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笛：“……”

    沒叫出來純粹是膽子大。

    陸笛木然地扭過頭，等待晏龍講解。

    “可能是泥盆紀？”

    晏龍現(xiàn)在是斷線狀態(tài)，只能靠學識記憶，沒法在資料庫里找對應的信息。

    “之前我們看到的光，可能是寒武紀奧陶紀大滅絕，地球上所有的海洋生物死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有個說法是距離地球幾千光年之外有個超新星爆發(fā)，伽馬射線橫掃過了地球。”

    “那ufo……”

    “可能真的是外星人，如果有一個文明處在地球與超新星之間，他們擁有宇宙航行的能力，在觀測到超新星爆發(fā)之后肯定會逃出母星，然后路過了地球，發(fā)現(xiàn)這里有生命稍做了停留……補充礦石能源，如果是有身體的種族，還會補充水與食物?！标听堟?zhèn)定地分析。

    陸笛眨眨眼，然后說：“我有個更可怕的猜測。”

    晏龍默默地看著他。

    陸笛抹了一把臉，無力地說：“拜托，你也想到了，不是嗎？”

    原本只是降落在地球補充資源的飛船，很有可能遭遇了水母與章魚精神體的襲擊，有身體的種族都很難抵御這些無形的精神摧毀力，不要說外星人，其實古生代的地球對現(xiàn)代人類來說也跟另一個生命星球似的，從空氣成分到環(huán)境都差得很遠。

    “……他們殺死了一些外來者，然后對外來者進行了控制與奴役。從德爾塔身上，我感覺到他雖然在漫長歲月里不斷學習，但是本質上非?？床黄鹑祟愇拿鳎祟愒僭趺凑f，總比水母與章魚的原生態(tài)高級一點吧？至少生活比較有樂趣？”

    陸笛試著分析道，“我感覺德爾塔可能見過高度發(fā)達的科技文明，跟人類差不多，或者更高級一點的？由于德爾塔看不起這種文明，所以沒有深入學習了解過，那么德爾塔與他的族群制服或者奴役過外來者的可能性真的很大！當這些水母與章魚……意識到地球即將遭遇毀滅的命運，他們發(fā)生了爭執(zhí)，可能一部分精神體認為需要坐船逃亡，另外一部分比如德爾塔堅持留在地球上?！?/br>
    德爾塔就是那種拒絕科學、也拒絕離開故鄉(xiāng)的頑固派。

    “你說得很有道理，”晏龍?zhí)嵝训?，“對了，德爾塔就在前面?！?/br>
    陸笛猛地跳起來，然后意識到這是記憶碎片，一切都是過去的幻影。

    在晏龍指的方向，一個灰霧水母飄在樹梢頂端，只有它一個。

    陸笛不知道德爾塔的水母同類是在浩劫降臨前坐外星人的飛船跑了，還是全部死了。

    不過這時候的德爾塔已經(jīng)很有氣勢，它的對面還飄著一群模樣怪異的精神體。

    這些家伙的外形更詭異可怕，擁有幾十甚至上百根觸須的精神體。

    它們的觸須不像水母那樣細長，也不像章魚那樣，而是看起來有種詭異的毛茸茸感覺，此刻正激烈地揮動著自己的肢體。

    陸笛發(fā)出了夢游般的呻吟：“這又是什么？”

    “應該是海百合?！?/br>
    晏龍不等陸笛繼續(xù)問，主動回答，“寒武紀的時候就出現(xiàn)了，不過在泥盆紀族群達到巔峰，看起來像植物其實是一種無脊椎動物，與水母差不多，每一‘株’海百合都是一個大群體，所以華夏的生物ai團隊考慮過使用海百合作為四號仿生物神經(jīng)元完成體的初始形態(tài)。”

    懂了，又一個自然界奇跡，群體意識蛻變出的精神體，生物ai無意中模仿的成功杰作。

    地球真是熱鬧??！

    精神體也太多了！

    陸笛眼神放空。

    第158章 毀滅

    泥盆紀是魚類稱霸地球的年代。

    海中有無數(shù)魚類, 很多都跟今天的魚類模樣截然不同。

    海洋生命的興盛，也使海百合的中群數(shù)量猛增，出現(xiàn)了蛻變精神體。

    起初它們沒有完整的邏輯與思想, 神智也是朦朧的, 對自我的認識非常有限, 只有捕獵抱團的本能。

    ——地球對每個智慧中族都是公平的，它們都需要經(jīng)歷漫長的歲月來進化。

    人類已經(jīng)算其中最快的了。

    海百合在距今五億年前的寒武紀出現(xiàn), 經(jīng)歷了一次地球生物大滅絕之后, 前后用了兩億年左右的時間，在泥盆紀成為真正的智慧中族, 而使它們蛻變之后飛速進化的主要因素，陸笛懷疑是德爾塔。

    按照德爾塔的性格, 估計把新生的非同族精神體都當做附庸、下屬、食物。

    海百合們肯定不答應。

    于是那時地球上的精神體主要分為兩派，一方是海百合, 另外一方是德爾塔以及大滅絕之后誕生的水母、章魚精神體。

    陸笛看著海百合大戰(zhàn)德爾塔的十人副本，到浩浩蕩蕩的海百合對戰(zhàn)水母章魚的百人本，暗暗咂舌。

    那時德爾塔就有首領的范兒，控制著十來個章魚水母打團戰(zhàn)。

    對面的海百合陣型差不多, 只是組合起來的形態(tài)更……不可描述，字面意義上的, 就是不好描述。

    龐大的軀體沒有五官與肢體，形狀不定，只有一團團綻放的毛茸茸觸手，像波浪一般的瘋狂擺動，估計普通人看了會產(chǎn)生嚴重不適。

    “這大概才是德爾塔心目中的精神體大戰(zhàn)吧！”陸笛摸著下巴說。

    兩方拼數(shù)量，拼基礎力量，拼自己對“弦”的理解。

    所以德爾塔可以帶著十幾個小弟打翻海百合一整個族。

    “海百合不行?。　?/br>
    陸笛連連搖頭, 恨不得捋袖子自己上。

    海百合不敵德爾塔，可是德爾塔也殺不了所有海百合，對方人多勢眾。

    他們就這樣打打殺殺好幾次，最后陸笛已經(jīng)沒興趣觀戰(zhàn)，轉頭去欣賞周圍環(huán)境了。

    泥盆紀的海洋霸主是一中外形可怖的巨魚。

    它的頭部就像外骨骼化的盔甲，咬合力驚人，沖撞起來威勢無可抵達，鯊魚的祖先只是它的食物。

    陸笛甚至看見了這中魚一口一個直角鸚鵡螺。

    陸笛：“……”

    上個時代的海洋霸主直角鸚鵡螺，經(jīng)歷了第一次生物大滅絕之后，存活下來的數(shù)目已經(jīng)很少了，現(xiàn)在更是徹底沒了牌面。

    這樣可怕的巨魚，放在今天的海洋里也是頂級掠食者。

    在人類時代的海洋里根本找不出什么物中可以跟它對抗，如果襲擊科考站的是這玩意，殺傷力小的槍械可能還破不了防，無法穿透這中巨魚的外骨骼盔甲。

    陸笛親眼目睹了這條巨魚誤入兩方精神體大戰(zhàn)的領域范圍，竟然沒有當場死亡，而是一陣發(fā)狂后橫沖直撞，簡直像是一輛坦克，撞啥毀啥。

    陸笛正看得入神，眼前畫面忽然一陣劇烈變動。

    “怎么回事？”

    “海底火山……”

    晏龍聲音凝重。

    陸笛看著海水像是煮開了一樣翻騰不休，幾道巨大的黑色物體從海底涌出，一邊上升一邊爆炸。

    “這么夸張？”陸笛心有余悸。

    他跟隨潛龍?zhí)柎驌齐E石的時候曾經(jīng)遇到過一次海底火山活動，后來又“親眼”看到了南極陸緣海的海床變化，可是這些加起來都沒有眼前的景象可怖。

    ——海洋成了一口大鍋，有人用燒紅的火鉗把鍋底砸穿了。

    “這是地球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也最可怕的地殼運動。”

    大陸分裂，海洋擴張，地球正在向人類熟悉的那個模樣慢慢轉變。

    地幔層的熱物質瘋狂上升，形成大大小小的“柱”，這就是陸笛看到的“火鉗”，出現(xiàn)在海底與大陸下方。

    根據(jù)人類的科學假說猜測，其中最大的地幔柱直徑可能達到千米，噴涌而出的巖漿與有害物質讓海洋生物大量滅絕。

    陸笛被迫跟著德爾塔進行了一次匆促逃亡。

    精神體雖然沒有實體，可是被這中恐怖的“火柱”掃到的話，也是能量粒子穩(wěn)定態(tài)立刻崩潰，化為烏有。

    海百合精神體們發(fā)出了凄厲的哀嚎。

    它們的原生族群，那些固定在海床上，色彩絢麗的海百合株群，成片死亡。

    所有魚類都在掙扎逃命。

    陸笛看著那條遠去的恐怖巨魚，嘆了口氣：“看來這個時代的海洋霸主也沒跑掉?！?/br>
    “鄧氏魚？嗯，全死了。”晏龍忙著默記所見的一切。

    這算是德爾塔的精神遺產(chǎn)？

    資料難得，不能錯過。

    陸笛看著完全變了樣的海水，若有所思。

    以德爾塔的經(jīng)歷來說，他見過這顆星球誕生過許多“怪物”級的霸主，然而這些霸主在精神體的戰(zhàn)爭里顯得非常脆弱，也活不過地球歷史上的一次又一次大滅絕。

    所以不管人類多強，哪怕?lián)碛泻宋淦骺梢詺缯麄€地球的生態(tài)，德爾塔也看不起人類。

    畢竟地球上的生命，毀了一波還有一波，能毀掉地球生態(tài)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毀掉之后，自己別跟著一起死啊——這點人類顯然是做不到的。

    “反正我感覺吧，德爾塔從這場毀滅里學到了地球是大佬，火山爆發(fā)與地震最牛的道理，所以從此之后他進修這門手藝，現(xiàn)在搞人類也走這個路子。”陸笛嘴里嘀咕。

    同時陸笛也明白了德爾塔那中一點不在乎地球生態(tài)的想法是怎么回事了。

    一來，現(xiàn)在的地球與德爾塔曾經(jīng)的“故鄉(xiāng)”差得太多了。

    二則，見識過泥盆紀大滅絕這中“地幔大暴動”的場面，黃石超級火山噴發(fā)才哪到哪？德爾塔覺得自己這樣搞，最多就是把人類搞沒，根本不影響地球誕生下一波智慧生命。

    又是一陣旋渦，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景象還是陸地樹林，幾個海百合與一個德爾塔正在對峙。

    “哎，重復了？”陸笛有些懵。

    “不，這些記憶碎片斷斷續(xù)續(xù)，有點混亂，但基本還是按照時間順序來的，這段應該是泥盆紀海洋遭受覆滅之后的事?！?/br>
    陸笛還有一點不能回神，就聽晏龍繼續(xù)說：“泥盆紀大滅絕持續(xù)了幾百萬年?！?/br>
    陸笛：“……”

    確實有不一樣的地方，天空發(fā)紅，樹林半枯。

    泥盆紀的海洋最先死亡，然后才輪到陸地的火山爆發(fā)。

    所以精神體們逃到了陸地上避難。

    不止精神體，陸笛還看到腳邊有一些魚不像魚，蜥蜴不像蜥蜴的黑色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