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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夏楓分一半橘子給他,“這群迂腐的老家伙不買我的賬,不買王茂的賬,但肯定買你寧王殿下的賬?!?/br> 蕭明忱沒接話茬,低頭嘗了口茶:“夏姑娘,你若穿女裝,也當是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娥?!?/br> “我穿女裝,誰替我拿刀?”夏楓杏眸微瞪,不屑道。 正常情況下,接下來的畫面應該是,寧王殿下豪氣又很靠譜地接一句:“我來”。 結果蕭明忱很不應景地咳了幾聲,以袖掩面,虛弱道:“你是天生的將星,比誰都適合披堅執(zhí)銳,馳騁疆場?!?/br> 自從到了懷遠,交了夏國公。兩個人就很默契地誰也沒再提過成親的事。 夏楓純粹是心虛,忽悠人忽悠了一半,就被自個兒親爹明晃晃的態(tài)度拆穿,想想總覺得尷尬。 她決定等消停一陣子,兩個人都把這一茬給忘了再來。矜持是什么東西,夏楓的字典里沒有這兩個字。 蕭明忱是心有余悸,依著夏楓風風火火的性子,自己主動一提,怕是隔日就要被綁去拜堂了。 塵土飛揚,車馬轆轆。干燥冷冽的北風刀子一般,刮得人臉頰生疼。 坐在馬車里的蕭明忱也沒舒服多少,臉色蒼白,被顛簸得差點吐了。他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夏楓了,被故意折騰。 天地良心,夏楓只是為了搶時間,并且為了照顧寧王虛弱的身體,一路上走官道,半點沒抄近路。 隨行都是西北將士,馬術超群,習慣了千里奔襲,晝夜不停。懷遠到太原幾百里的路程,不過三天就到了。 夏楓提前派人來給荊宜飛送了信,聲稱要跟寧王殿下一起來拜訪他老人家,半句不提自己是來踢場的。 他們大大方方從太原城門而入,到了觀察使府邸門口,夏楓扶著腳踩棉花的寧王殿下下車,讓人正兒八經(jīng)地遞拜帖。 “我覺得再不到太原我就要被顛散了,”蕭明忱靠著她喝水,兀自喘了半響,“之前也沒見你急著趕路,這次怎么了?” “從盛京出來那會兒,你病得就差一口氣,我要是這樣趕路,怕是要把你帶回來成冥婚。”夏楓輕拍他后背,“我怕來晚了讓這老家伙反應過來,不讓我進城了?!?/br> 她見人喝完,把水囊扔給侍衛(wèi),轉頭看見八字開的府邸大門里走出來一行人,揚聲道:“荊大人,多年不見,一切可還好?!?/br> 被她一口一個老家伙叫著的荊宜飛并不老。他年逾不惑,身材高大,文質彬彬,素來有儒將之稱。 ‘儒將’二字,‘將’字沒在他身上表現(xiàn)多少,‘儒’卻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是個紙上談兵的假把式。 荊宜飛聽夏楓張口就來‘多年不見’,語氣近乎得仿若老友,有些牙疼。 他上次見夏楓,這人還是個黃毛丫頭,比自己女兒都小一歲,幾年不見,竟風水輪流轉,自己還要忌憚她幾分。 “侄女兒,你這來得可真快,我前腳收到信,你們后腳就到了?!鼻G宜快步上前,引客入府,“來來,別擱這兒站著,快請,快請。” 夏楓扶著蕭明忱隨他進府。 行至正廳,荊宜飛屏退左右,霍然跪下稽首:“臣荊宜飛,參加寧王殿下。殿下……” 說著竟哽咽起來。 王茂在京中控制皇族,把持朝政,他們這群被排擠在外的臣子,皆是空有一腔忠心,卻力單勢薄,無計可施。 若不是夏楓冒險入京救人,興許寧王也會像他幾個叔叔那樣,死得不明不白。 “荊師傅,快起來?!笔捗鞒缽澭銎鹚?,“本王一切都好,勞您掛心了?!?/br> “能離京就好,能離京就好?!鼻G宜飛請寧王上座,“殿下蒞臨寒舍,可是有事吩咐?” “有呢,”夏楓坐在一旁插話,“有要事。” 荊宜飛看她一眼,微皺眉頭:“大侄女兒,你好好回家學學女工,讓老國公給你物色門好親事,少到處打打殺殺?!?/br> ‘砰’一聲,夏楓將手中的茶盞一把頓到桌案上,不耐煩道:“荊宜飛,我今天來不是讓你向寧王殿下哭哭啼啼表忠心的,賀人都打到家門口了,你那二兩忠心管個屁用!” “夏楓!”荊宜飛橫眉怒目,高聲道,“這里是我太原官邸,不是你的西北大營,要不是看在寧王殿下的份上,你以為我能讓你進城嗎?” “荊師傅,”蕭明忱起身拽住他,撫慰道,“本王今天來此,便是想跟你談談北賀的事?!?/br> “殿下,”荊宜飛尤嫌不夠,“是不是夏楓逼您來的,她滿身殺氣,有沒有冒犯到您?” “荊宜飛!”夏楓拍案而起,“我要是對寧王圖謀不軌,在盛京天牢就動手了,千里迢迢救他回來,我閑得慌嗎?” “西北兵強馬壯,你不早日入京勤王,肅清王氏jian佞,助陛下匡復大慶。成天躲在西北,跟關外蠻人小打小鬧,我看你們夏家就是心懷歹意!” 荊宜飛吵得臉紅脖子粗,半點所謂‘儒將’風度沒有。 有些人就是固步自封得沒有道理。畏畏縮縮,卻覺得自己忠君報國。外敵入侵不想著整兵反擊,朝政混亂不憂思民生,反而成天覺得時不待我,他人負我。 眼前的這個荊宜飛就是迂腐頑固水仙花的個中翹楚,夏楓氣得簡直想拔劍剁了他。 蕭明忱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推荊宜飛坐下,親自倒茶:“荊師傅別著急上火,來,喝杯茶,潤潤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