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恢復(fù)些許元氣的小染遵守承諾，東方才將泛白，便簪好鎖靈簪，等候嬌兒歸來。

    當(dāng)嬌兒拖著疲憊身軀，卸下滿臉應(yīng)酬笑容推門而入時，不由怔楞一瞬。

    “怎么？”

    小染彎彎好看唇角，俊俏的面龐掩映病態(tài)灰白。

    那白衣的噬魂一劍總歸是傷其根本。

    “不贖身了？”

    嬌兒無言，此時此刻的她，看似表面平靜，實則內(nèi)心五味雜陳。

    除了阿翁外還是第一次有人將自己的事情認真記掛在心上。

    只是這改變命運的君子一諾，卻是她用卑劣的手段威脅來的。

    “看起來公子恢復(fù)的不錯?！?/br>
    嬌兒道，連短暫的聲音中都充滿疲倦。

    “托嬌兒姑娘的福，維持人形問題不大?！?/br>
    小染回答亦是簡短，說到底她們只是彼此的過客，今日之后將各奔東西。

    “來吃點粥?！?/br>
    嬌兒放下手中端盛的一碗清粥，并不直視小染清澈的眸，“過后奴家替您梳妝，引你一道去見管事mama?！?/br>
    大病未愈，飲食需清減，嬌兒倒是個心細孩子，可惜命運弄人。

    小染心中暗嘆，靜靜食起溫度剛好的米粥，不再言語。

    清晨破曉的第一束光暖暖照進窗口，卻好像永遠也照不進一些人的心里。

    待到一切收拾妥當(dāng)，嬌兒已將小染完全裝束成風(fēng)塵中人的模樣。

    臨鏡自照，瞅著鏡中白紗衣袖飄飄，穿了勝似沒穿的衣裳，小染不由發(fā)自內(nèi)心的勾抹苦笑。

    細細看來，自己還頗有魏晉南北朝時期文人雅士服用五石散后的風(fēng)骨。

    只是她的五石散可能有些服用過度，以至于生出一種我見猶憐的病態(tài)嬌弱。

    “公子當(dāng)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嬌兒拍手稱好，對于自己替小染的裝扮滿意非常。

    翩翩白衣不染纖塵，再加上臉上恰到好處的脂粉，活脫脫一震懾心魂，引人瘋癲的絕世妖孽。

    妖精就是妖精，有先天的種族優(yōu)勢。

    “只是如今尚且不知公子名諱，嬌兒慚愧?！?/br>
    “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想必管事mama還會為我取新的名字，不知道也罷，省的姑娘掛念?！?/br>
    小染推辭，佇立于廳室的身姿綽綽，一派清風(fēng)霽月。

    “如此便隨嬌兒來吧，請?！?/br>
    剩下的事情十分簡單，畢竟是二人早就商量好的一錘子買賣，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沒有任何沖突。

    在老鴇才見到自己就眼放精光，貪婪的眼神反復(fù)流連，久久不愿從自個身上拿開的瞬間，小染便已心知肚明，嬌兒盤算的事成了。

    天成風(fēng)象館說到底只是處供人消遣的場所，向來都是利字當(dāng)頭，哪兒有把到手的搖錢樹拱手送人的道理。

    “哎呦~嘿嘿，嬌兒的眼光一向獨到，公子確是位妙人兒，風(fēng)骨天成，如此你我相聚一場的緣分今日就算盡了，mama無有什么好送你的，惟愿我的嬌兒今后一切順遂，心想事成~”

    老鴇的情緒轉(zhuǎn)變亦是練出來的好把式，說時遲那時快，竟真的擠出兩滴清淚來，神情說不出的不舍。

    “嬌兒承蒙mama關(guān)照多年，也祝咱們館子生意興隆，mama萬事勝意?！?/br>
    俯首輕盈一拜，嬌兒終是可以放下心中大石。

    毫無眷戀地扭頭，嬌兒打算回屋收拾好行囊后直接離去。

    那mama見狀亦不再過多言語，匆匆拿手上夸張的絹子擦抹掉面上清淚后，象征性的朝外吼了一句。

    “小福子！個不長眼的雜碎東西，你最喜愛的嬌兒姑娘就要走了還不趕緊送送？”

    小福子聞言，趕忙起身，只是他并不是去送嬌兒，而是十分恭敬地站在了小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