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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流亡 第115節(jié)

    “這大過年的,哎——”

    往年南方過冬跨年最是舒服,今年商都竟然連天都沒個晴的時候,風(fēng)吹在身上直接涼到了心底,太反常了。

    陸笛靜靜地聽完,回過神發(fā)現(xiàn)晏龍也走到了自己身邊。

    “是火山灰的緣故?”

    “不全是……這些年極地融冰太多,雪災(zāi)洪災(zāi)也變多了?!?/br>
    自然界的水是循環(huán)的,冰山化了,多出來的水總得有地方去。

    陸笛揉揉眉心,嘆了口氣:“托雷西保健品的事還沒消停呢,吵了這么長時間,怎么也沒有一個國家出來說話?托雷西公司到底被誰坑了,他們國家心里難道沒數(shù)的嗎?只要說一句話,那些裹亂的媒體不就沒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難道還想著國家利益維持經(jīng)濟封鎖打壓誰不成?”

    “那倒不是?!?/br>
    晏龍就說了這四個字,然后閉口不言。

    陸笛慢慢睜大了眼,他意識到了什么。

    “等等,他們真的不打算管?”

    “明面上的說法,是正在調(diào)查美杜莎號襲擊事件,分不開身去過問托雷西保健品遭人‘投毒’的事,當(dāng)然還有說得更含糊的,認(rèn)為這是托雷西公司自己的問題……按照他們國家的流程走,先化驗再核對數(shù)據(jù),至少三個月才會有消息。”

    那不是已經(jīng)死了一波受害者了?

    陸笛脫口而出:“所以他們也覺得人太多了?”

    這跟“天啟”有什么兩樣?

    真正有錢有勢的人,有自己的營養(yǎng)師與醫(yī)療顧問,根本不會買這種超市出售的保健品。

    沒錢的人吃不起保健品,這一波死的最多的,是中產(chǎn)階級。

    ——以為自己混得有頭有臉,能爭一個避難所名額,實在沒有也能進入地鐵、防空洞等簡易避難機構(gòu),可以憑劃分出的社區(qū)與公民身份卡領(lǐng)取救濟糧。

    至于末世前就吃救濟的貧民窟底層,大概會被直接拋棄,根本不用費神。

    “這能削減多少人口?”陸笛不敢置信地說,“小國幾千,大國幾萬,能頂個什么事?!?/br>
    “確實不頂事,也確實如你所說,沒必要這樣,但是……不管的意思,主要是‘什么都不用做’,這就很合他們一貫以來的作風(fēng)。”

    晏龍垂下眼,神情有一閃而過的焦慮。

    陸笛與他對視,瞬間回過了味。

    前有美杜莎襲擊事件,后有托雷西保健品的變故,各國之間的裂痕是越來越大了。

    又或者說,大家本來就走不到一起。

    地球聯(lián)邦號召各國合作的努力最終還是白費。

    就,大難臨頭各自飛吧。

    第99章 公路

    雨點密集地打在前窗玻璃上, 雨刷劃出去的水,幾乎連成一條白色的珠鏈。

    陸笛用手套敲了敲方向盤,嘆了口氣。

    昨天還是中雨, 今天起床一看預(yù)報, 八點之后有大雨。

    商都人抱怨連連,見不著太陽沒什么,可這新年頭一天, 大家都要出門拜年的, 現(xiàn)在被這場傾盆大雨阻在了家中。

    這風(fēng)夾帶著雨, 來勢洶洶。

    如果撐傘走在街邊, 不到兩分鐘就會渾身濕透。

    雖然是開車,但是雨中的可見度太低,明明是八點半,天卻黑得像是夜晚,街邊的路燈都開了。

    如果可以選擇,陸笛也不想趕在這時候出門,只是他提前幾天跟基地打了個申請報告,今天要去南云山那邊的。

    基地軍車的駕照與普通駕照不同,不能通用的。陸笛就算通過了駕駛課程的資格考試,他能開的車……嗯, 都是“一點也不普通”的車,普通牌照的, 他一輛都開不了。

    當(dāng)然這些車也都是基地的。

    所以想要去南云山,最好的辦法就是申請一個后勤送貨的名額。

    正好趕上過年,后勤處也缺人,如果有人愿意幫忙跑一趟,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哪怕知道陸笛申請這事, 是為了探親——

    “早知道初二出門了?!标懙讶滩蛔∴止尽?/br>
    其實他填申請的時候?qū)懥四囊惶於夹械?,結(jié)果負(fù)責(zé)審批的人給他來了一個“特殊照顧”,專門安排在初一。

    尤其這邏輯還很通順,新年第一天走親戚嘛!

    陸笛有假期,但是因為沒處可去,放假還在基地里待著,聽說照常訓(xùn)練學(xué)習(xí),就連大家看春晚的時候陸笛還在旁邊用電腦終端學(xué)機械外骨骼的課程,這種勤奮努力的好苗子,去同屬一個轄區(qū)的分基地探個親,還能不重點照顧?

    然而天公不作美。

    這批物資要在中午之前送達(dá)南云山。

    天氣雖然有點糟,但沒到取消任務(wù)的程度,畢竟對持有特殊駕照的基地后勤來說,這點困難不算什么。

    所以陸笛照常出門,離開基地才發(fā)現(xiàn),這雨下得確實挺大。

    這條公路通往商都城外,趕上節(jié)假日,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擁堵,結(jié)果今天這車開得一路順暢,道路上的車輛不多,倒是休息區(qū)與收費站附近的停車場擠滿了避雨的車輛。

    這鬼天氣,要是在高速上輪胎打滑,就得出連環(huán)事故了。

    不過這種擔(dān)憂,陸笛是沒有的,他發(fā)愁主要還是想起了昨天聽說蚌港老城區(qū)被淹的事。

    華夏的東南腹地幾乎都在下雨,這條雨帶似乎賴在這里不走了。

    “……也不曉得這雨要下多久,大過年的,城市內(nèi)澇就麻煩了?!?/br>
    “不是說暴雨就這一陣子,再過兩小時就轉(zhuǎn)小了嗎?”

    陸笛心不在焉地聽著車載通訊,凝視著車窗外。

    晏龍坐在他旁邊,也沒說話,只是低頭閱讀一本虛擬書籍。

    這趟任務(wù)一共三輛車,按照規(guī)定是每車兩人,運一些昂貴的器材與原材料。

    晏龍自然而然地就上了陸笛的車,其他人也沒什么意見。這條路是他們后勤經(jīng)常跑的,熟得不能再熟,現(xiàn)在還沒有進入山區(qū),路況又好,只需要稍微放慢車速,穩(wěn)定前進即可。

    “這感覺像是老天爺在告訴我,躺在家里就好,千萬不要走親戚?!标懙寻胝姘爰俚乇г?。

    他扭頭看了晏龍一眼,“雖然我陪你見了歲閏,但你沒必要陪我去看陸云?!?/br>
    “陸云還沒醒?!标听?zhí)嵝选?/br>
    所謂走親戚,陸笛能見到的只有胡琴、蔣竽、阿阮、張簧這四個兄弟姐妹。

    說實話,陸笛很懶,完全不想費這個事。

    可是看在隕石將至的份上,該說的話還是不能少。

    “我都不知道我cao哪門子心?!标懙研÷曕止尽?/br>
    有南云山基地的工作人員在,必然能向蔣竽他們解釋清楚隕石無法攔截的情況下,要如何避難的事,可是一想到蔣竽那個狗脾氣,還有其他副人格被生活環(huán)境養(yǎng)成的多疑不安,陸笛還是默默爬起來打了探親申請。

    “誰讓我是‘保護性’人格呢?就當(dāng)履行職務(wù)了!”

    陸笛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沒好氣地說,“雖然他們天天罵我,但是我說的話,總比其他人的可靠性高,免得到時候蔣竽自作聰明,覺得飛船好,非要申請上飛船?!?/br>
    陸云的情況根本不適合登上飛船。

    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送上太空,還不如留在地下避難所。

    南云山基地雖然小,但到了末世來臨的時候,這一處不會對外開放,人員相對簡單,也更安全。

    陸笛給晏龍細(xì)數(shù)情況。

    胡琴天生就是個打圓場的,能搞人際關(guān)系,但優(yōu)柔寡斷。

    蔣竽有小聰明,嘴皮子厲害,缺點是經(jīng)常不知道自個有幾兩重。

    阿阮與張簧就更別提了,一個是講不通道理的小孩子,另外一個少年一門心思地想著燕京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腦子就是一根筋。

    “不行,我得去跟他們把‘利害關(guān)系’講清楚?!标懙燕刈隽藗€總結(jié)。

    陸笛不是一味地反對上飛船,如果這對陸云有好處,那是完全可以的。

    避難所與飛船其實都不錯,陸笛并不偏向哪一邊,選擇本身沒有優(yōu)劣,可是放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有區(qū)別了。

    “蔣竽是干啥啥不行,跑路第一名,我得去恐嚇?biāo)?,不要看到隕石來了就扒著飛船名額不放。”陸笛繼續(xù)嘀咕。

    晏龍默默看他。

    陸笛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問:“干嘛?”

    “你在他們面前好像一點都不……嗯,咸魚?”晏龍思索。

    陸笛聞言一噎,悻悻地說:“因為他們怕我?!?/br>
    同出一源,胡琴等副人格更能直觀地感受到陸笛的“力量”。

    ——這是一種足夠把他們抹去的力量。

    “是他們想得太多了,”陸笛不知道怎么形容,只好翻了翻眼睛,“書本電影里不是都有寫嗎?‘危險人格’會吞噬其他人格,殺死主人格,取而代之?!?/br>
    “有些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威脅,他們會害怕也是情理之中。”晏龍若有所思。

    陸笛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不是,你到底站哪一邊的?”

    “道理這邊?!?/br>
    晏龍看著陸笛露出不高興的表情,然后慢悠悠地補上一句,“但你說得有理,我覺得你走這趟很有必要,而且你們分開也快三個月了,于情于理,也得互相報個平安。”

    陸笛的表情有些尷尬。

    陸笛覺得,由于胡琴的想法偏于感性,而蔣竽又太過二愣子,搞不好在他們心里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他們與陸云的安全,毅然決定投效國家,換取他們平靜安全的生活”。

    盡管這么講沒錯,但事實真的不是這樣狗血。

    但是陸笛也不能當(dāng)面跟蔣竽、胡琴他們說,自從離開你們,我活得輕松多了,沒人吵架耳邊特別清凈。

    “咳……其實我也沒辦法,誰讓現(xiàn)在獨立出來的人格,沒有一個能獨當(dāng)一面。”陸笛仔細(xì)數(shù)了數(shù),按照順序與重要性,接著出現(xiàn)的可能是陸云用來承受痛苦的人格,這也沒用??!

    陸笛感覺這就跟游戲抽卡似的,卡池里面就那么多張牌,什么時候能出卡不知道,也不是你想出什么就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