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猛虎依人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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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自幼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幾位皇兄是不一樣的。 他的眸色與發(fā)色比宮中所有人都要淺,年紀(jì)雖小,可他的身量卻很快地超過了年長他兩歲的兩位皇兄。就連面部的輪廓,瞧上去都和其他兄弟姐妹不大相同。 還有一點不同的就是,在這宮中諸多的皇子公主里,只有他是沒有母妃的。也沒有哪位妃子,愿意做他的母妃。 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是住在鳳棲宮旁的宮苑中,由皇后就近照顧。 建德帝待他雖及不上趙曦仁和趙曦玨來得好,卻也讓他同幾位皇兄一樣讀書參政。同他說話時,也從不曾因為自己的眉眼與眾不同,就流露出什么不喜的神色來。 還有他的小皇妹,總是被父皇抱在懷里,卻會扭著身子往自己手里塞糕點然后咧著嘴露出一個軟綿綿的笑。 燦爛地一下子便驅(qū)散了他心頭所有的陰影。 若能一直這樣下去,一切也都很好。 可就在他秋獵歸來的那一天,在宮中一直對他照顧有嘉的何總管前來拜見。 他那位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病故的母妃,在宮外等他。 母妃病故的時候他還小,對于她的相貌早已模糊??僧?dāng)他走進(jìn)書房見到她的那一刻,對上那雙同自己肖似的眼睛,他就知道,站在他面前的的確是他的生母。 來自番邦的長公主,胡姬。 母子二人喜極而泣,就在他質(zhì)問胡姬為何詐死離宮,將他獨自一人留在皇宮之中的時候,胡姬卻告訴了他一個徹底顛覆了他的世界的秘密。 ——他不是建德帝所生。 還是太子的建德帝一方面忌憚她番邦公主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出自對太子妃的愛重,鮮少臨幸后院的其他妃子。她深閨寂寞,卻恰巧在一日去院子賞花時結(jié)識了太子府中的一個小管事。 一來二去,兩廂情愿。 生下趙曦和那年,先帝崩,太子繼位,國號建德。登基后的建德帝對生育有子的妃嬪都進(jìn)行了加封,其中便有胡姬。可胡姬心知紙包不住火,趙曦和并非龍子一事遲早會被戳穿,便同那小管事商議假死偷溜出府。 可計劃還沒實施,那管事已被趙昀給處置了。與此同時,長公主趙黛盈還開始懷疑趙曦和的身世,并派人回番邦暗查胡姬在國時的名聲。未免暴露傷及孩子,胡姬狠下心腸,于長公主生產(chǎn)那日令其血崩致死,并在此后裝病詐死離宮。 趙曦和從胡姬那兒聽到的,便是這樣一個舍身為子毅然犧牲的偉大母親的故事。 可這個故事,卻顛覆了他的過去,幾乎是將他的存在完全抹殺了。 他痛不欲生,在母親的復(fù)仇和父皇的養(yǎng)育之恩見徘徊不定,為此日漸消瘦。直到那一日,他如游魂一般在御花園閑逛,卻聽見了女孩兒輕輕的啜泣聲。四下尋找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最年幼的小皇妹,正在躲在花叢后輕聲哭泣。 小姑娘小小聲地告訴自己,她今日在母后面前扯了四公主的頭發(fā),被母后罰了在手心打了五下板子??伤桓胰ジ嬖V父皇,因為告訴了父皇,父皇又要去同母后吵架了。她不想看到他們吵架。 他心煩意亂地哄了半天,小姑娘才漸漸止住了哭聲。 就在他松了口氣,想要就此離開的時候,小姑娘在自己的小荷包里扒拉的半天,攥了兩顆松子糖出來。 “三哥哥,糯糯不哭了,你也不要難過呀?!?/br> 還吸著鼻子的小姑娘將松子糖塞到自己手里,鄭重其事地說道: “陳嬤嬤說,糖是甜的,吃了糖,就不會難過了?!?/br> “三哥哥,你為什么哭呀?你、你別哭呀……你一哭,我、我也想哭!” 從那一日起,他下定決心,要為了那個位子拼盡全力,只要能讓小姑娘再沒有躲在花叢里哭泣,他愿就此化身為惡。 他聽了胡姬的安排,用著胡姬這十余年來經(jīng)商所得的資源與人脈,一步一步地成了刑部里“冷面無私”的三皇子殿下,也終于一點一點地獲取了“父皇”的信任。 為此,哪怕他漸漸發(fā)現(xiàn)他的母親絕非她口中所說那般無辜,哪怕他意識到“胡姬和親”的目的并不是單純和親那么簡單,他也能做到視若無睹。 …… “既然早就知道了,就早些告訴阿娘啊,省得阿娘在你面前還要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漏了陷?!泵鎸w曦和的問題,胡姬卻顯得很是輕松。她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歪著身子輕輕揉著額角,“你不知道,要裝成賢妻良母也是極累人的事?!?/br> 雖然說,不在趙曦和面前的時候,她依然是那位風(fēng)情萬種的胡姬姬夫人。而她絕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不會親自現(xiàn)身到趙曦和面前。 裝得如此不走心,趙曦和若是發(fā)現(xiàn)不了,想來也當(dāng)不成這大夏國的君主了。 “你就不好奇你的生父是誰?”見趙曦和眼皮都沒抬一下,胡姬卻忽然來了逗弄的興致,彎著唇角笑道,“他們大夏人都講究‘天地君親師’,你總算是半個大夏人,從小接受的都是他們的教育,應(yīng)當(dāng)也是有些在意的吧?” “在不在意,那個人應(yīng)當(dāng)都死了,我又何必多問?” 沒想到他連這件事都猜到了,胡姬不由得眉梢輕挑:“哦?你從何得知?” 趙曦和抬眼朝她看來,平靜道:“因為阿娘從來都是個不留后路的人?!?/br> 胡姬一愣,隨即掩著唇瓣低低地笑。 “你說的不錯,那個人在你出生之后就被我親手處置了?!彼鄄€輕抬,笑得嬌媚又張揚(yáng),“好不容易才尋到一個同建德帝有六七分像的男子,若是被別人瞧見了,豈不是要懷疑起你的來歷?也好在我棋高一著,沒被趙黛盈捉住馬腳,才讓我番國十余年的計劃沒有毀于一旦?!?/br> 許是心有所感,后一句話與其說是說給趙曦和聽的,倒更像是她在自言自語。 趙曦和卻聽見了她那句近乎呢喃的話:“時至今日,你也該將你不辭千里從番邦遠(yuǎn)嫁和親的目的告訴我了?!?/br> 不是疑問,不是命令,而是簡單地不能再簡單的陳述。 胡姬又瞇了下眼睛,似乎是在評估他的可信程度。不過那僅是短短一瞬,她已開口道:“父汗不辭萬里將我嫁過來,只有一個目的。‘惑君媚上,把持朝政。伺機(jī)而動,蠶食鯨吞’。” 因而,她需要讓她的兒子成為大夏朝的儲君,卻不能讓她的兒子身上流著大夏朝皇室的血。 “可你卻被背叛了?!?/br> 趙曦和驀然出聲打斷了她的回憶,也讓她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驚訝,疑惑的話脫口而出:“你如何知曉?” “你詐死出宮是在番邦先大汗駕崩,新任大汗繼位之后的事?!壁w曦和說得平靜,“若僅是因為長公主險些戳破你的身份,當(dāng)時長公主已死,任大理寺卿的謝蘊(yùn)家中生變無暇處理公務(wù),你大可利用這段時間安頓好一切,不必冒險詐死。” 胡姬這才抬眼將眼前的這個兒子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一遍,心中大震。 他說的不錯,她那位同她虛與委蛇了數(shù)年的王弟在繼位之后,突然切斷了她和國內(nèi)的通信,甚至撤出了這幾年番國布在夏國境內(nèi)的jian細(xì),為的就是讓她在夏國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最終屈服于自己。 她怎么也沒想到,她的王弟會蠢鈍如斯,為了一己私利,將他們大番國多年謀劃的心血都付諸東流。如果她不走,等到她的那位王弟徹底翻臉,將他們的計劃交給大夏的皇帝示好,那么她就再無翻身之地。 于是她走了,走得毫無留戀。 可她到底還是疏忽了,沒想到短短幾年的功夫,經(jīng)過官場歷練的趙曦和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對著自己的突然出現(xiàn)方寸大亂的毛頭小子了。 “你突然提起這些陳年往事,想來不是因為那小丫頭要與你疏遠(yuǎn)一事吧?”胡姬心中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漸漸褪去,“你想說什么,便直說吧?!?/br> “大夏朝的君主之位,我還是會去謀取。阿娘想要給番邦大汗的報復(fù),待我登基之后也必然傾力相助,送阿娘回國奪去王位?!壁w曦和轉(zhuǎn)動著左手拇指上戴著的翠玉扳指,慢條斯理地說到,“但是,那等瞞著我派人刺殺康樂公主的事,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br> 有殺意漸漸從他眼底漫出:“這大夏朝的江山,是我做主,而不是您這位來自他國的公主?!?/br> 胡姬柳眉蹙了一下,又恍然大悟般地漸漸舒展:“你還是沒放棄那個小丫頭?” 趙曦和的嘴角不動聲色地向上勾了一下,似是透了些許無可奈何:“既然她不愿后悔,那我自當(dāng)也是不會后悔的。” 曾幾何時,他也想過,待到趙曦月長大成人,自己應(yīng)當(dāng)要為她尋一個怎樣的夫婿。然而,從那日在瓊林宴,謝蘊(yùn)當(dāng)著他的面向建德帝提親之時,他才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并不是他挑不出那個適合趙曦月的人,而是由始至終,他都不想將趙曦月交給任何人! “殿下,”何總管的聲音打斷了母子二人的談話,“翰林院修撰謝蘊(yùn)謝大人求見,正在花廳等候。” 趙曦和眸光一閃:“叫他在花廳候著。” 站在門口的何總管卻遲疑著沒走。 “還有何事?” “謝大人持著圣上親賜的金牌,請殿下立即前去相見?!焙慰偣艿穆曇衾锼坪踹€帶了幾分迷茫,似乎是在想不通如謝蘊(yùn)這等級別的官吏,如何有膽子闖入皇子府之后,還直言要堂堂皇子即刻出去相見的。 “呵,看來將那小丫頭放在心尖尖上疼的,遠(yuǎn)不止你一人吶?!焙а畚参⒐?,又恢復(fù)了她唇嬌眼媚的模樣,笑得風(fēng)涼。 趙曦和輕哼了一聲,一揮衣擺,沒有應(yīng)下胡姬的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倒是要看看,小小一個翰林院修撰,憑什么同他要人。 …… 因著趙曦月軟磨硬泡地非不讓他們?nèi)ソ?,趙曦玨和謝蘊(yùn)散了朝便徑自去了星移館,輕車熟路地去了他們常去的雅間,也不著急,點了壺茶只管等趙曦月過來。 雖說自那日趙曦月和星移館館主的不歡而散之后,他們就再也沒來過這星移館。但星移館里的侍候就是為了伺候他們這幫子王公貴族特意調(diào)教出來的,哪怕客人幾月不來,他們卻依然得急著客人的相貌與喜好,以免沖撞了這些貴客。 趙曦玨拿起這泡得恰到好處的毛尖,失笑道:“想不到蓮姑娘還記得孤喜歡用冷山泉泡茶?!?/br> 正為謝蘊(yùn)斟茶的蓮姑娘聞言便側(cè)臉朝趙曦玨笑道:“館主吩咐了,咱們星移館里的貴客哪一位咱們都得罪不得,若是記錯了貴客的喜好吃了瓜落,那是誰都救不了咱們的。尤其是像六皇子您這樣的貴客,一個侍候不好,那都是殺頭的罪過呢?!?/br> 許是因為提到了“殺頭”,她頗有些戚戚然地縮了縮脖子。 趙曦玨眉梢微挑:“孤像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么?” “六殿下自然不是,要不然,奴也不敢在殿下面前放肆了?!蹦巧徆媚锼坪跏莻€愛說笑的性子,對著趙曦玨時還不如對著謝蘊(yùn)來得拘謹(jǐn),“不過殿下著實是許久不來了,奴還以為殿下有了旁的好去處,將奴和奴的茶都給忘了呢?!?/br> 趙曦玨喝茶的動作眼見著就頓了一下:“這話當(dāng)著孤的面說說也就罷了,在康樂公主面前,可不許如此放肆。”他瞟了一眼人雖坐在席位上,視線卻時不時地往門口轉(zhuǎn)去的的謝蘊(yùn),笑道,“你倒是可以多多同謝大人談?wù)勑?。?/br> 兩道涼颼颼的視線當(dāng)即轉(zhuǎn)到了他的身上。 嘖。 蓮姑娘放下了手中的茶壺,雙頰緋紅地朝謝蘊(yùn)覷去,羞怯道:“六殿下凈開奴的玩笑。” 謝蘊(yùn)眉色冷淡地取了一個新茶碗自行斟了一盞茶,沉靜道:“他確是在開玩笑?!?/br> 當(dāng)真的人是傻子。 蓮姑娘微微一怔,臉上的紅暈如潮水般褪去,低著頭尷尬不語。 趙曦玨便瞧了謝蘊(yùn)一眼:“孤就說你這人無趣,瞧將人蓮姑娘嚇得?!狈路鹗菫榱私o她找個臺階,他又笑道,“你方才說你們館主要你們記著客人們的喜好,這么說來,你應(yīng)當(dāng)是見過姬夫人的?” 沒想到趙曦玨竟能說出姬夫人的名字,蓮姑娘訝然道:“是見過,館中每位侍女進(jìn)館,都是要經(jīng)夫人指點的?!?/br> “那想必她平日里也時常來館中了?” 蓮姑娘卻輕輕搖了搖頭:“夫人極少來館里,館中的事務(wù)一向都是由大掌柜負(fù)責(zé)的?!庇忠苫蟮?,“六殿下怎地問起姬夫人的事來了?” 趙曦玨勾了勾嘴角,無奈笑道:“孤這不是在幫你尋個臺階下么?”一副對她的不識趣十分頭疼的模樣。 那蓮姑娘果然大感愧疚,彎腰連稱自己糊涂。 作壁上觀的謝蘊(yùn)默默別開了眼睛,對六皇子殿下顛倒黑白的功夫又有了全新的認(rèn)識。 “殿下!謝二公子!”青佩的聲音隨著她疾步跑來的咚咚聲及開門聲一同響起,下面的話卻在她瞧見屋內(nèi)還坐著一名陌生女子時戛然而止。 她來得顯然很是匆忙,白皙的臉頰紅了一片,呼吸急促,好半天都沒喘勻。 “五meimei又不是第一天在外面闖禍了,瞧你那毛躁的樣子,喘過氣來了再說話?!壁w曦玨笑罵道,側(cè)臉對那蓮姑娘溫聲道,“你先下去吧。” “諾?!彼允强吹枚凵模瑧?yīng)聲之后便動作麻利地退了出去,絲毫不見猶豫。 等到門外玄璘示意她已走遠(yuǎn)的暗號響起,趙曦玨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間收起,肅穆道:“五meimei出什么事了?” 青佩滿目焦急:“公主殿下被三皇子帶回皇子府了?!?/br> “什么?!”趙曦玨目光一厲,下意識地以掌撐地想要起身??刹乓挥昧?,便被感到肩頭一陣酸痛,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人已跌坐了回去。 還沒來得及懊惱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的事,卻聽得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清冷的嗓音:“金牌借我?!?/br> 隨即腰間一緊,再望去時,他掛在腰間的那塊建德帝親賜的金牌已被人“搶”走,而“搶匪”已出了雅間,連個背影都沒給他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