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等他們兩個。這里太黑了，實在是看不見，人多要好些，發(fā)生事情還能互幫互助?！?/br>
    路之遙順著她的力道站到了李弱水身邊，靜了一瞬開口道：“也是?！?/br>
    人在生死面前都是自私的，他想看看到時李弱水被另外兩人拋下會是什么反應(yīng)，會不會同之前一般，哭著來求他救一救自己。

    這洞xue很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腳下的地也泥濘不平，布滿許多的積水，一旁的河流聲不小，在這空曠的地xue里頗為嚇人。

    李弱水在這里兩眼一摸瞎，可路之遙卻行動自如，自覺地帶著她到了壁xue一旁等著。

    似是不喜歡這樣的安靜，路之遙開了口。

    “方才躍下來好不好玩？”

    他的語調(diào)很少帶有戾氣，剛才的瘋勁似乎都被收了起來，又回到了原有的和煦，帶著一股江南水鄉(xiāng)之人特有的溫軟。

    但李弱水已經(jīng)漸漸對這股子軟意有了抵抗力。

    “不好玩?！?/br>
    李弱水不想對他剛才突然發(fā)瘋的舉動做出什么評價，反正她現(xiàn)在是知道他為什么被發(fā)好人卡了，陸飛月那樣的人怎么會喜歡上一個隱性瘋子。

    “方才我都回答你了，你怎么還是跳了？”

    路之遙聽了她的話卻只是一笑而過，回的話也溫溫軟軟的。

    “我似乎沒有說過你回答了就不玩了。”

    李弱水頓時噎住了，他確實沒說這些。

    路之遙笑著回味方才的事，意猶未盡地說道：“本來想看你的反應(yīng)，卻意外發(fā)現(xiàn)另一件趣事——”

    “……”她不是很想聽。

    洞xue上方傳來江年的叫喊，兩人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下來了，可路之遙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xù)說著自己腦海里的趣事。

    “原來還有人心跳會快到這個地步?！?/br>
    他的手指敲擊在劍身上，聲音逐漸加快，到后來，他竟然低低笑出了聲。

    “竟將我的心跳都帶快了些，感覺真的很奇妙?！?/br>
    她這是被嚇到的生理反應(yīng)，可他完全是因為興奮吧，不得不說，他的興奮點才叫做奇妙。

    李弱水默默站遠了一步。

    “你那時還會發(fā)熱，瞬間就熱起來了，像一團火?！?/br>
    路之遙止了笑，但上揚的尾音還是暴露了他的狀態(tài)，像是個找到心儀的新玩具的孩子，話語里帶著說不出的新奇和笑意。

    “這是一個人面對生死威脅時的正常反應(yīng)，而且你覺得像團火是因為你體溫太低了。”

    誰害怕的時候腎上腺素不飆升？可他連死都很享受，又哪里會有這樣的經(jīng)歷。

    在黑暗中，路之遙的聲調(diào)語氣沒了容貌神情的遮掩粉飾，內(nèi)里喪病的瘋勁一下子就凸顯了出來。

    沒人聽到這樣的語氣還會覺得他是一個溫柔無限的人。

    果然人還是要有皮囊遮掩一下。

    洞xue上方的叫聲越來越近，那二人大概是要到了。

    一旁的滑軌又嘩啦啦地響了起來，二人已經(jīng)落到了網(wǎng)中，還能聽到江年緊張地問陸飛月。

    “飛月，你沒事吧？我有沒有壓痛你？”

    隨后便是陸飛月有些惱羞成怒的聲音：“起開！”

    兩人從網(wǎng)上摸索著下來，隨后亮起了點點綠色的熒光，將他們的面容模糊地照了出來。

    陸飛月拿著螢石往李弱水他們這邊走，拿了其中最亮的一顆給她。

    “辦案帶螢石是習慣，但這里實在太黑了，螢石的光不太夠，先將就用吧。”

    江年也舉著螢石走了過來，抬頭看了眼洞頂，話里帶著一些驕傲。

    “這洞雖然深，可只要帶上一些暗器做著力點我就能上去?！?/br>
    李弱水點點頭，接過那大顆螢石，又想起了書里那個臭屁的男主人設(shè)，習慣性地調(diào)侃兩句。

    “是啊，都不用帶暗器，你只要左腳踩右腳就能上去了?！?/br>
    原本還很嚴肅的陸飛月突然笑了出來，還是忍不住的那種笑。

    似乎是覺得這樣太不高冷了，她將臉轉(zhuǎn)到了另一邊，卻還是沒能忍住笑意，這樣子倒是少了幾分老成，多了幾分少女該有的鮮活。

    江年嘴巴張圓，他追著陸飛月仔細看了幾眼，又湊到李弱水身邊。

    “我跟你學說笑話如何？”

    “……出去再說?！?/br>
    陸飛月咳嗽一聲，舉著熒光石沿著河流往前面走去，江年立刻轉(zhuǎn)身跟了上去。

    身后吹來濕冷的風，李弱水回身拉住路之遙的袖子舉著熒石跟上二人。

    “你的盲杖還在地牢，我就暫時帶著你吧?！?/br>
    路之遙頓了一下，便又恢復了之前的笑容：“多謝?！?/br>
    幾人捧著熒石，只能將地下河的河道照出一個大概的輪廓，身旁的水流不算很深，但比較急湍，偶爾會沖出一些展示裙角。

    雖然這里是地下，可空氣流動很順暢，并沒有什么憋悶的感覺，唯一不好的就是冷了一點。

    尤其是李弱水之前出了虛汗，現(xiàn)在寒風一吹更加冷了，身子禁不住一抖，打了個噴嚏。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便聽到的一聲路之遙輕笑，笑得李弱水莫名其妙。

    幾人繼續(xù)往前走，河道慢慢變得寬闊起來，水流卻被壓得狹窄又湍急，但水深卻比之前降低了許多。

    三個高矮不一的洞口出現(xiàn)在河道盡頭，湍急的河水從三個洞口分支流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洞xue中。

    河流中碼著幾塊大石，距離洞口就半寸的距離，似乎在說快來踩我，從這里進洞口。

    江年率先踩了上去，他舉著螢石仔仔細細地照了三個洞口，卻因為光源太暗，照不了太遠的地方。

    他轉(zhuǎn)身過來看著三人：“雖然這里有三個洞，但我們定是不能分開走，那樣很不安全。”

    陸飛月贊同地點點頭，也踏上了大石。

    “我們可以每個洞都探查一遍，查到一半就行，只要有人走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br>
    見兩人在洞口查探，李弱水將路之遙往后推了一些，順手拍拍他的肩。

    “你先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和他們一起去看看?！?/br>
    原著中主角二人捉到拐賣團伙時并不是走的這條路，今日突然掉到地下也出乎她的意料。

    萬一這次并沒有找到什么賊人，路之遙又在路途中沒了興致的話，她毫不懷疑自己會血濺當場。

    李弱水前腳剛邁出去，下一刻就被他路之遙抓住衣領(lǐng)拉回了岸上。

    “走這邊?！?/br>
    他指向了第三個洞口。

    陸飛月也去第三個洞口看了看，轉(zhuǎn)頭回望他：“為何？”

    “因為水聲?！?/br>
    陸飛月江年二人倒是對他的耳朵一點都不懷疑，畢竟是能將機關(guān)內(nèi)部位置找出來的人。

    二人互看一眼后朝李弱水點點頭：“那我們就先進去看看?！?/br>
    李弱水讓他放開自己，率先跨了一大步踏上石塊，冰冷的河水漫過腳背，浸濕鞋襪，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嘶，好冰?！?/br>
    李弱水打了個寒噤，隨后用腳踩出水花給他指明位置，生怕他看不見跨不過來。

    “跨到這里，你能辨出位置嗎？”

    在綠色的熒光下，他的面容不甚清晰，卻還是能看到他勾出的一抹笑容。

    “能吧?！彼敛辉谝獾赝疤ひ徊?，到了河水邊緣。

    “再走一步就掉河里了?！崩钊跛e著熒石看了一眼，慌忙叫住他：“你把手伸過來，我拉你?！?/br>
    李弱水潛意識里忘了這里是武俠世界，他們都不需要她cao心能不能踏上石塊。

    路之遙將劍掛在身上，朝前方伸出了手，隨后便被一抹溫熱抓住指尖。

    “你順著這個方向稍微跳一下，免得你歪了掉進水里?！?/br>
    原來被人抓住是這樣的感覺。

    路之遙眉頭微挑，聽著水流的聲音躍到了李弱水的身前。

    兩人面對面撞了一下，李弱水趕緊攔住他的腰穩(wěn)定身形，隨后順手摟著他的腰往洞里去。

    “快走快走，等會兒趕不上他們了。這里又黑又冷，可不能只剩我們兩人。”

    腰間的觸感極其清晰，路之遙嘴角的笑驟然僵住，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太近了，從沒有人和他離得這么近。

    其他人要么厭惡他，要么怕他，哪里會有人以保護的姿態(tài)接近他。

    所以——

    他現(xiàn)在是應(yīng)該扭斷她的手腕還是切開她的頸脈？

    不知道李弱水即將被他殺死時會不會渾身發(fā)熱，心跳加速，給這陰冷的地底帶來一些不一樣的韻律。

    有些愉悅了。

    路之遙輕笑出聲，右手搭上了劍鞘，稍稍深呼吸平復了一下顫抖的手——

    “小心！”

    他被李弱水順手一拉，兩人摔到石壁上，他埋進了如綿的溫軟中。

    第6章 女子香（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