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病危
早上陸湫湫是被噩夢驚醒的,她靠著床靠背大喘氣,驚出了一身汗。 夢里的情形實在太可怕了。 她夢見孟書揚和哥哥大打出手,場面一度不能控制。憶起夢里自己的無措,陸湫湫捏著心口長舒一口氣。 她看了看手機(jī),離她和孟書揚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她趕緊掀開被子下了床。 可得抓緊趕在孟書揚到來之前在門口等他,不然他要是和哥哥撞到一起,想想就頭疼……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陸湫湫出了房間。 廚房里陸向野正好弄好了早餐,陸湫湫走過去,看見被擺放在餐桌上的香檳玫瑰,怔了怔。 “怎么了?”陸向野看見她過來,又在走近后僵住,奇怪地?fù)P眉。 陸湫湫生怕陸向野從她臉上看出異樣,忙將視線從花瓶上錯開,“沒事。哥哥早上好!” 陸向野頷首,“早上好?!?/br> 他端起牛奶抿了一口,余光發(fā)現(xiàn)陸湫湫今天用餐速度格外迅速,墨色眸子沉了沉,用最自然的口吻問道:“湫湫等會要出門?” 拿起吐司往嘴里塞,陸湫湫嚼著吐司塊,點了點頭。等吐司塊咽下,才說:“約了朋友去玩,應(yīng)該晚上才回來。哥哥不用做我的午飯?!?/br> 聞言,陸向野表現(xiàn)得異常平靜,“好,注意安全。零花錢還有嗎?” “有!哥哥放心吧!” 家里的錢是陸向野在管,不過他會定期給陸湫湫零花錢,由于給得過于頻繁,陸湫湫手里一直都很寬裕。 陸向野的錢主要來源于炒股。他曾跟在陸父身邊學(xué)習(xí)過一段時間,陸父對他寄予厚望,請了最專業(yè)的老師教他投資學(xué)的知識和技巧。 陸向野腦子聰明,在投資方面也意外的有天賦。兄妹倆離開陸家獨立生活后,陸向野便開始嘗試投資股票。一開始由于他還未成年,所以都是和其他人合作。陸湫湫不知道他是怎么說服那些人的,總之通過這種方式,陸向野賺取了不少提成,再加上母親臨終前將名下的財產(chǎn)全部留給了他們,他們得以衣食無憂地在外面生活下去。 陸向野年滿十八歲就去證券公司開了戶,從此就開始單干了。陸湫湫不知道他盈虧如何,陸向野從來不會跟她說這些,但從兩人的生活水平來看,應(yīng)該是不錯的。 想到這,陸湫湫不由得回憶起哥哥帶她離開陸家的那天,他說:“湫湫,你愿意跟哥哥走嗎?你相信我,哥哥一定會保證你快樂地生活下去?!?/br> 事實證明,陸向野并沒有說大話,他真的做到了。帶著她,即便失去了陸家的支持,依然快樂自由地活著。 陸湫湫從未后悔過當(dāng)初的決定。 用過早餐,陸湫湫匆匆上樓換衣服。陸向野在廚房收拾碗碟,剛洗好手就聽見門鈴響了。 他去開了門,萬萬沒想到的是,來的是一位不速之客。 孟書揚臉上燦爛的笑容在看見陸向野的那一刻垮掉,他皺緊眉頭,毫不掩飾對此人的厭惡,語氣并不友善地問道:“湫湫去哪了?” 少年恣意的態(tài)度令陸向野沉下臉,除了面對陸湫湫的時候他會卸下防備,面對外人他統(tǒng)統(tǒng)都是面無表情的,當(dāng)下更是稱得上冷漠了。 “你找她什么事?直接跟我說就好,我會替你轉(zhuǎn)達(dá)的?!标懴蛞罢f。 “轉(zhuǎn)達(dá)?”孟書揚哼笑一聲,極其不屑。 他沒忘記當(dāng)夜在陸湫湫衣柜里看見的一切,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是個恬不知恥地對自己的親meimei下手的禽獸,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尊重! “我和她之間的事,輪得到你插手?”說罷,他不顧陸向野的攔阻,大大咧咧地登堂入室。 一下樓,陸湫湫就看見了霸占自家沙發(fā)的孟書揚,還有一旁神色冰冷的陸向野。 完了! 她眼前一黑,都有點想掉頭上樓了。 今天這是什么倒霉日子??! “湫湫!” 偏偏,就在她苦思冥想如何自然得體地走過去時,原本滿臉不耐煩地坐在那的少年發(fā)現(xiàn)了她,眉開眼笑地沖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陸湫湫只好硬著頭皮過去。 “你怎么來這么早?” “因為我想你啊,所以想早點見到你?!泵蠒鴵P絲毫不掩飾對陸湫湫的喜歡,就差把眼珠子黏她身上了。 他習(xí)慣性伸手想牽陸湫湫的手,卻被陸湫湫躲開了,撲了個空。 他不滿地抿了抿嘴,繼續(xù)用眼神向她賣乖。 往常陸湫湫可能會吃他這一套,可今天她哪還有心思去安撫孟書揚?旁邊陸向野的眼神都快把她戳出一個洞了。 心里叫苦,陸湫湫丟下一句“你在這坐會,我有點事”,然后拉起陸向野去了廚房。 兩人進(jìn)到廚房,陸湫湫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她欲言又止地望向陸向野,試圖從他波瀾不驚的表情中看出他內(nèi)心所想。 哥哥,生氣了嗎? “你不該把他帶到家里來?!?/br> 良久,陸湫湫聽到陸向野淡聲說。 她帶著幾分錯愕的眼神叫陸向野心慌,說出這番話幾乎要抽空他所有的氣力,“不過是談戀愛而已,湫湫放心,哥哥不會插手?!?/br> 指甲摳進(jìn)虎口皮膚,他連小臂都在發(fā)顫,卻偏要強(qiáng)裝出寬容大度毫不介懷的模樣。 陸湫湫一面慶幸于他沒有因此大發(fā)雷霆,一面又為他偽裝出來的漫不經(jīng)心而心生落寞。 “哥哥說的是真的?” “嗯?!?/br> 原來她剛剛的擔(dān)心都是杞人憂天,哥哥根本不在意她和哪個男生在一起,也許他在意的只是她能否健康地活著,不違背自己許下的承諾,至于其余的,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是的,一直以來,他為她所做的所有都是出于兄長的身份。如果不是她主動跨越那道界限,陸向野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和她產(chǎn)生兄妹以外的關(guān)系。 那些無數(shù)個溫存的深夜,床頭抵死的纏綿,都是她強(qiáng)求來的。他的所作所為都不過是在付出,在滿足這個不懂事的meimei驚世駭俗的欲求。 從頭到尾,只有親情,無關(guān)愛情。 陸湫湫有點想笑,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哥哥應(yīng)該一直在心里忍耐她吧,和自己的親meimei上床,他一定為此感到羞恥吧…… “哥哥還有別的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就和他出去了。我們今天還要一起約會?!?/br> 她沒有解釋自己與孟書揚不過是一場交易,故意用了“約會”這樣曖昧不清的詞語。 聽到她說他們要去約會,陸向野的心像是被揪到了一起,疼得他喘不過氣來,可他卻還是要裝作若無其事地回道:“早點回來?!?/br> meimei粲然一笑,低眉的神態(tài)流露出一抹青澀的嬌羞,這種懷春少女般的神情是陸向野從未見過的,他怔了半晌,聽到她說:“哥哥,我晚上可能……不會回來……” 她說完害羞地低下了頭。陸向野卻因為她的一句話臉上失去了血色。 為了掩蓋神情的異樣,他甚至勾了勾唇角,只是那笑容多少帶著勉強(qiáng)的意味,說:“注意做好防護(hù)措施……就好?!?/br> 實際上,聽到她說今晚可能會和孟書揚發(fā)生關(guān)系,他就恨不得將客廳里那個不知所謂的小子趕出去,將她關(guān)在家里,哪也不許去。只有他,只能依靠他,永遠(yuǎn)陪在他身邊。 可他不能。 他像是被割裂成天使和魔鬼兩個人格,天使人格心知肚明他們這樣下去不會有好結(jié)果,她才十七歲,有大把的青春年華,不應(yīng)該沾上luanlun這樣骯臟的標(biāo)簽。 可是,魔鬼人格卻又在靈魂深處叫囂著:那又如何?只要他們相愛就夠了!別人的評價、世俗的看法,根本不值一提!不就是luanlun嗎?luanlun就luanlun吧,能和她一起沉淪地獄,也很好。 他的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沉默好久,終于還是理智的那一面占了上風(fēng)。 “我會的,哥哥?!?/br> 女孩乖巧地回道,說完就要轉(zhuǎn)身出去。 陸向野卻在她轉(zhuǎn)身之際心弦一動,鬼使神差地叫住她離去的腳步。 “湫湫!” 陸湫湫回過頭來,“怎么了哥哥?” 麻木地眨了下眼,陸向野蠕動嘴唇,問道:“那天,那些痕跡……也是他,對嗎?” 明明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陸向野卻還是固執(zhí)地想要從她嘴里得到最終的答案。 果不其然,女孩聞言,展顏笑了,笑靨如花,美不勝收,“是呀,哥哥。” “……” 陸向野沒再說話。陸湫湫也沒有。 兩人沉默地站了許久。 陸湫湫抬腳走了。 他們很快就一起離開了。在廚房的陸向野聽到那一聲“砰”的關(guān)門聲,才站不穩(wěn)似的踉蹌一下,堪堪扶住旁邊的流理臺。 他知道自己的糾結(jié)原因,他之所以會如此糾結(jié)、矛盾,不過是因為他愛上了自己的meimei。由愛故生怖,他逐漸變得貪婪,渴望自私地占有meimei的一切??伤种溃戜袖惺亲杂傻模袡?quán)利選擇和誰交往,和誰zuoai。他們的交合,只是一場荒誕禁忌的夢。 是夢總有醒來的一天。 陸向野無比清楚,夢醒來的那一天,就是他“死去”的那一天。 偌大的別墅安靜得就像是沒有人氣。 就在這個時候,陸向野口袋里的手機(jī)響了。 他拿起電話,看見一個陌生的號碼。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他接通電話,從對方慢條斯理的話語中,他的預(yù)感一一實現(xiàn)。 “喂,是陸少爺嗎?我是陸總的秘書陳桉。陸總昨夜突發(fā)心梗進(jìn)了醫(yī)院,他昏迷前讓我給您撥電話,希望您和小姐能回去看看他?!?/br> 方才滿腦子的情緒瞬間消弭。 陸向野垂下眼瞼,語氣淡漠。 “他自有人照顧,用不著我們?!?/br> 那邊不依不饒,言辭懇切,“二少爺,請您好好考慮一下。陸總他……可能沒多長時間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再見見您和小姐……還有,賀少爺他……也說希望您回去?!?/br> 他意有所指,話說一半,沒有點明。 陸向野聽懂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br> -------------------- 陸向野死了嘴還是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