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追憶之滇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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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鄆城內(nèi),李若英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一旁的圖錄,敬文武等人慌做一團(tuán)。云妙可拿來藥丸用水給李若英服下之后,眾人便一直守在身旁。待到夜里,只聽見李若英緩緩起身說道:“諸位不必?fù)?dān)心,我沒事?!?/br> “大哥,感覺好點(diǎn)沒?!?/br> “我沒事,你們先回去休息,軍中事務(wù)還需你們cao持呢?” “沒事,我精神好著呢?” 李若英正色道:“快快退下?!?/br> 話音剛落,圖錄等人便一一告辭退下,床前只留下云妙可一人。眾人剛走沒多遠(yuǎn),李若英一口鮮血吐在床邊上。頓時(shí)嚇得云妙可六神無主,只得慌忙扶起李若英道:“哥哥你怎么樣?要不要叫大夫進(jìn)來?!?/br> “不必了?!?/br> “可是?!?/br> 李若英笑了笑道:“沒事,老毛病了,休息休息就好了?!?/br> “哥哥這病大夫也束手無策,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若英笑了笑,往后輕輕的靠在床榻上,眼看著房梁,思緒猛的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滇州將軍府。 2、 厚重的盔甲不停的拍擊著,簡陋的府邸里回蕩著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李若英拿著木劍從廳堂里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粗鴿M臉塵土的李文展,李若英大聲叫道::“爹,你回來了?” 李文展將李若英高高的抱了起來說道:“我的乖兒子,想爹爹沒有呀!” “想?!?/br> “哈哈!” 說話間,李文展的妻子岳淑嫻便走了出來說道:“文展回來了。” “回來了?!?/br> 說著,李文展便走到了廳堂之中。岳淑嫻一邊給李文展將盔甲脫下,一邊問道:“這一次休息多久?” “這一仗,我滇州軍士大敗犬戎?jǐn)耻?,估?jì)兩三年之內(nèi)不會(huì)再有戰(zhàn)事了?!?/br> 聽到李文展如此一說,岳淑嫻笑了笑將李文展的盔甲掛在一旁的墻壁之上。 3、 這日,正在院子里教李若英劍法的李文展突然聽到軍士前來通報(bào)道:“將軍,蘭將軍和靳將軍有事找?!?/br> “我這就來?!闭f著,李文展回頭看來看李若英道:“你不可偷懶,我去去就回?!?/br> “好的?!?/br> 李文展大步走到客廳當(dāng)中大笑道:“怎么樣?” “軍士們都安頓好了,邊境的城防也重新修葺過了?!?/br> “不錯(cuò),滇州能得兩位將軍相輔,實(shí)乃滇州之幸?!?/br> “將軍過獎(jiǎng),此乃我等分內(nèi)之事。” 此次雖大敗犬戎軍,但是其主力未受損傷,反倒是我滇州損傷頗大。故此,理當(dāng)迅速調(diào)整修養(yǎng),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犬戎定然會(huì)卷土從來?!?/br> “自廣書國分而治之,犬戎屢犯滇州,而各州坐視不理,也使得我滇州有些力不從心。此次若是其他各州能夠出兵相助,一舉將犬戎趕出玉山,之后依托玉山修建城防,如此犬戎之患可解矣!” “靳將軍此言不錯(cuò)。不過自聶海以劍雨山莊之力蕩平犬戎?jǐn)耻姡謴?fù)廣書國之后,其為免世人詬病,便尊唐氏為王,無奈各州均有將軍把持,聶海去世之后,國主為緩和各州矛盾也只得任由各州世襲罔替?!?/br> 李文展說完之后嘆了嘆氣接著說道:“此事暫且不管他。兩位將軍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br> “遵命?!?/br> 蘭錚告辭之后,只見靳安民回過頭來對(duì)著李文展說道:“將軍,末將有事想與將軍說?!?/br> “將軍請(qǐng)講?!?/br> “滇州地處邊境,常年受犬戎sao擾,各州坐視不理。而花州富甲天下,若是與犬戎結(jié)盟掠奪花州,一來可免戰(zhàn)亂之苦,保滇州安寧;二來也可有所增益。眼下,我等又何必受這份苦呢?” “蘭將軍此言差矣!我等鎮(zhèn)守滇州,乃是國主授命,世代相傳。怎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br> “國主虛有其表,將軍又何必在意呢?” “將軍此言難不成是同犬戎有所勾結(jié)?” 蘭錚聽到李文展如此一說慌忙說道:“我軍與犬戎交戰(zhàn)負(fù)多勝少,實(shí)力懸殊一目了然,末將無非是說出事實(shí)?!?/br> “我等身為守將,當(dāng)保一方平安,怎可罔顧百姓?!?/br> “將軍教訓(xùn)得是。” “好了,你且下去吧!這幾日你也辛苦了?!?/br> 4、 一轉(zhuǎn)眼便已經(jīng)過了一年的光景,這一日,李文展一家人正在吃飯。只見李文展拿出一枚紅玉道:“這塊玉乃是我從一個(gè)犬戎人手里買的,你看怎么樣?” 岳淑嫻接過紅玉,只見其間還隱約透著一絲白色,像極了一朵盛開的白玉蘭?!罢婧每??!?/br> “喜歡就好。” 突然,李文展聽得一個(gè)軍士匆忙進(jìn)來說道:“將軍不好了,靳將軍率領(lǐng)犬戎大軍朝著滇州來了。” 李文展一聽慌忙穿上戰(zhàn)甲出去了。岳淑嫻神情黯然的說道:“文展此去千萬小心?!?/br> 李文展將岳淑嫻緊緊抱在胸前說道:“照顧好孩子們,不日我便回來?!?/br> 5、 日落西山,岳淑嫻神情緊張的在將軍府中來回的走動(dòng)著,她的心里總有一份不安的思緒。 “娘親,你怎么了?” “沒什么?東西收拾好沒有?” “收拾好了?!?/br> 話音剛落,岳淑嫻便領(lǐng)著李若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走出沒多遠(yuǎn)便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一隊(duì)騎兵朝著將軍府沖了過來。岳淑嫻心中一緊抱著李若英便躲到了路邊的草堆里。沒過多久,騎兵來到身邊,岳淑嫻從草堆里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靳安民。見到如此情景,岳淑嫻頓時(shí)沒了精神,兩眼耷拉著,眼淚似乎就要落了下來??墒撬戳丝蠢钊粲⒚嗣念^。 “娘親,我們?yōu)槭裁匆憬迨迥???/br> “因?yàn)榻迨逶诤臀覀冏矫圆啬兀课覀兦f不能被他們發(fā)現(xiàn)。” “是嗎?” 岳淑嫻苦笑著只得說道:“記住我們可千萬不能輸?!?/br> “娘你別擔(dān)心,我們一定會(huì)贏得?!?/br> 6、 靳安民的騎兵剛剛過去,岳淑嫻便拉著李若英沿著小道一陣小跑。剛跑沒多久,李若英便大哭著道:“娘,我跑不動(dòng)了。”一邊哭著李若英便坐在了地上。岳淑嫻看著李若英轉(zhuǎn)身便是一巴掌打了過去,看著李若英,岳淑嫻一臉的怒氣的說道:“男子漢怎么能這么沒骨氣?!?/br> 李若英倒在地上一臉的無辜,看著岳淑敏哭道:“娘,我們不是捉迷藏嗎?” 看著李若英一臉委屈的樣子,岳淑嫻上前安慰道:“是娘錯(cuò)了?是娘太著急了?!闭f著岳淑嫻摸著李若英的頭便哭了起來??吹侥镉H哭了起來,這李若英反倒安慰道:“娘,你是不是怕輸呀!沒事的,孩兒去過前面,那里樹林密布,奇石林立,是個(gè)藏身的好地方?!?/br> “那我們就趕緊往前走吧!” “如果是靳叔叔的話,我們可千萬不能去?” “為什么?” “靳叔叔對(duì)滇州了如指掌,而且自詡聰明絕頂,娘你不暗兵法,向來性格直爽。所以靳叔叔一定會(huì)認(rèn)為你往山林躲避的?!?/br> “那我們就朝大路去?!?/br> “大路太顯眼,我們一定會(huì)被發(fā)現(xiàn)的。” “小路也不是,大路也不是。那怎么辦呢?” “往回走?” “回哪?” “回家!” 岳淑嫻雖然是個(gè)女流之輩,但是畢竟也是久見沙場頗有些豪杰風(fēng)范。聽李若英如此一說,也覺有有些許道理。于是慌忙帶著李若英沿著草地慢慢的往回前行。剛走沒多久便又回到剛才和靳安民相逢的地方。靳安民看了看說道:“岳淑嫻一介女流身懷六甲又帶著個(gè)孩子,肯定走不遠(yuǎn)。你們沿著大路往前追。那邊有個(gè)樹林,我猜她肯定往哪跑了,你們幾個(gè)更我到林子里去搜?!?/br> 7、 靳安民剛一走,岳淑嫻領(lǐng)著李若英一路小跑便來到了將軍府外。見到將軍府外戰(zhàn)滿了衛(wèi)兵,岳淑嫻領(lǐng)著李若英從狗洞里爬到了將軍府喂馬的草垛里。這一躲便是兩三日的光景。 這一日,李若英實(shí)在有些餓得頭暈眼花的說道:“娘,我們贏了嗎?” “還沒呢?英兒,再等一等,過一會(huì)就贏了?!?/br> “娘,我們一定會(huì)贏的。”說著,嘴角邊露出了一絲笑容。 8、 夜里,三名馬夫前來斬草喂馬,一邊斬草一邊說道:“聽說靳將軍昨天又打敗仗了?” “可不是嘛!這李將軍一死,蘭將軍和勒將軍就打了起來,這下可苦了百姓了?!?/br> 一聽李文展戰(zhàn)死,躲在草垛里的岳淑嫻頓時(shí)失了主心骨,淚水也稀里嘩啦的流了下來。躺在一旁的李若英輕輕的摸了摸母親的眼淚,呆呆看著岳淑嫻小聲的說道:“娘,別擔(dān)心我們馬上就贏了?!痹朗鐙箍粗钊粲⒖蓯鄣臉幼樱o緊的把他抱在懷了。 “聽說,蘭錚都打到城外了?!?/br> “是呀!估計(jì)呀,再過幾天就得打到將軍府?!?/br> “可別亂說,這幾天靳將軍可是殺了不少人,說是動(dòng)搖軍心?!?/br> “小心被別人聽了去?!?/br> “趕緊把馬喂完休息去吧!” 9、 時(shí)值深夜,一陣寒風(fēng)吹進(jìn)馬房,岳淑嫻被冷醒。只見她推醒李若英之后兩人翻出草垛。此時(shí)已經(jīng)餓得兩腿發(fā)軟的岳淑嫻領(lǐng)著李若英偷偷摸摸的來到廚房想要找點(diǎn)東西吃。找了許久,還是沒有找到一點(diǎn)殘羹剩飯。這時(shí)候,李若英指著桶里面的飯菜說道:“娘,這里還有一點(diǎn)?!?/br> 看著已經(jīng)堆在一起,夾雜著斷筷子和破碗的臟桶。岳淑嫻頓時(shí)覺得生出了一陣惡心的感覺??墒抢钊粼茀s蹲了下來伸手抓著吃了起來。岳淑嫻將李若英一把拉了起來說道:“你怎么能吃這些東西呢?” “不吃這些東西我們會(huì)死的。死了,誰給爹爹報(bào)仇呢?” 聽得李若英堅(jiān)毅的眼神,岳淑嫻方才明白,原來李若英已經(jīng)知道了。此時(shí)十多歲的李若英顯得如此偉岸,如此可靠。岳淑嫻看著李若英,一把抱住李若英便哭了起來, “娘,別哭了。趕緊吃點(diǎn)東西,趁著靳安民離開將軍府,我們也趕緊逃吧!” 李若英把桶里的東西挑了一些比較干凈的出來擦干凈遞到岳淑嫻的面前說道:“娘,你先吃點(diǎn)吧!” 岳淑嫻接過這些東西一邊哭著一邊放到嘴了吃了起來。很快,兩人便已然吃得差不多了。李若英還偷偷撿了幾個(gè)饅頭放在懷里。畢竟在將軍府待了十多年,兩人對(duì)于將軍府還是十分熟悉的,即便是天色漆黑,兩人也很快的找到了側(cè)面旁的狗洞,爬了出去。 10、 跑出將軍府之后,兩人不知往何處前行??粗炜罩械男浅剑朗鐙?jié)M帶悲涼的說道:“天大地大,我們母子能往何處去呢?” “去樂州?!?/br> “樂州?眼下你蘭叔叔就要取勝,我們不如去投奔他吧!” “爹爹在世,諸位將軍尚且表里不一,眼下爹爹過世,我們孤兒寡母無論投靠誰無非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v然蘭叔叔對(duì)爹爹忠心耿耿,誰又知道他的屬下會(huì)不會(huì)生出歹意呢?” “滇州向來混亂,人心叵測,確不能輕信他人?!?/br> “娘親說的是?!?/br> “可是為什么要去樂州呢?” “樂州將軍樂逍遙與爹爹私交甚好,且樂州與滇州一損俱損,如今樂州助我無害,最是上選。眼下我們?nèi)羧ネ侗妓?,待我長大成人再與母親重返滇州。屆時(shí)方可為爹爹報(bào)仇雪恨?!?/br> “君子報(bào)仇十年不晚,英兒說的對(duì)。我們就去樂州?!?/br> 11、 母子兩人走了三天之后,岳淑嫻突然在路邊昏倒。李若英扶著母親坐到樹下,休息片刻之后岳淑嫻方才醒來。看著母親,李若英說道:“娘,你怎么了?” 岳淑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道:“你就要有一個(gè)弟弟或者meimei了。”看著岳淑嫻苦澀的笑容,李若英并不是很明白。只是他知道,母親很開心。 為了幫助母親能夠順利生下自己的meimei,李若英躲在山林之中為母親尋找食物,也因此兩人的行程變得極慢。兩個(gè)月很快就過去了,母子兩人走到了樂州與滇州的交界時(shí)岳淑嫻生下了她懷胎十月的女兒??上г朗鐙沟纳眢w實(shí)在太虛弱了,生下女兒之后很快便昏厥過去。 李若英拼命的搖晃著母親,待岳淑嫻緩緩的醒了過來,看見李若英抱著自己meimei于是拖著緩慢的聲音說道:“英兒要照顧好meimei?!?/br> “我一定會(huì)照顧好meimei的?!?/br> 岳淑嫻緩緩的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說道:“這塊玉是你爹爹送我的,他走的時(shí)候沒有給她取名字。你看這紅玉下的玉蘭是不是很美。我看就叫她玉蘭吧!” “玉蘭?” 岳淑嫻將紅玉遞給李若英之后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