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夢第二十八章對不起，幫不了你

    楊娜是幾乎不到飯館去的。但是私下里，還是和飯館里的某些人，保持著交際來往。當(dāng)然，這些自然是胡山所不知道的。

    以前，為了徐燕的事情，她哭過鬧過。但是，卻把胡山越鬧越遠(yuǎn)，直到胡山離開了家，搬到了飯館去住。

    起初她也不以為然，覺得有一紙婚書在，有孩子在，胡山也蹦跶不到哪里去?？墒菦]想到，胡山比自己的性子還倔強(qiáng)，在飯館一住就是好幾年。

    胡山很少給自己打電話，要打也就是為了孩子的事情，或者就是催促自己辦離婚手續(xù)。她曾經(jīng)覺得也沒什么，男人本就貪財好色，沒一個好東西，散了也就散了。只是胡山是自己丈夫，是自己從徐燕手里，搶過來的戰(zhàn)利品。也是自己，將胡山變成了正式工，變成了城里人。自己的東西，又憑什么讓給別人？即使變舊了不再喜歡了，也不允許別人染指搶去，只有自己有資格，有權(quán)利占有！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這場曠日持久的、充滿冰冷火焰的戰(zhàn)爭延續(xù)，楊娜的心理，也慢慢地發(fā)生著變化。

    當(dāng)初，她還年輕，父親在礦上當(dāng)書記還沒有退下來，自己大小也算個官二代吧。可如今，父親早就退了下來，歲月也掩去了自己青春的容貌，身體也越加的胖了。身心也都被孤寂荒蕪的雜草填滿，難以自持。她還有什么東西，可以綁住胡山，留下胡山呢？

    自從明白了胡山找自己，是為了成為所謂的城里人以后，楊娜就知道，胡山心里，其實從來就沒有過自己，她也從來沒有正真得到過胡山。

    她很懷念當(dāng)初胡山追求自己的時候，帶給自己的那些溫暖的關(guān)懷和幸福的時光。在那段艱難的日子里，若不是胡山，這世上怕是早已經(jīng)沒有了她楊娜。即使那些在現(xiàn)在看來，都是些虛偽的表面文章。

    但是，她是不愿意再一次被別人拋棄的，不愿意將自己的戰(zhàn)利品，拱手讓給別人。即使胡山不回家，只要她不離婚，那么婚姻還事實存在。即便名存實亡，總還有個所謂的家在那里，總還有個窩可以回去，不是嗎？

    什么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哪讓妻子失去丈夫，讓孩子失去父親，就道德了？說的比唱的好聽！

    可是前幾天，胡山又突然打來電話，催著自己離婚。她不會答應(yīng)，但是也奇怪。這么互不干擾，若即若離的平靜相處幾年了，怎么就突然又提出離婚了呢？

    她給飯館里的某些人打電話去打聽，明白了原因，也知道了孟桐的存在。

    她也想著再去飯館里鬧去，趕跑那個不要臉的?？墒牵胂脒@么多年，自己鬧下來，卻得了個什么結(jié)果？頂多再讓自己丟一次人獻(xiàn)一次眼不是？得想別的辦法。

    思來想去，她看到燕兒的時候，想到了一個辦法：讓她們窩里咬去！誰趕跑了誰，對自己都沒壞處！也讓胡山看看，這些山里的野丫頭，有多么的膚淺。

    她不愿意求助公公和父母。在她看來，那都是懦弱無能的表現(xiàn)。

    燕兒回飯館以后，因為喝多了咖啡，晚上不但睡不著，還經(jīng)常起夜。

    當(dāng)她在二樓走廊里，聽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里，傳出胡山和孟桐兩人，一會兒嘻嘻哈哈、一會兒聽聽框框的的聲音，不由得就生出一肚子的怒火。甚至睡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了頭，好像還是能聽到那些討厭的聲音。

    她快要氣炸了氣瘋了！干脆一屁股坐起來，暗暗咬牙發(fā)誓：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看錯了他和孟桐！這兩個人，平日里一個裝的老實巴交坐懷不亂的，一個裝純裝嫩裝老實，現(xiàn)在怎么能這么不要臉呢？一定要把孟桐趕跑！胡山……哼，就是個垃圾！

    對于得不到的東西，人不止會生出吃不到葡萄，就認(rèn)為是酸的心理，更會將原以為價值千金的東西，貶損得一文不值。

    第二天早上，燕兒起得很晚，還是因為頭疼欲裂被疼醒來的。

    當(dāng)她下樓來的時候，大家早已經(jīng)把餐廳包間收拾停當(dāng)，孟桐正帶著大伙兒，幫后廚撿著蒜苗蔥。

    孟桐關(guān)切地倒杯水給燕兒問道：燕兒姐你怎么了？看著臉色不太好看，身體又不舒服嗎？

    燕兒眉頭一擰：怎么，你巴不得我天天身體不舒服是嗎？

    一邊的小服務(wù)員不樂意了：哎，我說你怎么聽不來好賴話呀？人家關(guān)心你才問你的，你什么態(tài)度呀？桐桐不要理她！

    燕兒猛然轉(zhuǎn)身，盯著那個小服務(wù)員叫道：我現(xiàn)在是不是表現(xiàn)得太軟蛋了，怎么阿貓阿狗的都想踩我一腳！我怎么樣，有你噴糞的資格嗎？

    孟桐忙拉開燕兒說道：哎你甭說了，燕兒姐是身體不太好不舒服。好了燕兒姐，要不你再去休息一會兒，包間我看著就是了。

    燕兒又對著孟桐叫道：現(xiàn)在很忙嗎？包間里有客人嗎？要你假裝好人？我自己會看！

    說著便氣呼呼地轉(zhuǎn)身進(jìn)了包間，獨自生悶氣去了。

    一個年紀(jì)大點的服務(wù)員對孟桐小聲說道：桐桐，你也太遷就燕兒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也該學(xué)著厲害點的。

    孟桐笑笑道：都是姐妹，有什么可計較的。算了吧。

    中午胡山下班回到飯館，看著孟桐在忙，想幫忙。孟桐說沒什么要他忙的，胡山也就上二樓午休去了。

    可不一會兒，就聽到下面?zhèn)鱽沓臭[的聲音，胡山忙起身下樓去看。

    走到樓梯口，看到下面吧臺前面，一個青年男子，正氣咻咻地用指頭搗著吧臺上的菜單吼叫：我們兩人只要了三個菜，你們也只上了三道菜，你這上面怎么就成了六道菜了？我說怎么收這么多錢！怎么，你們這是要訛我嗎？

    孟桐站在吧臺內(nèi)陪笑著說：您先等等，我查看一下。忙低頭查看對照著點菜單。

    燕兒站在客人身后，撇著嘴嘀咕道：有什么可查的！幾道菜也搞不清楚，不知道你守的什么臺！缺錢也不是這樣的弄法呀。怎么被人養(yǎng)著還不知足！

    孟桐身體一顫，猛然抬起頭，眼神冰冷地盯著燕兒，怒然問道：你說什么！

    燕兒被孟桐那從未見過的陌生眼神，盯得心里發(fā)毛，嚇了一跳。隨即又鎮(zhèn)靜下來，仰頭迎著孟桐的眼神道：怎么？做錯了還不讓人說兩句嗎？你想吃了我呀？你以為我怕你嗎！

    胡山皺眉走下臺階，眼神冷冷地掃一眼燕兒，問孟桐：怎么回事？

    孟桐道：可能是點菜單的時候，拉亂了或者寫錯了，給客人多算了一百多塊錢。我在查是哪里的問題。

    燕兒本來還要再說些什么的，可看到胡山，看著自己的眼神不對，也就縮在客人身后，不敢再說話了。

    孟桐查看完后，抬頭看了燕兒一眼，轉(zhuǎn)頭對胡山說道：底單和廚房下菜單都是三道菜，可在包間的上菜單上，卻多出了三道菜。我也是按照上菜單，實際結(jié)算的。

    胡山轉(zhuǎn)頭問燕兒：那包間是你看的吧？

    燕兒點點頭，頭上滲出了汗水。

    胡山不再理會燕兒，低頭仔細(xì)看了一下菜單上的筆跡，才抬頭對那男子說道：兄弟對不住了，是我們的人搞錯了，對給你帶來的不愉快，我表示萬分的歉意。您也是常客，今天這單就免了，以表我們對您誠摯的道歉。歡迎您下次繼續(xù)光臨。

    那男子轉(zhuǎn)頭掃一眼燕兒，對胡山道：哼！這還差不多。胡老板，我看你還是換換這領(lǐng)班吧。這么簡單的事情都搞成這樣，我看就是想乘機(jī)給自己搞錢！做生意就怕遇到這樣的！你說是吧？

    燕兒在身后輕聲嘀咕著應(yīng)和一聲：就是么！

    孟桐聽了，緊緊咬著下嘴唇，眼里含著淚花，也有火星子快要蹦了出來。

    胡山皺皺眉，在吧臺下面輕輕捏一捏孟桐的手，示意她保持冷靜。

    胡山笑道：謝謝兄弟提醒，我知道怎么回事。不是領(lǐng)班的問題，我會處理好的，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發(fā)生。

    那男子哼一聲：最好這樣，我還沒吃完呢。今天就算胡老板請客了啊。謝謝啊，呵呵。說著轉(zhuǎn)身進(jìn)了包間。

    燕兒轉(zhuǎn)身想要跟去，胡山叫道：你先等著！

    燕兒身體一僵站在原地，回身看著胡山道：胡老板，還有什么事嗎？我??????我還得給客人倒水呢。

    胡山冷冷地說道：你不用去了。今天的損失，從你工資里扣除。你現(xiàn)在，就可以去宿舍收拾鋪蓋走人了。晚上結(jié)賬的時候來桐桐這里，結(jié)了你的工資就走吧！我用不起你，你請另謀高就吧！

    燕兒一愣：為??????為什么？我??????我沒做錯什么呀。胡老板，我可在你這里干了快三年了，什么時候犯過錯了？這次事情又不賴我。憑什么！

    胡山哼一聲道：哼！就憑我是這店的老板，不行嗎？別以為我一直上班不在店里，你搞什么桐桐不說我就不知道！最近聽說你跳得很兇嘛。今天不顧飯館聲譽(yù)，又給我唱這么一出戲！搞什么搞？你走吧，我容不下你！

    說完轉(zhuǎn)身上了二樓。燕兒連叫幾聲也沒有叫住胡山，站在當(dāng)場看著孟桐不知怎么辦了。

    孟桐也低下了頭，臉色冰冷地看著菜單，對燕兒不加理會。身邊的服務(wù)員瞪一眼燕兒，拍一拍孟桐肩膀以示安慰，也都走開忙自己的去了。沒人理會燕兒。

    兩個服務(wù)員悄聲嘀咕著：還以為她有多聰明呢，真蠢！……

    燕兒站了半天，見沒人理她，咬咬牙走到吧臺前面，對著孟桐低聲懇求道：桐桐，你看這??????這完全就是誤會，我??????

    孟桐頭也不抬地說道：我不是老板娘，更不是老板。老板做的決定，我沒權(quán)利干涉。對不起，幫不了你！

    燕兒聽了，張口結(jié)舌地說不出話來。

    看到孟桐接過服務(wù)員送來的單子，開始結(jié)算不理自己，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燕兒氣得一跺腳，噔噔噔跑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