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流亡 第1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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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灰心,所有問題都會得到解決?!?/br> 何教授張開手臂,虛虛地抱了一下自己的下屬與同事。 這是在火星待久了的華夏人從其他科考站工作人員那里學到的習慣,當身處荒蕪孤獨的星球之上,故鄉(xiāng)在幾千萬公里之外的另外一顆行星上時,人總會迫切地渴求交流,尋覓著信賴。 這時人們會忘記國籍與種族,拋棄矛盾與偏見,因為他們想念著同一顆星球。 距離華夏科考站幾千公里之外的東面,一輛火星車擦著□□一般的沙暴瘋狂飛馳到了峽谷外圍。 “康科呼叫伊西斯站!” “康科呼叫天對站!” 通訊器里只有滋滋的聲音,雷達的紫紅色警告還在閃爍,只是刺耳的提示音被關閉了。 “上帝又給了我新的考驗?!?/br> 一個棕色卷發(fā)的男人頹然靠在座椅上,然后拍下自動機械臂的按鈕,飛快地穿起了太空服。 想要在五分鐘之內(nèi)穿上這套笨重的衣服,沒有機械臂的幫助是不可能的。 具體cao作可能跟科幻電影里差不多,人以后仰的姿勢在駕駛座上張開四肢,沉重的座椅背墊自動彈開,按照步驟有條不紊地穿戴并啟動維生系統(tǒng),檢查密封性。 康科頂著越來越大的風沙,抱著一根雷達探測桿爬出火星車。 他需要分析風暴的數(shù)據(jù),改變路線,這里沒有能夠躲避風暴的地方,他只能盡量不讓火星車被埋,否則運氣不好的話車趴了窩,他本人都要等救援。 “東面……” 康科迅速回到車內(nèi),對著地圖輸入坐標,然后繼續(xù)開車狂奔。 沙粒噼里啪啦打在車輛外殼上,有幾次康科甚至感覺到了車輛后輪略微離地。 這是開得太快,外加風暴的推力作用。 “我大概是瘋了,在火星上找死?!笨悼谱匝宰哉Z。 按理說他應該停下車輛,穿著太空服等待風暴過去,畢竟這不是火星的風暴季節(jié),這場沙塵暴最多持續(xù)三五天就結束了,他攜帶的給養(yǎng)與能源都是充足的,可是—— “華夏站傳來的診療儀病例分析報告,必須在一周內(nèi)動手術,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病兩天了?!?/br> 因為火星資源有限,醫(yī)護人員更有限,這顆星球上的人加起來才十五個,除了地球聯(lián)邦伊西斯站固定有一個醫(yī)生名額之外,其他三個站在留守期只有一個醫(yī)生,還是輪流出的。 這次很不巧,輪到了俄羅斯站,突然急性闌尾炎的病人卻是距離俄羅斯站最遠的華夏站工作人員,所以這項重任就落在了聯(lián)邦伊西斯站的康科醫(yī)生身上。 康科出門已經(jīng)一天多了,那時沒有任何風暴跡象。 火星上的天氣就是這樣,強沙塵暴說來就來。 康科度過了艱難的幾個小時,最終反向繞彎鉆出了強風圈,車內(nèi)的儀器也慢慢恢復了正常,只有通訊依舊中斷。 “哎?”康科吃驚地看著地圖,他竟然用半天走完了正常的一天路程,這還是在繞路的情況下。 康科停車檢查了一下外殼的損傷情況,發(fā)現(xiàn)沒什么大問題,高興地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然后開著開著,車忽然反常地顛簸起來。 “不好?!?/br> 康科盯著車載程序亮起的紅燈,懷疑是發(fā)動機出了故障。他急得滿頭大汗,如果火星車拋錨,他之前的冒險都白費了。 然而不管他怎么祈禱,上帝顯然不眷顧遠在外星的信徒,車輛歪歪斜斜地沖出來幾百米,然后跌下了一個沙丘,再也發(fā)動不起來了。 康科閉上眼睛。 然后他深吸口氣,拽出工具箱,不管怎樣他都要試著修理。 車門一開啟,康科就傻了眼。 一個像是黃沙里撈出來的機械人,站在他的車邊,在灰蒙蒙的沙塵里,用磕磕巴巴的英文跟他打招呼:“嗨,路過嗎?這么巧,我們在附近躲避沙暴?!?/br> “是聯(lián)邦的車?!?/br> 機械人又發(fā)出一個聲音,它用手臂擦了擦車蓋,露出被沙蓋住的聯(lián)邦徽章圖案。 因為雷達顯示沙暴即將過去,陸笛與晏龍出來查看情況,然后就看到一輛火星車從沙丘高處“飛躍”而下,然后趴窩了。 “需要幫助嗎?”陸笛張望。 作者有話要說:注:伊西斯,埃及神話里的生命女神 第136章 路遇 試想在荒蕪的星球上, 沙塵漫天的晦暗天幕下,突然看到一個機器人。 還是里面根本裝不下一個正常人類、兩條手臂格外粗壯、一看就是科考挖掘類的機器人竟然用非常人性化的動作詢問你是否需要幫助? 這個機器人抬起右手懸在頭部前方,一副擋風的樣子, 它的左手扶住了車前蓋, 同時腦袋向左歪,打量著剛從車里邁出一條腿的康科。 康科:“……” 仿佛失去了語言功能。 外星人是不可能的,硅基生物也是扯淡。 因為機器人在用英語說話, 外星人還能懂英語, 并且在火星上攔住一輛車說英語嗎? 康科想要從機器人身上得到更多的消息, 比如國旗國徽什么的, 可惜風沙太大,看不清楚。 康科手里只有一個維修工具箱,還穿著笨重的太空服,戰(zhàn)斗是不實際的,所以他本能地撲回車里,啪地一下關上了車門。 雖然不是外星人,但是機器人造反也是有可能的,這種科幻電影太多了。 康科關門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神經(jīng)過敏。 陸笛在外面滿頭問號。 “你嚇到人了。” 晏龍低聲提醒,同時接管了機械載體的主導權。 機器人后退幾步,晏龍在通訊器里呼叫曹嚴。 “哎?遇到了人?”曹嚴正在調(diào)試儀器, 查看挖掘工地的砂礫掩埋情況,聽到晏龍那邊傳話頓時一愣。 在火星戶外遇到人可真是一件新鮮事, 比地質(zhì)探測新發(fā)現(xiàn)還要罕見。 畢竟正常情況下大家隔著老遠就能看到地圖上閃爍的光點,有計劃的出門科考還會事先聯(lián)絡,像這種完全意外的碰面,簡直是往地圖上撒兩粒芝麻,然后期待芝麻恰好被風吹到一起。 現(xiàn)在沙暴還沒完全過去, 五米之外就是人畜不分……人跟石頭完全分不清楚,所以曹嚴沒有發(fā)現(xiàn)康科的火星車。 “這片范圍沒有其他站的科考計劃???難道是在沙暴里迷了路?” 曹嚴頂著大風,艱難跋涉到陸笛晏龍所在的方向,仔細一看,還真是地球聯(lián)邦的車。 坐在車里的康科正在搗鼓通訊設備,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造型——灰白色的太空服與面罩,以及走動的笨拙姿勢,這分明是各國宇航局培養(yǎng)出來的標準火星抗風步伐。 “嗨!” 康科調(diào)整通訊設備,竭力呼喚,“這里是聯(lián)邦伊西斯站的洛佩斯·康科!” “康科醫(yī)生?”曹嚴很驚訝,連忙問,“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會開車經(jīng)過這里?” 兩方經(jīng)過一番溝通,曹嚴這才知道自己22日出門之后,“家里”的同事竟然在23日突然急性闌尾炎,康科醫(yī)生接到了來自華夏科考站何教授的請求,看過病例之后連夜趕路,結果在半路遇到了這場沙暴。 曹嚴一邊為同事?lián)鷳n,一邊感激康科醫(yī)生甘冒風險測算數(shù)據(jù)繞過烈風圈,就是為了盡早趕到華夏站救治病人。 畢竟火星的沙暴以捉摸不定著稱,并不像地球。 “沒事,這場風暴還沒有強大掀翻火星車的地步,就算我運氣太差沒有成功,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被黃沙埋掉等待你們?nèi)A夏站救援……這中間浪費的時間與耽誤在路上的差不多?!?/br> 康科醫(yī)生說到這里有些沮喪,因為他賭輸了,車趴窩了。 “對了,外面的那是——” “我的同事,呃,這個有點復雜?!?/br> 曹嚴很煩惱,不管是生物ai還是量子傳輸網(wǎng)絡都涉密了,他不能多提。 “你就當做是智能程序吧,他……我是說,你最好用‘他們’來稱呼溝通?!?/br> “他們?” “對,兩個?!?/br> 曹嚴不知道自己陰差陽錯地又讓陸笛偽裝了一次智能ai。 總之康科醫(yī)生收回了戒備,本來嘛,火星上都是熟人,也不存在什么危險。 再加上他不是工程師與智能程序方面的專家,祖國也不是傳統(tǒng)的航天科技強國,所以對這么“先進”的ai就是默默驚嘆一下,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趴窩的火星車上。 “我們得把車修好?!?/br> “先看問題出在哪里,不行的話你坐我的車趕路。” “那你——” “沒關系,智能程序可以單獨工作三天,早就設定好了的,而且他們也不需要補給?!?/br> 陸笛在旁邊聽著他們交談,反正聽不懂,他低聲問晏龍:“這是西班牙語嗎?” “是?!?/br> 下載了電子詞典的晏龍還無法做到同步翻譯,只能根據(jù)錄音記錄慢慢對照。 陸笛默默望向康科,這就是引領了火星暫居人群學習西班牙語風潮的源頭啊。 等陸笛知道康科是為了救人冒險進入風暴圈時,立刻對曹嚴說:“等等,要修車?這事我們來吧,那個火星車的故障與維修課程,我昨天剛‘看’完……咳,我的意思是,雖然我沒搞懂全部內(nèi)容,但是晏龍會啊!” 陸笛把最后一句話說得理直氣壯,以至于曹嚴卡殼了幾秒。 “哦,對,你來?!?/br> 曹嚴當然不是覺得晏龍肯定比自己懂,而是機械載體與生物ai的雙重特殊性,可以讓晏龍更快地檢查出問題,就連維修也肯定是精神體cao縱的載體更方便啊。 晏龍用五分鐘找出了故障點,二十分鐘解決了問題。 雖然換成工程師出身的科考人員也就這個速度,但是曹嚴與康科醫(yī)生恰好都不是,所以他們十分高興。 “華夏的智能ai了不起,這種修車軟件是專門做的吧?對戶外科考很有幫助?!笨悼漆t(yī)生知道機器人沒裝西語軟件之后,還專門到了晏龍陸笛面前,用蹩腳的中文夸獎。 陸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