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第37節(jié)
姜若皎不知道這么一個簡單姿勢有什么好教的,劍能拿穩(wěn)不就好了?她望著寇世子說道:“你還是教我一套基礎的劍法,讓我平時照著練吧。” 難得碰上自己勝過姜若皎的時候,寇世子一臉驕傲地說道:“既然你開口了,我就給你演示演示,你可得記好了,別讓我教第二回!” 哪怕姜若皎早習慣他的性情,瞧見他那模樣還是忍著笑道:“好,我會好好記?!?/br> 寇世子讓姜若皎退開點,拿過佩劍給姜若皎演示起適合入門的基礎劍法來。 寇世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年瞧著還稚氣未脫,今年卻突飛猛進,一下子長高了不少,身姿挺拔出眾,眉宇也添了幾分俊朗。他從小便跟著府中教頭習武,耍起劍來竟是有模有樣,很有些英姿颯爽、意氣飛揚的味道。 姜若皎不是頭一回看寇世子舞劍,只不過換成在自家后/庭感覺總不太一樣。她們庭院中的一花一草都是她們姐妹倆親手栽下的,本來鮮少外人能進來,更別提像寇世子這樣跑到庭中舞劍。 以前姜若皎總覺得自己能冷靜理智地對待這樁婚事,心里永遠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將來的事誰都說不定,也許寇世子遇到真正想娶的人要她退位讓賢,也許平西王舉大計事成看不上她這樣出身的兒媳,也許她自己受不了這樣的婚姻自請下堂。 總之,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變數(shù),所以她永遠不會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交付出去。 只是他們都不知不覺地越了線,不知不覺地踏入到對方的生活里面去。 寇世子把一套劍法耍完了,轉(zhuǎn)頭對上姜若皎直直注視著自己的雙眼,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收了劍上前往姜若皎唇上啄吻一下,見她被驚得回過神來了才問道:“看得這么入神,你是在看我,還是在記劍法?” 寇世子整個人都洋溢著藏不住的得瑟,像極了開屏的孔雀。 姜若皎哪里會把心里想的事說出口,面對寇世子得意洋洋的問題只能強辯道:“我在記劍法?!?/br> 寇世子道:“那你練一遍給我看看?!?/br> 姜若皎道:“我又不是天才,看一遍就會!等我自己多練幾回,練好了再給你看?!?/br> 寇世子才不信她,只當她是在嘴硬。 看著他出神就對了,看著他出神才不枉他特意換了身新裁的衣裳來給她耍劍。 寇世子開始索要報酬:“我教了你怎么用劍,你是不是要報答報答我?” 姜若皎見寇世子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想到他剛才冷不丁啄吻上來,那會不知道他腦子里又在想什么。她擋住湊上前來的寇世子,警惕地說道:“映雪在家,你不要胡來?!?/br> 寇世子都許久沒想起過姜映雪了,自從他畫過姜若皎,莫名就對畫姜映雪失去了興趣。他見姜若皎那副生怕被她meimei撞見的模樣,不以為然地說道:“在家又怎么樣?我們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br> 姜若皎道:“映雪還小?!?/br> “哪里小了,她都定親了?!笨苁雷舆€以己度人起來,開始振振有詞地指出姜若皎在教養(yǎng)meimei上的不足來,“你難道要一直把她當小孩護著不成?你覺得那是對她好,我看她未必會開心。” 姜若皎哪會聽不出這是他自己的心聲。 這家伙分明還幼稚得很,偏就想讓別人不要把他當小孩子看待。他爹教訓他時他還總不服氣,一天到晚上躥下跳想反抗平西王來著。 不過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她們母親不在了,很多事她現(xiàn)在就要開始慢慢教給meimei,不能指望meimei事到臨頭能一下子弄懂。 當然,這不包括配合這家伙在meimei面前親熱。 除了寇世子這種臭不要臉的家伙,還有誰會在這種事上面來個“言傳身教”? 姜若皎道:“你說得有理,我會好好想想。”她攥著重新回到手里的佩劍逐客,“一會食肆該忙起來了,我得去幫把手,世子你還是先回去吧?!?/br> 寇世子不甘不愿:“你可真是過河拆橋?!?/br> 姜若皎無奈地道:“明日一早我會去拜見太妃和王妃?!?/br> 寇世子這才走了。 姜若皎把寇世子送來的佩劍收回劍鞘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知怎地想到自己若當真是個男子,說不準會和寇世子成為真正的朋友。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要是沒有過去一年的際遇,她即便是男孩兒也和寇世子交不上朋友。 不管什么時候,身份永遠是天然的鴻溝,鮮少有能跨過去的可能性。 姜若皎拋開紛雜的思緒,拿著佩劍回屋準備找個地方掛起來。 姜映雪一直在偷偷看姜若皎與寇世子的相處,見寇世子又是給姜若皎耍劍又是湊過去親姜若皎,對寇世子又有了新的認知。她本來很擔心姜若皎嫁入王府會受委屈,看到寇世子這番表現(xiàn)后倒是放心了不少。 至少寇世子看起來改變不小,沒再和以前那么荒唐了。 就是不知道他以后還會不會變回去。 姜映雪跑到姜若皎身邊看她手里的佩劍,好奇地問道:“阿姊,這是世子送你的嗎?他倒是很支持你女扮男裝去鶴慶書院念書。” 這不,看姜若皎缺了把佩劍還特意給她添上。 姜若皎頓了頓,說道:“他一向不太在意旁人的眼光?!?/br> 寇世子自己就是荒唐放肆、離經(jīng)叛道的代表,想法自然是和別人不同的。 姜若皎沒再多談寇世子的事。 她把佩劍掛了起來,又問meimei晚上想吃什么,記下來后就去廚房張羅起來。 這天夜里姐妹倆又和過去一樣窩在一起,說了半晚上的話才沉沉睡去。 即便她們都有點擔心彼此的未來夫婿不是良配,她們眼下的日子依然算是越過越好了,說出去誰都會眼紅羨慕。 姜若皎一覺睡到天色將明,梳洗打扮之后和姜映雪說了一聲就出門去。 不想她剛打開食肆門,就瞧見寇世子從旁邊冒了出來。 這廝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跑來的,嘴里還煞有介事地說道:“我出來溜達溜達,剛好路過你這邊。既然這么巧碰上了,我就順便接你回府好了?!?/br> 姜若皎:“…………” 作者有話說: 世子:順便,真的就是順便 第 42 章 [vip] 寇世子一口咬定是順便, 姜若皎沒拆穿他。 過去一個多月來兩人朝夕相處,即便分了齋,一早一晚也會打個照面, 要趕功課時也會湊在書房一起趕,早就熟稔得不得了。 天色還早,街上沒什么行人,只有擺早餐攤子的攤販們早早起來忙碌。 寇世子做事是沒避忌的,自覺與姜若皎關系突飛猛進, 過拱橋時便趁機去拉姜若皎的手, 樂滋滋地牽著姜若皎上橋,接下來便拉著不放了。 姜若皎感覺沿街的攤販都悄悄朝她們望來, 心里有些無奈。 她知曉以寇世子的脾氣估計是越勸他就越起勁,也就沒有做無用的掙扎, 由著寇世子牽著自己走下長虹似的拱橋,踏著明媚的晨曦轉(zhuǎn)到另一條街上。 正是夏末秋初, 還沒到葉落的時候, 沿街的花木倒還挺繁茂, 只那零星的黃葉和探出墻外的果枝染了幾分秋意。 姜若皎嗅著不知誰家院子飄出的桂花香,心情漸漸寧定下來, 面對眾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也變得坦然。 她回握寇世子的手,與寇世子一起溜溜達達地穿過兩條街抵達王府前。 門房遠遠見了他們, 心道這位未來世子夫人可真得世子喜愛,世子一大早便去接人。他心里這么想著,面上自然堆滿了笑,恭恭敬敬地開了門迎他們二人入內(nèi)。 不想寇世子對府里熟悉得很, 拐著彎兒把人領到僻靜處就堵著人不放, 非要姜若皎把債還了才帶她去見祖母。 姜若皎沒想到他竟真的惦記著這事兒, 還在王府里頭朝她催債。她覺得寇世子簡直荒唐,推開他道:“別人看見了該怎么看我?” 寇世子頓時就不樂意了:“叫人看見了又怎么樣,我們在自己家親上一口礙著誰了?書院不行,你家不行,我家也不行,你說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定主意想賴賬?” 姜若皎覺得就算是她父母那樣恩愛的夫妻,也沒像寇世子這樣滿腦子都是什么親不親的。 大概是十來歲的少年人氣血旺盛,才對這種事格外熱衷吧? 姜若皎說道:“我們還沒成親,旁人看見了不會覺得你怎么樣,只會說我恬不知恥在未婚夫家亂來。說不準他們會說我就是這樣攀上你的,以后他們都有樣學樣地教唆自家女兒來給你投懷送抱!” 寇世子道:“又不是誰對我投懷送抱我都會搭理?!?/br> 他也是很有原則的,平日里都不讓侍女近身伺候,要不是已經(jīng)和姜若皎定了親,他也不會這么鬧姜若皎。 不過姜若皎的話倒叫寇世子想起過去一樁事來:“你說的也有道理,前幾年就有個侍女想鉆我被窩,我讓我娘把我院子里的侍女全部調(diào)去別處了。要是整天有人投懷送抱,確實挺煩人的!” 姜若皎倒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寇世子身邊確實只有小廝跟著。 姜若皎問道:“你不是說男人風流很正常,怎地別人都到你床上去了,你居然要把人調(diào)走?” “我又不喜歡她?!笨苁雷拥溃八炔荒芘阄彝?,也不懂我的畫,我們連話都說不上來,顯見她也不是真心喜歡我這個人的,只是圖我是王府世子罷了。我為什么要弄個我不喜歡的人一天到晚在我眼前晃悠?我是那種助人為樂的大善人嗎?你不知道,當時大冷的天,我正要鉆被窩里暖和暖和,掀開被子就瞧見個光溜溜的人躲里頭,老嚇人了!” “所以你圖個清凈,就把侍女都調(diào)走了?” “對?!笨苁雷诱f著又得意起來。 他覺得自己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很妙,再沒有他這么聰明的人了。 姜若皎道:“你要是非要在王府里跟我討債,那以后可能你在府里散個步會有人往你面前摔倒,去王妃那邊喝茶會有人潑你一身,回頭再來個人在你眼前落水,讓你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br> 寇世子冷哼道:“我傻了嗎?我喊人來救就是了!” 說是這么說,他還是被姜若皎恐嚇住了,沒堅持非要討債不可,不甘不愿地牽著姜若皎往平西王太妃的居處走。 當然,他嘴里不忘氣呼呼地跟姜若皎撂狠話:“耍賴還有這么多理由,等我們成了親看我怎么收拾你?!?/br> 姜若皎覺得他那副憤憤不平的模樣有趣得很,瞧見左右無人,冷不丁往他氣得微微鼓起來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寇世子霎時間連脖子都漲紅了。 他轉(zhuǎn)頭瞪姜若皎,姜若皎卻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仿佛她剛才什么都沒做似的。 寇世子登時覺得這母老虎太過分了—— 要她還債的時候推三阻四,不要她還了她倒是、她倒是放肆得很! 怎么會有她這樣的女人??! 寇世子不想搭理她了,把人送到平西王太妃居處后撒腿就跑。 他才不慣著她,絕不能叫她那么得意!他堂堂平西王世子,是她想親就親,想不親就不親的嗎? 姜若皎笑了笑,隨著侍女的指引下入內(nèi)拜見平西王太妃。 平西王太妃見她獨自進來,有些訝異地打趣:“我怎么聽人說,瑞哥兒一大早去接你了?他人怎么不見了?” 姜若皎道:“我惹他生氣了,他不樂意陪我進來?!?/br> 平西王太妃聽姜若皎語氣輕松,就知曉這是小兩口之間的小打小鬧。 她沒再追問下去,含笑拉著姜若皎的手說道:“瑞哥兒出去一個月可真是長進了不少,回來時給我們都帶了許多禮物,樣樣都準備得很用心。” 姜若皎道:“世子向來孝順,有好東西都會想著給您和王妃帶一份,過去只是沒離過家而已?!?/br> 平西王太妃拉著姜若皎閑話了一會家常,才與姜若皎說起祥瑞之事的布置來。 入京獻瑞的事已經(jīng)敲定下來了,代表西南前往京城的使者早已出發(fā),要是獻瑞之計不成,他們也會抓緊最后一個月的期限救出楊峰清和一干太學生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