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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內侍見夏楓沒做聲,繼續(xù)道:“王傅將軍意外橫死,相爺心痛不已,山南道大好中原腹地全讓那嚴家小兒占了先,他的父親嚴太傅是寧王的老師,定然向著寧王。您可要早做打算才好?!?/br> 夏楓轉身坐回上位,似笑非笑道:“承蒙王相爺掛念了,只是……我與寧王殿下兩情相悅已久,昨個兒他派人傳給我的家書中還說,擇日就寫份折子,請陛下賜婚呢。” 這下不僅把那內侍驚得滿臉不可置信,連底下的范普那憨厚的臉都抖了三抖才壓住驚。 他悄悄看向坐得四平八穩(wěn)的夏楓。您這是要鬧哪一出呀? “說來慚愧,我本想剛入冬那會兒就直接在西北把婚事辦了的?!毕臈鞯椭^,露出點靦腆的羞澀,“但先帝剛去,寧王殿下重孝在身,他又講究禮數,非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不,就拖到現在還沒個頭緒?!?/br> “這……”內侍再是八面瓏瓏見多了場面,也想不到她這一出,一時不知該怎么答話:“寧王殿下……如若孝期婚娶,畢竟對先帝不敬。殿下是守禮之人,有所忌諱也在所難免?!?/br> “是啊,”夏楓笑道,“不過本帥倒也不急,可以先請陛下賜婚,孝期過了再成親。公公在陛下身邊侍候,多受倚重,到時候可要為我說幾句好話?!?/br> “是,是?!眱仁掏耆粠朔较?,他身負挑撥離間的使命而來,結果被人當成了拉纖的紅娘,有苦說不出。 笑著讓人把內侍帶下去休息,夏楓轉身就冷了臉:“這個老匹夫,早就知道他不要臉,沒想到這么不要臉!” 方才與范普爭吵地最為激烈的幕僚上前一步,拱手道:“屬下覺得他說的未嘗沒有道理?!?/br> “你說什么?”夏楓轉身,冷冷掃他一眼。 那幕僚被她一個眼神看得頭皮發(fā)麻,縮了縮脖子,閉口不敢再言語。 “大帥,”范普無奈,“您先消消氣?!?/br> 夏楓揮手示意然后他們都出去,想了想又道:“范先生留下?!?/br> 帳內瞬間只剩兩個人,范普率先開口打破了安靜:“大帥,寧王到底哪兒好?您怎么一到他那兒就容易昏頭。” “他哪兒哪兒都好,”夏楓灌了杯冷茶,“我哪里昏頭了?” “您沒昏頭,屬下竟然一時不能分辨您是被迷得昏頭了還是過分清醒。”范普嘆息道。 “我清醒這呢,”夏楓臉色緊繃,蹙眉道,“王茂擅長以惡度人,他派人來的目的,就是想讓我起疑,給寧王留個隱患。所以無論我是什么反應,他都不會相信?!?/br> 對王茂來說,內侍把挑撥離間的話帶到了,目的就達到了。 “所以你就干脆說得離譜一點,讓他琢磨不到你的心思?!狈镀蘸鋈徽J真地看著她,語氣凝重:“大帥,您給屬下交個底,這是您的真心話,對嗎?” “拱辰呀,還是你了解我?!毕臈魇Γ骸皩?,真心的,我是真心想給寧王結為夫妻,我心悅他?!?/br> 兩年前西北軍權交接之時,一眾幕僚將領皆不服,唯有范普最早追隨夏楓,始終如一站在夏楓身后。 他長得雖憨厚,卻生來天縱奇才,自命不凡。他從來不會因為夏楓是個女子就對她產生偏見,對夏楓的期待也與旁人不同。 他一向寄希望于夏楓能夠帶領西北軍破開這滿天血色的世道,還百姓一個清明人間。 夏楓也確實如他所愿,抗擊羌人,整改軍制,西北一步步走向正途。因此當夏楓表露出對寧王的愛慕之心時,范普無疑是最為擔憂的。 范普有一肚子勸告的話想講,但他知道,說了夏楓肯定一句聽不進去,反而要鬧得二人離心。 他滿腔忠義翻來覆去半天,只站起來拱手道:“屬下祝大帥得償所愿?!?/br> 小半年不到,太原發(fā)生了很大改變。城墻上的守衛(wèi)有秩序了,街頭的乞丐少了,寒冬臘月,一路走來沒有凍死骨。 夏楓太原街頭晃蕩,不得不感嘆,寧王殿下確實有一手,也許當初沒有執(zhí)意阻攔他留下是正確的。 她沒去荊府,反而徑直往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宅子而去。 根據侍衛(wèi)傳來的訊息,蕭明忱沒住多久就搬出了觀察使府邸,在太原城中另置宅院。 低調古樸卻處處精致的宅子外,梅花香隱隱約約飄了出來。夏楓不由咋舌,她常年窮得叮當響,想不通蕭明忱到底多么有錢。院子可不是個小物件,殿下竟然財大氣粗到說買就買。 夏楓一個翻身上了院墻,憑著記憶里的地圖,徑直摸進后院。 暖閣里,蕭明忱正與一人對坐手談。他執(zhí)黑子,白凈的手指捏著墨玉旗子,微低著頭沉思。 夏楓透過窗紙看向坐在他對面的那人,心下一驚。 嚴林。 第21章 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br> “屬下聽說,王茂派人帶著圣旨前往西北大營,今后這一聲大帥可就不僅是他們西北軍內部叫叫而已了。夏楓任西北軍主帥,實至名歸?!?/br> 嚴林看著黑白棋子,大勢已去,嘆道:“滿盤皆在殿下掌控之中,屬下認輸了?!?/br> 蕭明忱沒做聲,搭在棋盤上的手臂凝滯片刻,面色嚴肅緊繃,捏著墨子的手指爆出青筋。 他滿身謹慎防備,卻沒有偏頭去看窗柩,側耳細聽片刻,忽然如遇春風,面上寒冰盡去,在嚴林疑惑的目光中輕笑道:“她來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