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錢人和沒錢人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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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南鄉(xiāng)時所說。 他活了很久,也見了不少人。 有些人是他人生長河里的過客,匆匆而過,變成了一盒灰。 有些人曾經想進入他的人生長河,卻進而不得,也變成了一盒灰。 人嘛,就是這樣的。 年輕時灰頭土臉,老了之后就變成一盒子灰。 沒錢的就供奉在寺院里,有錢的就埋在墳地里。 或者像日本這國家,擺著盒子供奉在家里——在時間面前,人都一樣。 當然,不能說南鄉(xiāng)時一點感嘆都沒有。 所謂的長生種就應該薄情寡義,看淡生死...那都是假的。 要真活著像行尸走rou,那也不叫活著了。 人,活得越久,只會越活下去。 誰想死后變成一盒子灰躺在墳地里? 那些說什么求死不能的,哭天喊地就為了求一死的,只是影視化,小說化作品里的角色。 至少南鄉(xiāng)時不想死。 但或許是看了今天秋城高中的景色,想到了往事,南鄉(xiāng)時心底涌出了不少感嘆。 一直到晚上六七點鐘,家中橘貓搖曳著肥臀爬到他身邊,斜著眼,以一種不屑的姿態(tài)扯著嗓子喵喵叫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自己好像...還沒吃飯啊。 他把智能手機拿過來,粗略掃一眼時間。 已經七點了。 “不想動了?!?/br> 南鄉(xiāng)時看了眼時間,在床上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躺下——真不愿起床。 人在床上的時候,從房間到廁所的距離都有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南鄉(xiāng)時也不例外。 于是,他盯著在床前煩躁來回踱步的橘貓,像是征求意見道: “干脆就少吃一頓吧?少吃一頓,對身體也很好的,你的意見呢?” 橘貓盯著他不說話,嗷嗚一聲,尾巴抬起又放下。 南鄉(xiāng)時一本正經:“真的,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今晚就少吃一頓?!?/br> 橘貓自然不會說話,只是聽完南鄉(xiāng)時的話后,那抖貓頭,擺貓尾的動作間,莫名就顯出一副很不屑的感覺。 但南鄉(xiāng)時不管那么多。 橘貓不說話,就代表它對這個決定沒意見。 于是南鄉(xiāng)時把被子一裹就要呼呼大睡。 這時,從房間門外傳來一陣門鈴響聲。 南鄉(xiāng)時躺在床上,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長嘆口氣,埋怨一樣看著坐在自己身上的橘貓:“你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敲門了,對吧?” 橘貓還是沒說話,只是貓臉猙獰地呲牙打了個哈欠。 接著,它似乎也懶得管南鄉(xiāng)時怎么想的,盤著尾巴就睡下了。 可南鄉(xiāng)時這個主子沒睡下,怎么可能讓它睡。 于是直接拎著它,用不輕不重的力道踹了它一腳屁股,把它踹得‘喵——’拉長一聲,還在空中撲騰了一下。 “起床?!?/br> 做完這些事后,南鄉(xiāng)時才沒管橘貓哀怨的貓眼,坐直身子,開燈,走到玄關,打開房門。 在門外的是一個留著短發(fā)的小學女生。 南鄉(xiāng)時對這個女生有印象。 應該是隔壁前兩天搬過來的日南家的女兒,名字好像叫日南小夜,她的母親叫做日南真梨。 她一見到南鄉(xiāng)時就露出笑容:“南鄉(xiāng)哥哥,這是mama做的...一不小心做多了,能不能請你收下?” 南鄉(xiāng)時看了一眼日南小夜身上帶著些褶皺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用防熱手套抱著的小壇子咖喱炒rou。 對方的家庭情況,南鄉(xiāng)時記得是有些窘迫的。 搬過來的時候都沒有怎么走動給鄰居送過禮。 怎么想這都應該不算‘不小心做多’了。 南鄉(xiāng)時一直都不喜歡欠他人的人情,更加別說日南小夜這‘一飯之恩’了。 他一直都是個有生活原則的長生者,作為長生至今的長生者,怎么能因為一小壇咖喱炒rou就扭曲自己的生存原則呢? 但... 世上唯有美食與美酒不可辜負。 這一小壇子咖喱炒rou做工考究,rou質鮮嫩,香味撲鼻。 對于難得睡超時的南鄉(xiāng)時來講確實算得上是美味了。 所以南鄉(xiāng)時來回考慮,思考許久,又看了一眼身后在夜里雙眼放光,虎視眈眈的橘貓—— “我明白了?!?/br> 做了很久思想斗爭的南鄉(xiāng)時放下心中掙扎,微笑接過小壇的咖喱炒rou:“這叫一飯之恩,請放心,我絕不會忘記這份恩情的?!?/br> 他語重心長,意味深遠,像是真許下了什么承諾。 門外的日南小夜都是一臉莫名其妙。 好怪的人啊... 什么一飯之恩...完全聽不懂。 比起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還不如給我吃兩口rou。 日南小夜有些眼饞地盯著南鄉(xiāng)時抱著的那壇咖喱炒rou。 她家境不好,平時多吃個雞蛋都要考慮再三,所以她是真的很饞南鄉(xiāng)時抱著的那一小壇咖喱炒rou。 可眼看著她這模樣,南鄉(xiāng)時卻只是急急忙忙把壇子抱好,生怕她多看一眼一樣,接著又表示會把壇子洗干凈還回去,便關上門了。 這模樣就讓日南小夜忍不住齜牙,覺得南鄉(xiāng)時是個小氣鬼,壇子里的rou連給她看都不給她看。 可不給看...那又怎么樣呢? 本來就是要給鄰居送的伴手禮...走關系用的。 總不能真給她吃了吧? 真小氣! 日南小夜小聲嘀咕,隨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這才走回家。 她要回家啃自己的小青菜了。 得虧于熱心鄰居幫忙,南鄉(xiāng)時開壇吃了一頓不錯的。 當然,他也沒忘記給橘貓的貓糧滿上。 畢竟再不滿上,感覺這貨都要跳起來與他搶食了。 南鄉(xiāng)時還沒淪落到與寵物搶食的地步。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晚上。 翌日清晨,南鄉(xiāng)時按照往常步調晨跑出門。 可還沒走出兩步,就聽見身后的聲音。 “南鄉(xiāng)桑?!?/br> “怎么了?秋田桑?” 這個叫住南鄉(xiāng)時的女性是另一家的秋田愛子。 她叫住南鄉(xiāng)時:“南鄉(xiāng)桑,你和隔壁的日南家沒走太近吧?” 秋田愛子說這話時,眉毛緊皺:“南鄉(xiāng)桑,你是秋城高中的學生,所以我才和你說的,日南家的底子很不干凈。” 她說著,還做了個手勢:“日南家孤兒寡女的,我還聽說,那個女人...是干游女這行業(yè)的?!?/br> 游女,其實也就是日本妓1女風雅點的說法,意思是工作在同一個地方待得時間很短。 “是嗎?”南鄉(xiāng)時聽了這話,樂呵呵地笑了笑:“我和日南家沒走太近,不過馬上就要走得很近了?!?/br> “?。康鹊?,南鄉(xiāng)桑,你難道沒聽見我剛才說的嗎?要是和她們走太近,影響可不太好的?!?/br> 秋田愛子一臉錯愕。 “聽見了啊?!蹦相l(xiāng)時不在意地點頭:“可那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是啊,那與他又有什么關系? 游女這個職業(yè)說出去的確不好聽。 可欠了恩情...還是一飯之恩,這必須要還的。 且南鄉(xiāng)時曾經見過日南真梨與日南小夜兩人走在一起的場景。 時間大概是傍晚。 夕陽燃燒著。 日南真梨是個怯弱的女性。 但她仿佛只有在看向自己女兒日南小夜時,臉上才會顯出安詳與平靜。 整理日南小夜衣領的時候,她先是抬手整理了自己的頭發(fā),這才半躬下身子。 先是把小女孩的領帶翻起,解開,隨后又整齊地纏上脖頸,最后用瘦弱纖細的手指打上一個結,這就成了一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了。 但這樣日南真梨剛整理好的頭發(fā)就有些亂了。 于是日南小夜又伸出小手掌,輕輕地撫摸著母親的額頭,細心地將母親的頭發(fā)一絲一縷地歸攏。 這一切相互扶持的動作很自然,這場景也很美好。 南鄉(xiāng)時也覺得很好,他覺得日南真梨是個好母親。 所以,日南真梨是不是游女,真有那么重要么? 至少在南鄉(xiāng)時的眼中,這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