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夏楓看著亂作一團的荊府,只站在一旁,不幫忙也不說話。 于顯十分忌憚她,不敢往廳堂內(nèi)一步,站在院子里厲聲大喝:“不想死的都給我消停!” 雙拳難敵四腳,王山威最終被幾個羌人合力擒住,身上掛了幾道彩,趴跪在地上破口大罵:“于顯,你竟然敢讓這群惡狼對荊大人下手!你特么還是不是人!” “呸,他是你主子,可不是我主子?!庇陲@啐了一口,狠聲道,“送各位將軍和先生到荊大人的正院里,好生招待著。至于大帥……” 鬧劇收場,夏楓在一片喧鬧中被人蒙上了眼,帶到荊府后院的一間地牢關(guān)押起來。 她憑借嗅覺與觸覺,能夠大概猜測到是在荊府后院的西北角上,位置及其隱蔽。而他們一直在往下走,周遭也越來越陰寒,說明在地下很深的位置。 估計荊宜飛死也想不到,自己家里讓人搞了這么個玩意兒出來。 看著眼前僅有的一盞小油燈,夏楓不覺苦笑,于顯真是看得起自己。 四周空蕩死寂,地牢里分明就關(guān)了自己一個人。 也不知道蕭明忱被他弄到哪里去了,夏楓椅在墻邊嚼稻草梗,越嚼越憂心。 雖然明知道寧王殿下個大尾巴狼不可能沒有后手,但沒有什么安排是絕對天衣無縫的。如今二人一起身陷囹圄,一旦出了什么差錯,她承擔不起后果。 雖然于顯要留著蕭明忱交給王茂個老狐貍,暫時不會對他下手??扇缛敉趺崆芭扇说搅颂?,蕭明忱焉有活路。 夏楓越想越睡不著,偏偏地牢里連只耗子沒有,每日來送飯的仿佛是木頭人,門口放下就走,直把她當洪水猛獸,想消遣時間都沒得消遣。 她算著時間,估摸著到了第三日夜晚,正百無聊賴玩著手上早已被自己打開的鎖鏈,外面?zhèn)鱽懋悇印?/br> 幾個羌人手持□□,隔著鐵柵欄射向牢內(nèi)的夏楓。 夏楓翻身用鎖鏈擋開迎面而來的箭矢,一腳踹開早已被自己破壞掉門鎖的牢門。小油燈被勁風掃過,一晃而滅。她袖中暗器飛出,直往幾個羌人面門而去。 幾個羌人輕視了夏楓的夜視能力,黑暗中躲閃不及,被一擊致命。 夏楓撿起他們身上的彎刀,輕嗤一聲。順著地道摸上地面,一路上開了五道鎖,一道比一道繁瑣。不得不又一次感嘆,這群人真是看得起自己。 精制的小銀鏢在黑夜中劃開一道白線,發(fā)出了幾聲輕不可聞的“呲呲”聲,守在地牢出口處的黑衣羌人被一擊斃命。 夏楓鉆上地面,先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忽然覺察到不對。 味道不對,溫度也不對。大冬天的,空氣格外溫暖,彌漫著一股皮rou燒焦的味道。 她抬頭一看,險些被不遠處的沖天火光晃瞎了眼睛。 火勢最大的方向是荊府正院,也是于顯關(guān)押眾人的地方。 夏楓心里“咯噔”一聲,對他們的死活倒是不關(guān)心,可是蕭明忱會不會也被關(guān)在了哪個起火的院子里? 縱身一躍,跳上離自己最近的房頂,她直接被空中的煙灰嗆出了眼淚。大火順著正院四處蔓延,府里的大半的院子、游廊皆被火光點燃。 府外好像有人在喊救火,卻連荊府的大門都砸不開。整個觀察使府邸一片死寂,沒有人求救,沒有人逃跑,根本不知道大火已經(jīng)燒了多久。 她沿著后院邊角找遍了路過的每個院子,尸體隨處可見,活物卻沒有幾只。 蕭明忱到底會在哪里?他是被于顯轉(zhuǎn)移到別處了,還是依舊被關(guān)在府里? 不知不覺已經(jīng)靠近正院,夏楓正暗中唾罵荊宜飛沒事兒把府邸修這么大做什么,忽熱隔著門終于聽到了里面?zhèn)鱽淼奈⑷鹾艟嚷?,是荊宜飛。 正院火勢最為旺盛,荊府請名師設(shè)計建造的雕梁畫棟全部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荊宜飛被人藏在小廚房外的水井里,夏楓掀開石板把他撈上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jīng)虛脫得臉色發(fā)白,嘟囔道:“侄……侄女,你可,可算來了?!?/br> “別廢話,怎么回事?”夏楓確定正院里已經(jīng)沒有活人,把他拎到外面火勢小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荊宜飛咳了一陣,那架勢差點把肺咳出來,“我們被關(guān)了兩天,忽然闖進來一群人,把他們都……都殺……” 他沒說完就坐到地上小聲啜泣起來,話不成語。夏楓皺眉:“你怎么逃過的?” 荊宜飛賣力地哭了一陣,哭夠了才道:“是王將軍,是……是他把我藏進水井。然后就被,被……” 夏楓心急如焚,不想聽他一字一句往外冒,直接把人提起來道:“殿下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彼f完看夏楓大有扔下自己的意思,忙拉住人衣角道:“侄女,你不能扔我在這里,火這么大,我一個人出不去呀。” 被烈火燒倒的大樹倒在二人不遠處,火光映得到處一片火紅。 夏楓凝視著荊宜飛蒼老衰敗的臉色,想起來成日里與酒色為伍的父親,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錦繡河山破敗飄零,有志之士拋卻熱血,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 “荊叔,”夏楓低聲道,“我爹上次還說,想來太原找你喝酒呢。” 荊宜飛沒再說什么,他雖然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到底不是文弱書生,又是在他自己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