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北洲國破的那天
月寶蘇為了甩開護衛(wèi)、藏身在了倉庫,這件事兒鬧得很大。 馬場開業(yè)的第一天誰都知道月寶蘇是容珩的人,可她卻在馬場忽然地就消失了,這件事兒當(dāng)時鬧得也算是蠻大的。 一時間眾人都怕月寶蘇在馬場出了什么事兒容珩怪罪他們,幾乎全場的馬夫都跟著護衛(wèi)一起找人,上下都搜了個遍,但都沒找到。 馬場馬夫的想法都一樣,都認為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嬌滴滴的公主不會藏在那么難以忍受的地方,可偏偏的她就是。 從白天一直找到黑夜,護衛(wèi)因為懼怕容珩的緣故一直沒敢回去稟告,而等他們找到月寶蘇時,她嚇得跌倒在地,驚恐地看著今日被將軍懲罰過的馬夫。 這個馬夫就是被徐元收買的馬夫。 徐元之所以能夠在秦明深的獵物里動手腳,就是因為收買了看管獵物的馬夫。 要知道,不管是去權(quán)貴還是上陣殺敵的將軍,對于背叛者都是零容忍的,在證據(jù)確鑿證明是這個馬夫被收買后,這個馬夫立即就被賜死了。 死狀就如同月寶蘇所看到的那樣,雙目被剜,舌頭被剪,而還有更恐怖的月寶蘇沒瞧見,那就是這個馬夫身上足足有十八個血洞,將他倒掛是為了放干他的血,而同時也是為了提醒所有給容家辦事的人。 這個,就是背叛的下場。 而月寶蘇因為一時調(diào)皮叛逆誤撞了這么血腥殘忍的殺人現(xiàn)場,當(dāng)下就給嚇病了,回去將軍府的頭天晚上,就發(fā)燒了。 鄒姑姑看著別提多心疼了,眼淚珠子一直掉。 “公主啊,早讓你不要去馬場了,可你偏偏不聽……” 容珩在聽到此事后,大發(fā)雷霆,發(fā)落了跟著月寶蘇的護衛(wèi),給了他們每人三十大板。 將軍府的板子可不像是外面官府的打板子,這三十大板下去,一條命很有可能就沒了。 而正燒得迷糊的月寶蘇似乎是聽見了容珩仗責(zé)的命令,一下子就攥住了容珩的衣訣,聲音很虛弱,聽不太真切。 “不……不要。” 容珩擰眉,握住她的手塞進了被子里。 男人的手才松開,但昏迷的女孩卻猛地拉住了他的手,嘴巴一張一合地似乎在說一些什么,含糊不清。 她出了好多汗。 都是冷汗。 容珩回頭雖鄒姑姑道:“去打盆水來?!?/br> 鄒姑姑抹眼淚,立即去。 他嘗試著把自己的手拿出來,但女孩卻因此攥得更緊,甚至更緊張不安了。 無奈,容珩只能先坐在邊上。 是的,月寶蘇做夢了,她做了一個噩夢。 她回到了遙遠的孩童時代,那時她還在北洲,萬千寵愛,還是父王母后還有王兄的掌上明珠,但,她做的卻不是什么好夢。 夢里,她又回到了北洲國破的那一天晚上。 那天川都國的兵如同密密麻麻的一般沖入了皇城內(nèi),他們見人就殺,見財寶就搶,如同強盜一般在皇城內(nèi)殺紅了眼。 那時候,她的父王已經(jīng)戰(zhàn)死了,而母親關(guān)上宮殿的門,用桌子椅子撐著不讓外面的川都兵破門而入。 那時候,她才八歲,不算特別小的年紀,也明白次四次課,他跟母親都很危險。 砰砰—— 外面的川都兵不斷地撞著宮殿門,而她害怕得大哭不止,母后絕望地抱著她。 后來,皇城的首席太監(jiān)秦公公忽然從天窗出現(xiàn),他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們的。 她的母后先將逃出去的機會給了她,抱著她遞給天窗上的秦公公。 可是因為天窗實在是太高了,花了好大的功夫秦公公才能抓住她的手,而就在這時,外面的川都兵破門而入。 為了遮掩他們的行蹤,她的母后立即離開了天窗的位置,并且退到了剛才站過的桌子椅子。 年幼的她,就在天窗上,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川都兵對她的母親羞辱…… 火焰燃燒的聲音、女人的絕望哭喊,男人的瘋狂大笑,以及衣服的撕碎聲…… 不…… 不要…… 月寶蘇猛地尖叫,但似乎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衣內(nèi)她的嘴巴已經(jīng)被秦公公堵住。 他們不能暴露。 年幼的月寶蘇,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被這群畜生凌辱,到了最后,他們還殺人取樂…… 她的母后……尸骨無存。 怎么離開天窗的月寶蘇不知道,但是很快,秦公公就抱著她找到了她的王兄。 她的王兄滿手滿身的鮮血,身上許多處、包括臉上都皮開rou綻,鮮血布滿了他的全身。 那些血,是王兄的,也是別人的。 “王兄……” 她崩潰大哭地撲在了王兄的身上,而王兄也抱著她顫抖哭泣。 秦公公催他們趕緊離開。 她被王兄抱著,三人逃命,但那些川都軍來得真的是太快了,快得他們措手不及,快的……令他們絕望,毫無還手之力。 她被哥哥緊緊地抱在了懷里,護在了身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而秦公公為了保護他們,死在了一個小將軍的手下。 那小將軍明明穿著黃金盔甲,但那盔甲竟然是紅色的,后來……是數(shù)不清的川都兵舉著刀子在她的王兄的身體來回砍。 如同豬rou被菜刀切開的聲音,再后來,那個小將軍一刀刺入了王兄的心臟,穿過了她的手臂。 小月寶蘇很疼,疼得流淚,但身體的疼痛,卻遠不如身體的。 王兄的血留在她的身上,模糊了她的眼睛,接著那縫隙,她瞧見了那如同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川都軍離開了宮殿,而最后離開的,是那個滿身紅色的小將軍。 不知道過了多久,后來又有一批人進來,與之不同的是,那些人身上沒有一滴血。 后來,她瞧見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似乎也跟小將軍一般的年紀,但那個小將軍的臉她沒瞧見過,而這個男人長得很漂亮,但卻陰沉得讓人可怕。 男人將她從哥哥的懷里抱了出來,小月寶蘇渾身僵硬,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會不會殺了她。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出了這座燃著火焰的廢墟。 一路上,北洲士兵的尸體滿地都是,交疊在一起,空氣中的血腥味甚至蓋過了焦味。 天沒有亮,烏蒙蒙的,黑得讓人完全看不到希望,就像是在地獄一樣。 真可怕。 …… 月寶蘇只覺得自己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哪里都是冰、都是雪,冷得就如同北洲國破的那天一樣。 她只能孤獨地抱著雙膝,將頭埋進了臂彎里哭。 那種絕望跟冰冷,讓人生不如死。 “不用害怕,睡吧,都過去了。”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 熟悉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瞬間仿佛驅(qū)散了她所有的恐懼跟寒冷,像是回到港灣的船只。 月寶蘇仿佛是得到了安撫,抓住了她人生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緊緊地擁著那股暖意緩緩睡去。 寒冰地獄,似乎就此變成了春暖花開的森林,鳥語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