王晉怎會這龍涎草的妙處? 當(dāng)然他也不會與他說明,只是淡淡回了句:“爺自有用處?!?/br> “說起來,”王晉湊近郭騰,輕聲說,“我何時能見閻王爺?” 郭騰瞄了他一眼道:“爺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見?!?/br> “郭爺,您可別忘了答應(yīng)我的事?!?/br> 郭騰敷衍地點點頭,然后離開了。 “大人,”王美人不明所以,問道,“郭爺答應(yīng)你什么事了?” 王晉得意地笑了笑說:“你還不知道吧?這索命閻王不僅能索命,還能還魂?!?/br> “還魂?他難不成真像地府里的閻王爺一樣,管人生死不成?” 王晉神秘地笑了笑,說:“管生死,也管壽命?!?/br> “管壽命?”年近半百的岑嬤嬤聽到這句話,不禁來了興趣,問道,“都尉大人,這怎么管得壽命?。俊?/br> 王晉嫌惡地瞅了她一眼,說道:“岑嬤嬤,你辦好自己的事,別搞砸了。有好處,本大人會想著你的。” “唉,唉,唉,”岑嬤嬤一聽,諂媚地說,“一定把事辦好。我呀,這就回去,讓手底下的人把嘴閉緊咯,一點風(fēng)都透不出來。” “還有,”王晉提醒說,“那些法師來做法的時候,你也盯緊了,別讓他們亂說話?!?/br> “這您放心,不會的。況且這些法師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做法,哪敢亂來啊?!?/br> 王晉甩甩手說:“行了,反正盯緊了總沒錯。你趕緊回去吧。” “好的好的?!贬瘚邒咝辛诵卸Y,便徑直離開了。 她還是孩子的時候,便被送進(jìn)了宮,伺候過不少嬪妃,見過妃子最受寵時的風(fēng)光,也見過被打入冷宮的廢妃凄涼的下場。這讓她知道,沒什么比錢和性命來得重要的了。 與王晉合作,她純粹是因為豐厚的報酬。這會兒聽說王晉想謀害慶皇,岑嬤嬤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有些打鼓。 計劃也就罷了,若失敗……她不禁開始盤算。 “岑嬤嬤?!彼妓鏖g,不知不覺已回到掖庭。 聽得有人喚自己,她抬頭看去,見到迎面走來三五人。 “哎呦,我的媽唉!”剛看清楚來人的臉,岑嬤嬤便被嚇得大叫起來。 迎面走來的哪是人,分明是鬼嘛。比平常人高出了兩個頭,臉瘦長瘦長的,五官也被拉長,好似捏面人不小心被拉長了腦袋,在傍晚的余暉下顯得特別詭異。 “岑嬤嬤,”雀稗見此情景,嘲笑說,“叫這么大聲做什么?見鬼了不成?!?/br> “雀姑姑,”岑嬤嬤定了定神,這才見到帶頭的雀稗,“原來是您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雀稗嘲弄道,“以為鬼差來索你的命了?” 岑嬤嬤拍著胸脯說:“哎呦喂,雀姑姑啊,您可別說這種話來嚇老太婆我?!?/br> 雀稗冷冷笑了笑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岑嬤嬤?!?/br> 她似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岑嬤嬤想,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雀稗雖是皇后的貼身侍女,但并不受王晉待見,人又不聰明,不可能會知道自己跟王晉合作的事的。 想到這里,岑嬤嬤大膽起來,回答說:“老太婆沒做什么虧心事,只是年紀(jì)大了,怕閻王爺弄錯時間,提前來拿我?!?/br> 雀稗只笑不語,這樣的回答,過于敷衍,但正事要緊,她指了指身后幾人說:“岑嬤嬤,這幾位便是來做法的法師?!?/br> 岑嬤嬤再看過去,才明白她見到的詭異長臉,不過是法師戴的面具而已。 她笑了笑說:“哎呦,謝謝皇后娘娘想著我們掖庭。有幾位法師在,諒小鬼不敢再來。” “那就請嬤嬤帶他們到小宮女住的院子。”雀稗說。 “唉,唉,唉,”岑嬤嬤恭敬地說,“幾位法師這邊請?!?/br> 雀稗也跟了過去,卻被為首的法師拒絕了:“姑娘還是不要前往的好。” “為何?” “自盡之人,必有怨氣,加之有鬼怪出沒,想來那院子陰氣甚重。姑娘是女子,本屬陰,稍不留神,便有會被鬼祟附身的可能?!?/br> “那她呢?”雀稗不相信,看了看岑嬤嬤。 “姑娘沒聽過一句話嗎?‘強龍不壓地頭蛇’,嬤嬤是掖庭管事,鬼祟來此,再兇狠也得給她一分薄面?!?/br> 雀稗將信將疑,說道:“好吧,那我在外面等候。請幾位法師謹(jǐn)記,切莫……” “切莫聲張?!睘槭椎姆◣熣f,“明白。” 雀稗滿意地點點頭,停下了腳步。 天暗得很快,待擺好案桌,安頓完做法的器件,月亮已上樹梢。 岑嬤嬤悄悄打了個哈欠,往常這會兒她已早早收拾妥當(dāng),進(jìn)屋準(zhǔn)備睡覺了。 估摸著半個時辰應(yīng)該能結(jié)束吧。她想,看著幾個忙碌的法師,感覺很是厲害。 岑嬤嬤見過的道士姑子,厲害點的也不過是會多念幾句經(jīng)而已,但是眼前這幾位不一樣。 個高的那兩個,自始至終沒摘下過面具,而且個子雖高,體型雖壯,卻很靈活。另一個戴著不同面具、身形矮小的,則一言不發(fā),熟練地?fù)v鼓著一些岑嬤嬤沒見過的藥劑、器皿。那名為首的法師,是唯一露臉的,背著手站在一旁,看著那三人忙活。 這必是得道的高人。岑嬤嬤想,不然不會如此氣定神閑。 她這么想著,走到那法師身邊,問道:“敢問法師法號?” “貧道了生?!绷松卮鹫f。 “了生?” “了卻凡塵救蒼生?!绷松忉屨f。 聽著法號的含義就不一般啊。岑嬤嬤不禁肅然起敬,恭敬地問道:“了生師父,恕我眼拙,待會兒做的是何等法事?似乎與平常的不一樣?!?/br> “嬤嬤容稟,”了生指著面前說,“我等進(jìn)得院來,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怨氣,想著必然不是鬼差拿人這么簡單。因此我的師兄弟們備下瓜果奉饗,招待過路的魂魄前來享用。” “???那豈不是把鬼魂都招過來了?” “嬤嬤莫急。我等身上煞氣重,需用這些奉饗引小鬼現(xiàn)身,方能施法。你看,”了生指指案桌兩旁擺放整齊的小籠,“這些便是捉鬼的籠子,待小鬼們現(xiàn)身,我便施法,將他們關(guān)進(jìn)籠中。你待會兒若看見籠內(nèi)燃起青色鬼火,甚至有白煙冒出,那就是抓到了。” “哦哦。”岑嬤嬤哪聽過這樣的驅(qū)鬼,頓覺玄妙,往后退了幾步,離那抓鬼籠遠(yuǎn)幾分。 “師兄師弟,”了生走上前,拿起案上幡子,“且退兩邊,待我招那些孤魂野鬼前來。” 三人依聲退到兩邊,只聽得了生揮舞著幡子,口中念念有詞:“老君諭令下,孤魂野鬼歸。游魂何處在,速速歸位來?!?/br> 才念了四句,便見得陰風(fēng)四起,呼呼吹得周圍的樹杈嚓嚓作響,好似黑暗中埋伏著一群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伺機而動。 旁邊的三人隨之也舞動起衣袖,跳了起來。 岑嬤嬤想,這應(yīng)該是跳大神吧,但是跟她見過的不一樣,這三人晃動著巨大的面具,像牽線木偶一般,僵硬又詭異地扳動著四肢。 他們一邊跳一邊動,不知不覺中拉近了跟岑嬤嬤的距離。 岑嬤嬤的注意力全放在地上兩排招魂籠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三人已來到自己身邊。 噗嗤一聲,左邊中間的籠子亮起,青色火焰在籠中跳躍。 “哎呀,哎呀,哎呀,”岑嬤嬤叫起來,“真的有,真的有啊!” 還未叫完,右側(cè)也有籠子亮了起來。隨后一盞接著一盞,仿若暮色初降的天空,繁星滿布,最后兩排招魂籠,總共二十多盞都亮了起來。 但不似繁星的閃耀,青色火焰在黑暗中扭動著,讓岑嬤嬤感到寒毛倒立,甚至覺著背后陰風(fēng)陣陣。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問道:“怎么這么多???” “天清地靈,眾鬼在前,奉符聽令!”了生沒有回答,雙指夾起案上一張咒符,忽地咒符無火自燃。 符咒燃盡的瞬間,狂風(fēng)亂作,原就嚓嚓作響的枝丫,搖晃得越發(fā)狂躁,而那些在招魂籠中扭動的青焰,燃得更旺,一個一個像活了般,紛紛掙扎著想逃離籠子。 “這,這,這是怎么了?”岑嬤嬤眼看著那些青焰從內(nèi)至外將招魂籠點燃,她頓覺不妙,往后連退幾步。 了生表情驟變,臉色煞白,大呼道:“糟了,怨氣過重,魂魄要出來尋仇了!” “尋仇?尋,尋,尋誰的仇?”岑嬤嬤背脊發(fā)涼,她怎么覺著那些已脫逃的青焰朝自己而來。 “岑~嬤~嬤~~~” 回答她的是悠悠的呼喚。 這聲音不正是前不久被奇幫抓走的小宮女嗎? “你,你,你是誰?。俊钡轻瘚邒卟辉赋姓J(rèn),她壯著膽問道。 “是~我~啊,娟~娟~啊~” 果然,正是那小宮女的名字。 “不可能!”岑嬤嬤質(zhì)疑道,“娟娟被賣給富商當(dāng)妾了,根本沒死,你少唬我!” 說這話時,她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三個法師相互看了一眼。 “我~半~路~被~那~些~人~欺~負(fù)~不~堪~羞~辱~跳~河~自~盡~了~” 聽到此話,岑嬤嬤渾身一顫,她早就懷疑奇幫歪門邪道,必然不會如說好的辦事,這會兒不禁有些相信了。 但是她還不死心,問道:“你,你,你少騙我!如果娟娟死在半路,都尉大人不可能不跟我說的?!?/br> 她剛說完,風(fēng)止了,青焰消失了,周遭一片漆黑,寂靜得讓人心發(fā)毛。 岑嬤嬤屏息呆立在原地,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正當(dāng)她納悶了生等人去了何處時,眼前忽然亮起一道強光,光下站著一個長發(fā)披面的女子,身上粗布宮裝滿是血痕。 岑嬤嬤知道自己這會兒應(yīng)該逃,但是她雙腿瑟瑟發(fā)抖,毫無力氣。 “嬤嬤,”女子近在眼前,聲音卻遠(yuǎn)在天邊,“你把娟娟害得好苦啊~~” “娟,娟,娟娟,”岑嬤嬤開始語無倫次,“你為何來找我?” 女子沒有回答,低垂的頭,微微抬起,披在臉上的長發(fā)緩緩散開,露出半張臉。 借著自下而上的光,岑嬤嬤看清了那半張臉,她瞬時倒吸一口冷氣。 那露出的半張臉已不能稱之為臉。女子的嘴角不知被什么撕開了,一直延長至眼角,血rou模糊間依稀可見白骨,看上去好似女人在笑,她笑得太過詭異,以至于岑嬤嬤有那么一瞬間都忘了呼吸。 “嬤嬤?!迸釉俅伍_口說話,隨著她嘴巴的張合,傷口處不斷滴落鮮血,甚至還能見到些許rou屑掉落。 “啊——”一口冷氣直沖岑嬤嬤腦門,她大叫起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娟娟,不是我!不是我!” 她越這么說,女子的嘴咧得越大。 “若不是你透露了我的信息,我也不會被帶走。”女子的聲音開始接近。 岑嬤嬤本能地閉起眼睛,拼命地否認(rèn)道:“娟娟,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逼的,他們,還有好多人……” “哪些人啊,嬤嬤?” 女子的聲音近在咫尺,岑嬤嬤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是,是,是……”岑嬤嬤猶豫不決,鬼祟她很害怕,但若透露了機密,奇幫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然而這樣的猶豫,在女子冰涼的指尖拂過她臉頰時,蕩然無存。岑嬤嬤嚇得張大眼,見到女子血rou模糊的半張臉離自己只有一指遠(yuǎn)時,她倒吸一口冷氣,厥了過去。 “可真不經(jīng)嚇?!迸拥纳ひ艉鋈蛔兂赡新暎断履樕系钠?,露出了生的臉。 “你的化妝技術(shù)越來越高超了,騙子?!绷硗馊藦暮诎抵鞋F(xiàn)身。 了生笑了笑,問矮個子道:“婆婆,如何處置?” “按原先計劃的,”面具后傳出孟白沙啞的聲音,“把宮里跟奇幫有關(guān)的人都問出來。” “要處理掉這些人嗎?”高個子摘下面具,正是象。 “除去了這些人,定會引起奇幫懷疑。再說,這些人不過是棋子,我們要找的是下棋的人。” 象點點頭,彎腰將岑嬤嬤扛在肩上,說道:“我們二人處理即可,騙子你去回復(fù)皇后的侍女,免得她起疑。” 了生答道:“自然,這些小事就交給小弟?!?/br> 他又轉(zhuǎn)頭問孟白:“婆婆,下一步要怎么做?” 孟白看著象二人離去的背影說:“等溫宋的消息。” “那個溫宋,信得過嗎?” “我信不過,但貴妃信得過。有他在也好,方便幫我們打探濟道谷的虛實?!?/br> “濟道谷這會兒該是亂了套了。” “錦太子還沒被廢嗎?” 提起這個,了生勸慰道:“婆婆切莫心急。這錦太子怎么說也是離皇的嫡長子,又有那么多老臣護(hù)著,不是能輕易撼動的?!?/br> “哼!若你聽我的話,殺了陳昌后在現(xiàn)場留下不利于太子的證據(jù),他今日就不會還安坐太子寶座?!?/br> 了生連忙解釋說:“婆婆,這樣豈不是太明顯了嗎?按冷清風(fēng)的能力,他定能說服離皇這是嫁禍。還不如像現(xiàn)在這樣,陳昌死得不明不白,此事就如只螞蟻一般撓著離皇的心,讓他對錦太子產(chǎn)生疑慮,父子間已沒有往日那么彼此信任了?!?/br> 了生的話不無道理,孟白點點頭,說道:“此次你功不可沒,辛苦了?!?/br> “不過是扮個學(xué)生,推波助瀾而已?!?/br> 夜幕下,了生的臉甚是熟悉,他不正是陳昌的得意弟子言子津嗎? “溫宋會與常棟一同前往濟道谷悼念,你隨他前去,查探一下?!?/br> 了生點點頭應(yīng)道:“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