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嬌縱起來真要命 第19節(jié)
“事已至此,小道先吃早飯了?!?/br> 皇帝再度落筆,小行書只寫了三五字,突然越看自己的字跡越眼熟,他停下筆來,叫阮英取來那本清靜經(jīng)。 翻開扉頁,對照了那一豎行字跡,再看一看自己方才寫的小行書,皇帝忽然醍醐灌頂,陷入了沉思。 這清靜經(jīng)扉頁的字跡,怎么同他的字跡,一模一樣呢? 作者有話說: 小仙女們,最近我被榜單追殺的很辛苦,一直沒有和大家互動,下一章入v,希望大家支持,愛你們喲(真心的) 感謝在2021-04-27 14:34:15~2021-04-28 13:50: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你有出息沒有 1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2章 糖墩反殺(三合一) 有那么一瞬的錯愕, 之后皇帝便面對著極深闊的殿宇、滿朝堂的臣工,認認真真地拿著清靜經(jīng),看著那扉頁上的兩豎行小行書, 一一對照起來。 歸功于天家的嚴苛教育,皇帝的字打小就寫的極好,尤愛前朝養(yǎng)仲先生的一手小行書,多年來寫就,早就有了自己的風骨——小行書往往被世人稱之為“急就”, 可皇帝卻寫的不急不躁, 詩骨蒼秀。 他著急比對,連朝臣們的奏疏也不聽了, 直叫阮英搬來了龍案,獻上一桿萬國來朝紫毫筆, 一手撐在了龍案上,一手提筆寫下那十五個字, 便叫阮英來看。 “你來看, 有何不同?” 陛下聲音清潤, 聽得堂下正在上奏的工部尚書一愣,他正謹慎地奏起關于中原四地的水利疏通一事, 忽聽得陛下開言,便停了下來。 皇帝意識到了, 站直了身,視線從那些站的筆挺的朝臣們身上緩緩掃過,認出好幾位在書法上極有建樹的朝臣來。 “……累了吧,都來為朕掌掌眼?!?/br> 朝臣們這下面面相覷, 互相對起了眼神——陛下紹承大統(tǒng)時, 雖尚在沖齡, 可向來在國是上夙興夜寐,尤其對于聽政一事更為兢業(yè),向來都是心無旁騖,可今兒是怎么了,破天荒地開起了小差不說,竟還領著臣工們一起逃學,簡直叫人瞠目結舌。 朝臣們無論老壯,各個都思量著、斟酌著、慢慢兒地往龍案下聚攏時,阮英正覷著陛下的神情,仔仔細細地對照了兩組字,小心翼翼開言:“奴婢眼拙,只能瞧出來,您寫的‘有’這個字兒,出頭那一捺,像是要飛起來一般,而經(jīng)書上的這個‘有’字兒長得就挺像個老實人的?!?/br> 皇帝認真地看了一下,果真如此,便拿眸光望住了下首那一位翰林編修石乘云,“探花郎可有什么見解?” 石乘云乃是去歲殿試前三甲,一路從縣試順風順水考上來,除了英武的相貌,還有那一手十分瀟灑的行楷,他在朝堂上向來得不到進言的機會,這會子遭到圣上點名,極為受寵若驚,認認真真地比對了一番,斟酌道:“臣慎重觀之,二者皆為小行書,風骨雋秀,許是題于道經(jīng)的緣故,這經(jīng)書上的字體更加閑適悠然,落筆不急不慢,而陛下方才新寫,卻較之更為穩(wěn)健雍容?!?/br> 朝臣們聞聽此言,紛紛頷首,似乎都贊同探花郎所言,皇帝叫阮英一手舉字,一手舉經(jīng),再令朝臣們暢所欲言。 于是有人說老這個字,經(jīng)書上胖一些,陛下寫的瘦一些。 有人說鮮這個字,經(jīng)書上比劃分的略開,陛下則更為緊湊。 聲多而雜,皇帝也有些迷惑了,倒是右相老當益壯,撫了撫胡須,一言落地,鎮(zhèn)住了四座。 “若是找不同,自是字字皆有細微不同,可若是瞧形意、走向、風骨,這顯然為一人所寫,依臣愚見,倒像是同一人兩個時期所寫,”他指著那經(jīng)上的字,“臣對陛下一片情深,陛下所批復臣的字字句句,臣皆裝裱供奉,由此對陛下的字體變化尤為熟悉,這經(jīng)典上的字,倒令臣回想起陛下從前初承大統(tǒng)時的字體,比當下多了幾分豪縱,缺了幾分從容?!?/br> 一席話直說的朝臣們紛紛注目——這姜果然還是老的辣,一番分析下來,既夸了自己、又捧了陛下,當真是一箭雙雕。 皇帝聞言登時有了頓悟,坐在寶椅眉頭淺蹙,想了一時,才令阮英唱了退朝,這便慢慢起身往寢宮而去。 云頭滿載日光,一時隱一時現(xiàn),皇帝在天街上走的緘默,把自己這二十一年使勁兒地給回想了一遍。 時間回溯至七年前,西州府逃出來兩位私塾先生,冒死敲了登聞鼓,將那西洲摩教橫行、濫殺無辜,生生將西州佛國變成人間地獄之情勢上報,皇帝即刻簽發(fā)三萬護國軍,直將西洲之摩教人一一誅殺,才使西州府免于摩教的荼毒。 自此事之后,皇帝深感宗教使人癲狂,這便研習中土各教各門教義,倒是讀出了一些感悟,例如佛門修來世,禪道修本心,偈教修今生,唯獨道家,無所不修,萬物皆可修。 皇帝通讀了道家經(jīng)典,竟迷上了道學,恰逢國中無事,這便往那中原仙地老君山去,連頭帶尾住了九日,并拜了那一百四十歲的許天師為師尊,得了個星宗的名字。 信步踏上東長街,皇帝慢慢兒往前走,春陽落在肩頭,頓生些許的暖意。 七年雖長不短,皇帝才剛過弱冠,正當好的年紀不至于記不清晰,清靜經(jīng)上的字或許是他讀老君所著典籍上了頭,有感而發(fā),可他真真切切地不記得自己還收了個騙子當徒弟。 話又說回來,那小騙子乃是四年前上的老君山,時間上也對不上。 皇帝眉頭蹙成了一道深谷,又細細梳理了一下那小騙子說過的話。 她說,她師尊日日夜夜掛在墻上。 想到這兒,皇帝在熙暖的天光下打了一個冷顫。 莫不是許天師敷衍這小騙子,叫她拜了自己的畫像為師?可皇帝清晰地記得,那老君山上一幅自己的畫像都沒有。 還有那小騙子口中的師尊,稱什么北辰星君——這般的尊號,一般都是得道飛升之后封的,又怎會是他?這天底下沒人膽敢給皇帝封道號,除非皇帝自己。 皇帝止了步,默默地在原地站定,日光一曬,面上青白一片。 若那小騙子口中的師尊當真是他,那可真夠難堪的——他指摘了多少句她師尊啊,就在剛剛,還在說她師尊真可笑。 真可笑的是誰??? 皇帝覺得自己近來常被羞辱,歸根究底全是那小騙子惹出來的事,他按下心里涌起來的尷尬感,叫阮英去傳驍翼衛(wèi)指揮使杜南風,自己則踱步到那千步廊下歇息。 杜南風尚未往中原而去,入宮來的迅馳,謹慎聽了陛下的囑托。 “往那老君山再走一趟,將黎星落四年的軌跡查探清晰,著重要將她師尊查個明白?!?/br> 杜南風領旨而去,皇帝便從那千步廊起身,滿宮殿的游走起來。 春末的日頭曬的人生乏,星落起了身,慢悠悠地吃了一小碗雞絲銀面,青團兒就在一旁愁眉苦臉:“……這就跟陛下杠上了,您也不慌?!?/br> 星落擱下了筷,慢條斯理地看了她一眼,“你瞧瞧我印堂發(fā)不發(fā)黑?像不像個短命鬼?” 青團兒的視線茫然地在姑娘臉上掃了一遍。 “短命鬼不像,合貞女冠說您能活到一二百——就是您總仰睡,后腦勺的頭發(fā)都翹了起來?!?/br> 星落一慌,連忙拿手去摸,果摸到一片不服帖的頭發(fā),哀嚎一聲。 “這是要翹辮子的征兆啊,快給我拿刨花水來壓一壓。” 這一壓就壓了小半天,可惜總有幾捋不服帖,主仆二人忙了個寂寞,便聽外頭有清雅女聲響起,是太皇太后身邊的清溪jiejie。 青團兒忙啟了門迎她進來,清溪是個眉眼溫和的姑娘,她站在殿前,輕撫了撫鬢發(fā),笑著望住了星落。 “姑娘大安,許是昨兒個沒睡好,眼圈怎地有些烏青?”她寒暄了一句,又笑道,“倒是不礙姑娘的顏色。” 星落笑了笑,牽了她的手坐下,“道家一向駐顏有術,jiejie無事可跟我修道。”見清溪jiejie躍躍欲試,星落又問起來,“jiejie來一定有事……” 清溪說不敢應姑娘的一聲jiejie,“昨兒衣裳沒量好,一時造辦局又來量體,娘娘特特命奴婢來請您過去?!?/br> 星落心里不情愿這些應酬,面上卻應了一聲是,“量了體便無事了吧?” 清溪笑姑娘可愛,細聲道:“今晚上太后娘娘在昆明湖上蟠煙閣設宴,太皇太后要姑娘您一同陪著去呢?!?/br> 星落想起昨晚撞臉太后娘娘被罰的那一宗,登時有些畏難,蹙著眉應了一聲是。 說完了話,清溪便笑說還有事忙,青團兒便去送,卻聽外頭有鞭聲由遠及近的響起,清溪面色一凜,慌忙在廊下跪下,見青團兒還傻愣著,立時上手扯了一把青團兒:“萬歲爺駕臨了?!?/br> 青團兒傻乎乎地跪下,回身照顧自家姑娘:“姑娘快躲到床底下去?!?/br> 星落早就聞聲躲進了門后,聽見青團兒這般安排,立刻往那小窗下的貴妃榻后蹲下躲起來。 清溪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好,心下卻覺得十分訝異:這些年來,宮里陸陸續(xù)續(xù)也小住過幾位姑娘,縱是那般柔婉端莊的女兒家,都是逮著機會往御前露臉,偏這位仙姑,非但不往上撲,反而跟耗子見了貓一般,恨不能挖個洞藏起來。 正自思量,便聽那院外響起清潤一聲問詢:“如何又來?” 陛下的嗓音很好聽,有種雨打青葉,溪水淙淙的清冽況味,只是這話卻問的沒頭沒腦,清溪再聽了一耳朵,便聽有人謙卑回話。 “回陛下的話,昨兒給姑娘沒量周全,今日太皇太后娘娘命奴婢再來為姑娘量體做衣裳。奴才這里選了十匹時興的料子,拿給姑娘挑選。” 哦,想是造辦處的人撞上了陛下。 再聽那院外,陛下過了好一時才出聲。 “修道人不該耽于世俗享受,先退下吧?!?/br> 想是那造辦處的內(nèi)侍們都有些措手不及,一時才恭謹?shù)溃骸芭咀裰??!?/br> 那院外便沒聲兒了,星落從貴妃榻后悻悻然起身,青團兒走進來嘀嘀咕咕:“得了,您那新衣裳沒著落了。” 星落倒不在意那新的舊的,見清溪還在廊下等著她一同過去,星落愈發(fā)的踟躕起來,磨蹭了好一會兒才隨著清溪挪到了壽康宮的正殿門外。 春末了,玉蘭花開的真正好,香風穿堂過宇,直吹入了殿中,星落在殿外走的不情愿,再一抬眼,正撞上陛下那雙煙靄沉沉的眸子,其間盛有寒潭之水色,落在星落的眼眸里,涼入肌骨。 事已至此,倒不如規(guī)規(guī)矩矩地進殿,星落走至陛下身前,眼觀鼻鼻觀心地向著陛下行了個道禮,念了一聲陛下慈悲。 她向他行道家之禮,皇帝倒有些些微的怔忡。 這小騙子自打見他的第一面起,就沒彎過膝蓋,那一副裝出來的清冷孤傲的模樣令皇帝悶氣,倘若杜南風當真查探清晰,她就是自己的掛名徒弟,那就該老老實實地給自己磕頭了。 這樣的想象令皇帝十分滿意,他嗯了一聲,破天荒地沒出言刺她,這竟讓星落有些訝異,不禁抬頭看了一眼陛下。 皇帝這才想起來了要說點兒什么,這便清咳一聲,淡聲道:“瞧朕做什么?” 星落聽出來陛下的聲音里有幾分輕躍,好似心情很好的樣子,她心說有戲,這便微抬了抬下巴,試探地問了一句。 “陛下今日瞧起來慈眉善目的,小道斗膽問您討要那一方小軟枕,還請陛下成全?!彼m結地小眉毛都擰在了一處,“沒了那枕頭,小道睡也睡不好,眼圈都黑了。” 只是話音剛落,星落就見陛下那兩道寒涼的眼波,便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氣氛一霎變得緊張起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皇帝登時冷了臉,哼道:“朕要你那軟枕有何用?沒見著?!?/br> 他堂而皇之地撒了個小謊,瞧見她一瞬變了臉色,心頭便覺得解了恨——昨夜他可是親自拿了軟枕想要給她送去,卻正撞上她在會情郎,又是遞手帕子,又是吃蜜汁蓮藕的,在宮里私相授受,他沒治她的罪已然是莫大的寬容了,這會子又來討要,嘿,急去吧。 星落乍聽得陛下這般說,一陣茫然,陛下擺明了說沒見著,她總不能當面拆穿吧,可軟枕之與她,那就是個不能缺的慰藉,怎可輕易放棄? “陛下,那小軟枕對小道來說十分的重要,您或許在哪兒見著了,同小道說一聲,小道自己個兒去撿回來,洗洗曬曬還能用……”她委委屈屈,語音里就帶了些許鼻音,很是軟糯。 皇帝在心里冷笑,面上卻星云不動的,冷漠地看了星落一眼。 “黎星落,你規(guī)矩誰教的?哪兒丟哪兒找去,朕可不管?!彼f完這一句,忽然聯(lián)想到星落的師尊有可能是自己,忙冷冷地補了一句,“別又把沒規(guī)矩推在你師尊頭上。” 星落卻不懂他的小心思,只眼尾下垂地盯著陛下,嘴角撇著,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您就是見了,偏不告訴我……” 皇帝冷冷地看她一眼,吐出來的話語冰涼。 “大膽,竟然敢公然污蔑朕?!彼林暁鈨海瑘詻Q不松口,“你別以為太皇太后寵著你,朕就不能治你的罪?!?/br> 新仇舊恨一起來,皇帝冷哼一聲,“朕還不至于昧下你一個破枕頭,再放肆,仔細朕砍了你的腦袋?!?/br> 冷不防被陛下這么一威嚇,星落更委屈了,面上不顯,先梗起脖子來,垂著眼眸道:“又不讓小道穿衣裳,又不讓小道枕枕頭,您富有四海、腰纏萬萬貫,偏偏在這上頭苛待小道,您說的都好,做的都對,小道認命了。陛下且安坐,小道去吃午飯了?!?/br> 她憋著一口氣,梗著脖子把話說完了,再行了個道禮,一轉(zhuǎn)身出了正殿,那身影轉(zhuǎn)瞬即逝,像是會輕身功夫似的。 皇帝這輩子就被這一個人當面懟過,此時匪夷所思地盯著那個瀟灑的背影,稍作反應,氣的從寶椅上站起來,指著星落的背影大發(fā)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