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坐在客廳喝啤酒，和她聊天，可是心里想的全是工作，有好幾次連她叫自己都沒聽見。

    “費慕凡，怎么了？是不是很難辦？”她偎依在他懷里，仰起臉望著他，問。

    他笑著搖搖頭。

    “一切都會好的，我相信你！”她說。

    他點頭，沉默片刻，卻問：“如果，如果匯亞真的，真的挺不過去——”

    “出了什么事？你們今天怎么都怪怪的？”她不悅道。

    “我們？”

    “你和我爸爸啊，你們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闭Z菲抓起蘋果啃著。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說：“現(xiàn)在的確是有些麻煩?！?/br>
    語菲停住了，轉(zhuǎn)過身望著他。

    “是不是你什么地方?jīng)]有考慮周全??？”她問。

    “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他便將今天的情況說了，語菲陷入了深思。

    “那你覺得該怎么辦？”她問。

    他搖頭。

    “這也是個必須要解決的問題?！彼f，然后問他，“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匯亞之后做什么？”

    他喝了口酒，說：“和以前一樣工作，給你爸爸打工，賺夠一千萬，娶你回家！”

    她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

    “是啊，你爸爸說的，要是我不替丁家賺夠一千萬，就不讓我娶你?！辟M慕凡笑著說。

    “這，這也，也太狠了吧！”

    “你是不相信我？”他笑問。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只是覺得——”

    “先把眼前的這一關(guān)過了再說吧！”他嘆道。

    過了這一關(guān)，他就不欠費家什么了。

    “費慕凡，你離開匯亞之后做什么？”她又說了一遍。

    “你剛剛不是問過了？我告訴你了啊，給你們丁家賣命?！彼Φ?。

    “不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闭Z菲道。

    費慕凡望著她，她認(rèn)真地說：“譬如我，我會問你這樣的問題，費慕凡，這件事結(jié)束后，你去做什么？外面的人也想知道，你會不會繼續(xù)留在匯亞，這是他們關(guān)注的問題。上次你離開，匯亞的業(yè)績就開始下滑，員工離職，股票下跌，你有沒有想過是什么原因？”

    他好像沒明白她的意思。

    “我覺得問題在于，你過去太獨斷專行，很多事情都要經(jīng)過你的同意。這樣一來，勢必會讓底下人產(chǎn)生依賴的心態(tài)，限制了他們的發(fā)揮。當(dāng)然，你做的基本都是正確的，大家也都很服你?？墒?，萬一你再離開呢？怎么辦？我想，外界擔(dān)心的是這樣吧。他們就怕你一離開，匯亞又發(fā)生問題，這樣的匯亞是不值得人信任和期待的?！闭Z菲說。

    他頻頻點頭，陷入深思。

    語菲說完，繼續(xù)吃蘋果。

    “不錯啊，我今天想了一整天，都不知道該怎么破局，你三言兩語就解決了。看來，我們要生個天才寶寶?。　彼麚碜∷?，笑著說。

    “這和寶寶有什么關(guān)系？”

    “要不是那么聰明的寶寶控制了你的思維，就你這笨笨的腦袋能說出這么有道理的話？”費慕凡笑道。

    “去你的，又笑話我！”

    費慕凡擁著她，含笑不語。

    第二天早上，他一到辦公室就召開了一個會議，調(diào)整策略應(yīng)對何家的收購。

    就在會議進(jìn)行途中，程昱風(fēng)突然讓他看個視頻。

    電視打開，正在播放的是一份公開聲明，發(fā)表人是何氏收購案的首席大律師洛云澤！

    費慕凡驚呆了，他看著云澤在電視里說，他已經(jīng)向何氏管理層遞交了辭呈，辭去本案首席大律師一職。費慕凡簡直不敢相信，將電視聲音調(diào)大，又重新看了一遍。

    云澤竟然辭職了！

    關(guān)掉了電視，費慕凡對員工們說：“就按照我們剛剛決定的發(fā)布公告出去，還有爺爺?shù)倪z囑也要公布。除此之外···”

    云澤返回辦公室，事務(wù)所另外兩位合作人都在那里等他。

    “怎么了？我很奇怪嗎？”云澤笑問。

    “云澤，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這可是你的職業(yè)信譽??！”韓律師說。

    “就這一家而已，不做他們的生意，還會有別家客戶上門的?！痹茲傻馈?/br>
    “云澤，你的能力，我們都很清楚，我們也相信你有這樣的實力。只是，只是，為你惋惜??！有這第一次，你能保證不會有第二次嗎？我們律師，切忌感情用事！”莊律師說。

    “是啊，我知道，從上大學(xué)第一天就知道了，律師要以堅持公平正義、捍衛(wèi)法律的權(quán)威，可是，很多時候，我們根本區(qū)分不清感情和現(xiàn)實。我們既要遵循法律的規(guī)定，又要站在客戶的立場為客戶爭取最大的利益，這樣一來，感情和法律之間的那條線，不就是模糊的嗎？”云澤嘆道。

    兩位同事全都沉默了，事實上，他們何嘗不曾遇到過同樣的困惑？

    “費慕凡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是我的好兄弟，盡管我們之間有些問題，可是，我不想親手去終結(jié)他的事業(yè)。即便是和他對決，我也希望那是場公平的決斗，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使用卑劣的手段，即使贏了，我也不會開心?！闭f完，他抱歉地笑了，說，“這次給事務(wù)所的損失，以后我會彌補回來！”

    莊律師是最大的合伙人，他嘆了口氣，對云澤笑著說：“我們是要賺錢，可是，也不想犧牲你的兄弟情來賺這筆錢。何況，何氏到最后也不一定能贏得了費慕凡，你現(xiàn)在退出，其實也是挽救了我們大家！”

    “是啊，云澤，何必說這種見外的話！我們都理解你，也很敬佩你?，F(xiàn)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賺錢連人格都不要了，你還能記著你這份兄弟情，真的是很讓我們感動！”韓律師站起身，拍著云澤的肩，笑著說。

    “謝謝你們！”云澤道。

    “謝什么？我們是一個團隊，不說這種話了，??？”莊律師也起身，笑著對云澤說，“不過，今后，可不能太感情用事，起碼也提前和我們商量下。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云澤笑著應(yīng)道。

    獨自一人站在寫字樓的天臺，扶著欄桿望著遠(yuǎn)處，他很輕易就可以找到匯亞總部。

    費慕凡下班后，給語菲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有事回去的會晚一點，讓她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