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大掃除了。

    第24章 獨(dú)美（一更）

    入, 入贅？

    高如山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問題。

    “如，如山……”崔明月下意識的站起來，緊張的都有些結(jié)巴了。

    高如山看看崔明月, 再看看手里拿著筷子一臉呆滯看著自己的高付俊，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剛剛高付俊說的那句話：“我可以入贅嘛，入贅嘛，入贅，贅……”

    好嘛, 都在腦子里有回聲兒了。

    高如山一把抄起靠在門口的笤帚, 瞪大眼睛就朝著高付俊吼道：“你這臭小子剛剛說了什么？”

    高付俊猛地一個激靈，扔掉手里的筷子, 就一躍而起，跳上了床, 高如山舉著掃把就想要去揍他，嘴里還不停的嚷嚷：“你個沒志氣的東西, 給我過來！”

    崔明月一看不對, 連忙起身攔他：“如山, 別，別, 有什么話好好說，打孩子解決不了問題啊?！?/br>
    “哎呀, 慈母多敗兒，你給我讓開?！?/br>
    高如山一把把崔明月扒拉到旁邊去了：“我今天非的好好收拾他不可，你給我過來。”

    “我就不過去?！?/br>
    高付俊還在火上澆油。

    他被靠著床頭的墻，腳踩著枕頭, 兩只手下意識的張開, 在身后墻面上摸索著, 明明已經(jīng)開始害怕，可卻還是梗著脖子頂著嘴：“我怎么就沒志氣了，我這么些年，哪天不是三更睡五更起的，那次不是班里的第一名，你還說我沒志氣？”

    “你都要去吃媳婦兒軟飯了，你還跟我說你有志氣？”

    高如山簡直要被自家這個臭小子給氣笑了。

    他叉著腰，用笤帚指著高付俊：“你滾不滾下來，我告訴你高付俊，別以為你有你伯伯們撐腰我就不敢揍你，你敢不敢把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到你伯伯們跟前說說看，看看到時候他們是幫我還是幫你？”

    “我怎么就吃媳婦兒軟飯了，她養(yǎng)我，我養(yǎng)她啊，我們共同進(jìn)步，成為最好的革命戰(zhàn)友，而且我難道就沒高考么？我難道以后就不上班了？大領(lǐng)導(dǎo)都說過，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我看你就是歧視女人，你瞧不起女性?！?/br>
    說著，他還氣呼呼的看向崔明月：“媽，你看看我爸，他就是瞧不起你?！?/br>
    高如山立刻轉(zhuǎn)頭：“媳婦兒，你別聽他瞎說啊，我今天就要好好的給這臭小子緊緊皮，省的一天到晚的心思不用到正道上?！彼а狼旋X的開始挽袖子：“你個臭小子，你還到你媽跟前挑撥離間？”

    “你就是瞧不起女性。”

    高付俊一邊嚷嚷，一邊瞅著個機(jī)會，直接跳下穿，赤著腳就往隔壁房間跑。

    一邊跑還一邊喊：“姥姥，快救命啊，我爸要打死我?！?/br>
    這一嗓子，直接把方小蘭從房間里喊出來了。

    作為一個疼愛孫子的姥姥，她能不來陪著孫子高考么？可她暈車啊，早上過來了到這會兒還沒緩過來呢，以至于外孫考完了她都沒能過來關(guān)愛兩句。

    “怎么了怎么了？”

    方小蘭開了房門，一把把高付俊給攬到了身后。

    高如山追出去，就看見丈母娘把自家兒子往房里一推，自己一叉腰，站在門口，蹙著眉頭瞪著他。

    “打呀，你打呀，你要是打俊俊，就先把我這個老骨頭給打死吧?！?/br>
    說著，方小蘭就哭了：“可憐我這乖孫子哎，明天還要繼續(xù)考試呢，就算有再大的錯，也不該今天打孩子啊?！?/br>
    高如山頓時頭都麻了。

    他對丈母娘向來沒招，下意識的回頭找媳婦兒，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剛剛自己推了一把崔明月后，自家媳婦兒就再也沒有開過口，這會兒也沒跟出來。

    頭頓時更麻了。

    “媽，不是我想揍他，你是沒聽到他說的那些話?！备呷缟礁鏍睢?/br>
    方小蘭挑眉：“你說我聽聽，他說些什么話？”

    “我……”高如山抹了把臉：“我都說不上嘴?！?/br>
    “那就別說?！?/br>
    方小蘭嘆了口氣：“孩子今天高考，明天還要再考一門，你現(xiàn)在對他發(fā)火，要是他心態(tài)壞了，好好的成績沒考好，你說虧不虧心。”

    高如山將手里的笤帚一扔：“我現(xiàn)在倒是后悔讓他去考試了，心思都學(xué)壞了?！?/br>
    “你老實跟我說，到底是為了什么？”

    “他說以后要入贅?！备呷缟綒夂艉舻恼f道。

    “恩？入贅？”

    方小蘭倒是愣住了：“他真這么說了？”

    “嗯哪。”

    “這小子，心思怎么這么多呢？”方小蘭見女婿正用微微控訴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輕咳一聲：“我可沒有讓他入贅啊，這事兒可不賴我，我只說讓他好好學(xué)習(xí)上京城的大學(xué)，然后在京城找個好媳婦兒?！?/br>
    不過……

    “其實入贅啥的，我覺得他也就是說說而已，難不成還真嫁到人家閨女家里去啊?！?/br>
    高如山翻了個白眼：“我瞧著可不像開玩笑。”

    “你以為他想入贅人家就有人要啊。”方小蘭‘哼’了一聲：“我看你是想太多了。”

    高如山一聽，不服氣了：“我家俊俊怎么了，要人樣有人樣，要文化有文化，憑什么看不上他了？”

    “憑什么，就憑你和明月就生了這么一個，家里沒有個兄弟幫襯，再說了，腿長在孩子身上，他愿意怎么過就怎么過唄，喲，難不成你以為他不入贅就一輩子陪著你啦，做夢呢，要是他真能考上京城的大學(xué)啊，到時候他去京城上學(xué)，畢業(yè)后肯定也在京城工作了，就算你把兒媳婦兒娶回來了，不還住在京城么？那和入贅有什么區(qū)別？”

    高如山：“……”

    這話說的，可真是誅心。

    要不是他深知知識的重要性，說不定真能干出讓高付俊在家打漁的事。

    不過一想到自家那十幾個，對讀了書能找好媳婦兒這件事深信不疑的哥哥們，又將那突然冒出來的念頭給摁回去了。

    “要我說，隨孩子去唄?！?/br>
    “俊俊這孩子又不是不識好歹的，這孩子好著呢，你們啊，也把心放在肚子里，俊俊以后肯定孝順你們?！狈叫√m給了高如山一顆定心丸。

    高如山扭捏了兩下，才準(zhǔn)備回房間去。

    “你去哪兒??？”方小蘭問道。

    “去看看明月?！?/br>
    剛剛推了一把，得哄媳婦兒去了。

    ＊＊＊

    高考結(jié)束后，就是過年。

    白芙美在家賴了兩天，實在是賴不住了，便起身跟著周淑賢一起打掃衛(wèi)生。

    他們現(xiàn)在住的四合院不小，前后兩進(jìn)屋子，卻又不是普通四合院，是帶抄手游廊的那種，垂花門外那一巷子里，地上鋪著青石板，靠墻角的地方種著竹子，夏天的傍晚，擺一小方桌，走一盤棋，小風(fēng)那么一吹，別提多舒坦了。

    靠影壁隔壁那間屋子叫塾，在以前那是家里小子們讀私塾的地方，如今里面堆滿了雜物。

    周淑賢一邊往外頭收拾東西，一邊跟白芙美說道：“我和你爺爺說了，把里面收拾收拾，以后做你的書房，這門一關(guān)，既能照應(yīng)著門口，又能讀書寫字。”

    白芙美看看屋子里，地方不算很大，但是當(dāng)書房卻是綽綽有余了。

    尤其是里面有幾個博古架，瞧著有點壞了，但仔細(xì)看，都是好料子。

    “奶奶，這些博古架還能用，咱們搬出去用水洗一洗，晾干了再搬回來唄?！?/br>
    周淑賢看著架子：“成，壞的地方讓你爺爺修。”

    “我爺爺還有這手藝呢？”

    “那可不，在農(nóng)場的時候，你爺爺可沒少學(xué)東西?！闭f起這個，周淑賢就忍不住的得意：“什么木工瓦工的，都學(xué)了個差不離。”

    她點了點自己的腦子：“你爺爺這兒啊，是真聰明?！?/br>
    說完，還不忘夸獎白芙美：“這一點，你就像你爺爺?！?/br>
    白芙美被夸的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忙蹲下來去收拾其它東西，突然，從下面搬出個匣子來：“奶奶，這里有個匣子?！?/br>
    周淑賢看了一眼：“這是……”

    她推了推眼鏡，走到白芙美身邊，也蹲了下來，伸手打開了匣子，匣子里有東西，卻是個藍(lán)底紅花的圍兜，一看就是那種剛會走路的小孩子穿的。

    “這是你爸小時候穿的圍兜子?！?/br>
    翻看了好一會兒，周淑賢才從記憶深處把這件圍兜給挖了出來。

    因為白振華下鄉(xiāng)下的突然，他的產(chǎn)業(yè)雖然被收繳了，但白振華下放前，管的也是經(jīng)商的事兒，與核心那是一點兒也搭不上，再加上白家是頂頂有名的愛國商人，與那些領(lǐng)導(dǎo)們很有幾分香火情，所以在他下鄉(xiāng)的時候，他家的屋子除了被農(nóng)業(yè)司征用了一套外，其它的都好好的留著。

    屋子里當(dāng)初有人翻過，但也沒細(xì)看，以至于留了不少過去的東西。

    這會兒看見白愛軍小時候穿過的圍兜子，周淑賢頓時傷感了：“你爸爸小時候啊，就不愛這些花兒啊，草的，他大姨父是當(dāng)兵的，那時候回來的時候，身后跟著好些個警衛(wèi)員，一個個的身上都背著槍，只要你大姨父一來啊，你爸就圍著那群警衛(wèi)員轉(zhuǎn)，非要摸摸他們的槍不可。”

    “后來你爸爸長大了，都沒和家里商量，便偷偷的去找了他大姨父，去報名當(dāng)了兵，我和你爺爺知道的時候呀，他都被選上了，我們能不同意么？只好送他去了部隊，他也確實出息，后來結(jié)了婚，就有了你，誰曾想，你還沒出生，他人就沒了，這輩子，他都沒看見過你的樣子?！?/br>
    說到最后，周淑賢吸了吸鼻子，仰起頭，將淚水給逼了回去。

    白芙美情緒也有些低落。

    兩輩子，不管是作為白芙，還是作為楊小妮，不管是哪一對父母，她都沒能看見，唯獨(dú)許繼紅，前后兩輩子，她都見到了。

    和上輩子只出現(xiàn)過一次的許繼紅相比，這輩子的許繼紅，就活躍多了。

    “大概……我就是沒有父母緣分吧?！?/br>
    周淑賢以為白芙美是傷心許繼紅的事，頓時更覺得難受。

    兩個人一聲不吭的收拾書房。

    一直到開始做午飯了，兩個人才恢復(fù)了正常，臉上又開始有了笑容，因為快過年了，正好白芙美也考完試了，每天都趕一大早的車，去西市場看看，有沒有什么從外地運(yùn)過來的新鮮菜賣。

    自從入了冬，吃的都是土豆大白菜的，就算白芙美不挑嘴，她也有點吃膩了。

    飯做到一半，街道辦事處的人來了。

    原來是來發(fā)年貨單子的。

    看著上面有煙有酒，還有一斤糖，再然后就是脆餅、麻糕、粉絲之類的東西，要說最新鮮的，就是那二斤茨菇了，還有水產(chǎn)品，按人頭領(lǐng)，每個人二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