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斷案
他此言一出,沈文清心中咯噔一下,分明是深秋,他的背脊卻已經(jīng)有冷汗溢出。 百里峪曦聞言,皺起了眉頭。百里溟是戰(zhàn)場上的殺將,按理說武將,文臣各司其職,因為他們各有各的優(yōu)項劣勢。少有文臣可以和武將一般上戰(zhàn)場,更是少有武將可以參與朝中大事,因為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人向來不拘小節(jié),少了那一份心細。 然而百里溟不同,他既可以在戰(zhàn)場上廝殺,回到朝中,對于朝政大事總有精辟見解見解,不輸他人。 所以他說出這一番話顯然是經(jīng)過思量,在皇上心中也是有一番重量的。 本是一樁普通的土匪案,現(xiàn)在卻成了蓄意謀害,原先還輕松的朝堂,此時氣氛全然凝重起來。 “溟兒,你說是有人故意想謀害王妃?”聘禮都下了,百里峪曦早就將容瀲羽當成皇家人,既然是王妃遇襲,這件事的影響程度顯然更加嚴重。 “父皇,兒臣抓到那土匪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招了,眼下兒臣倒覺得該給二小姐一個交代。”百里溟淡淡道。 雖然他說的語氣平淡,可是在場的都是人精,都聽出了其中的門道,原來是九皇子看著自己的媳婦受了委屈,想為她討公道,這倒是無可厚非。 “誰敢打劫戰(zhàn)神未來妻子的馬車,還真是沒有眼力見?!币恢心昴凶勇曇羲肢E,大聲說道。 這便是忠武侯夜煜城,柳夫人的丈夫。自從上次自家夫人去了容家下聘禮,見了那二小姐之后,回家便是贊嘆不已,讓他倒是記住了這九皇子的未來王妃。 無人看到忠武侯說完時,站在他不遠處的沈老爺子側(cè)目看了他一眼,便飛快地擦掉了腦袋上的汗。 皇上道,“誰這么大的膽子?” 他原以為土匪都死光了,卻沒想到九皇子還帶了一個人回去審問。只是不知道那土匪有沒有將自己供出來,要是說了,他便再沒有回旋的余地,如此想來他只覺得兩眼一黑,差點站都站不穩(wěn)了。 “那人是誰,讓他自己上來說即可?!卑倮镤橐琅f態(tài)度冷漠。 “犯人帶到?!眱蓚€侍衛(wèi)壓著一身著黑衣的男子走上前來,那男子自己先跪倒在了大殿上,重重地磕頭道,“皇上,皇上,我不是故意要搶劫的,求皇上大發(fā)慈悲放了我吧?!?/br> “劫持二小姐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現(xiàn)在要求饒,晚了?!卑倮镤槔淅湔f道。 那土匪聽到百里溟的聲音,仿佛看到惡鬼來索命似的,渾身像是篩糠一樣地顫抖起來。 現(xiàn)在他是著真的怕了,到了牢中,聽人說起,他才知道自己這次有多倒霉,竟然碰上了九皇子的侍衛(wèi)。偏偏那二小姐又是九皇子即將要娶的王妃。 那時他便感覺自己要完了??墒撬男闹幸琅f存著一絲希望,畢竟他是幫沈老爺子辦事沈老爺子總不能不管自己,一定會想辦法將他救出去的。 可是他沒有等到沈老爺子來救命,倒是等到了來催命的侍衛(wèi)。 “就是此人?”百里峪曦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土匪,微微瞇起了眼睛,道,“問他,誰是背后的主謀?!?/br> “是,父皇?!卑倮镆棺叩酵练松磉?,直接一腳踢在他的背脊上,土匪的姿勢成了緊貼在地上,痛呼出聲。 百里溟使了多大的力氣,外人看不出來,但是土匪感到自己背上的骨頭都要斷了。大順朝戰(zhàn)神的威名無人不知,土匪想到他的手段,就是呻吟聲也咽到肚子里,生怕惹了眼前的這位殺神。 大殿上的人都沒有見識過,犯人剛上來就用刑的審問方式,都噤若寒蟬,于是大殿上只剩下百里溟的審問聲以及土匪壓抑著的呻吟聲。 “將你昨日交代的主謀告訴大家?”他向來懶得廢話,直接問道。 土匪嚇了一跳,猛地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我們自己下山剛好碰到二小姐的馬車,所以起了歹意,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傷害二小姐?!?/br> “你既然不是有預謀,又怎么知道那人是相府二小姐?”百里溟輕笑。這土匪倒是有趣,到了大殿上竟然不承認之間說的,還以為他主子能救他呢? 土匪沒有想到這茬,瞬間愣住了,趁著這空隙,百里溟繼續(xù)道,“你也不用急著脫罪,反正你說不說,早晚都是死,但是你要是供出了背后主謀,黃泉路上還有人陪你作伴,如果不然,你就被他當了擋箭牌,他倒是逍遙自在,你甘心?” “甘心?怎么甘心?!蓖练祟^子像是被百里夜蠱惑了一般,眼睛通紅。他混了這么多年,躲過了多少的官兵,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可是為了沈老爺子什勞子的計劃,兄弟們都死在自己面前,他也因此丟了性命??墒堑浆F(xiàn)在,那老頭子還沒有幫自己的意思,想到這里他的心中已經(jīng)滿是憤怒。 “你現(xiàn)在說出來,或許我還能留你個全尸?!卑倮镤樯裆淠?,這已經(jīng)是他最后的仁慈了,要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請求,這個人早就死在自己的刀下,哪里還有時間說這么多的廢話。 土匪頭子感覺到了百里溟的不耐煩,心中一橫,方才一直低垂著頭的也抬了起來,“好,我說?!?/br> 他開口的那一刻,沈老爺子的臉瞬間發(fā)白,手也攥緊了官服。他的眼睛看著底下的土匪,只恨他自己掉以輕心,沒有趁早將他除了,更恨自己竟為了那點銀兩,竟然答應沈蓉貞去劫馬車。 “說,別吞吞吐吐的?!卑倮镤橐坏老哪抗鈿⒘诉^來,土匪嚇得又低下頭去,馬上道,“是……是一位姓沈的老爺子派人給我送信,說是今日二小姐的馬車會經(jīng)過霞山,里面有很多金銀珠寶,只要我們將馬車劫了,交到他手上,我們就可以拿到馬車上銀子的兩成?!?/br> “那這位姓沈的老爺可在朝堂之上?”百里溟問的直接,站在一旁的百里夜皺起了眉頭。放眼京城之中,姓沈的老爺只有站在他右手邊的這位。更何況,容家二房的主母還就是這位沈老爺子的女兒,眾人的眼神頓時有些曖昧不明起來。 沈文清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臉上,腿都有些站不穩(wěn)了,趁著土匪還沒說出來,他怒斥道,“大膽小賊,竟然胡說八道,我們沈家怎么會有人與你勾結(jié)在一起,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土匪此時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眼前這鶴發(fā)白須,看上去眉目慈祥的的老人是不是買通自己的那個人。因為當時是一個下人和他來進行交易。 “老子現(xiàn)在沒有必要撒謊,就是沈老爺讓我去劫馬車的。”橫豎都是一死,土匪梗著脖子,全然不顧地說道。 沈文清自然不會放下身份,在大殿之上同一個土匪爭辯。可是眼下他要是不說話就坐實了罪名。他看到百里夜已經(jīng)對他露出不滿的神色,額頭上迅速集結(jié)了密密麻麻的汗。 “回稟皇上,請給臣一點時間,讓臣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官匪勾結(jié)乃是大罪,臣萬不敢做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此事要是我沈氏中人所做,臣也絕對不會姑息。” 沈文清話說打這個份上,首先將自己置身事外,又提出查清真相,好似十分上心的模樣。 百里溟勾起了嘴唇,眼中卻透露出絲絲寒意,“無論兇手是誰,都與沈府脫不了干系。父皇既然將此事交給本王調(diào)查,本王自然是要查個徹底的。不過沈大人,本王還沒說,你自己就先把這官匪勾結(jié)的帽子給扣上了?!?/br> “殿下,我乃京城人士,怎么可能跟一個劫匪認識,其中定有誤會。”沈文清嚇了一跳,重重跪倒在地上,早已慌了神色,“但是,九皇子明察秋毫,也絕不會允許一個土匪信口雌黃。老臣只是想,此事既然牽涉到老臣,那老臣全憑殿下查問。只是還沒查問就治罪,委實不服?!?/br> “九弟,沈老畢竟也是老臣,此事未水落石出之前,你這罪名下的太重了些,不如先將兇手揪出來再做定奪?!卑倮镆诡┝艘谎凵蛭那?,對百里溟道。 沈文清這顆棋子還有用,不能現(xiàn)在就被百里溟給清除出局了。 “哦?三哥這么喜歡斷案,我將這個案子交給三哥處置如何?”百里溟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 百里夜笑了笑,看著百里溟囂張的態(tài)度也不惱,而是淡淡道,“父皇說了此事交給你處置,我可不敢插手,只是我覺得輕易處置朝中大臣,未免寒了老臣們的心?!?/br> “好了?!备咛幇倮镉卮驍嗔怂麄兊恼勗?,“老九護著王妃,但是也別過了?!鞭D(zhuǎn)而他又對沈文清道,“你治家不嚴,朕罰你三個月的俸祿,還有三日之內(nèi)抓住兇手,讓老九同你一起。” “是,皇上?!鄙蛭那逍辛硕Y站了起來,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廂,沈氏得知事情敗露,一大早便坐立不安地在窗前等沈府的消息,只是等到去了請安的時間,都沒有等到,她只能先穩(wěn)了心思帶著容婳前去萱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