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沙袋跑圈，從8點一直跑到10點，兩頓飯沒吃，成年組選手的身體都吃不消這種體力消耗，他累趴下一點也不足為奇。

    把他連扶帶抱送回寢室的時候，孟飛就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柫耍骸澳氵@是為什么？不服我的決定你可以說，甚至不滿意我這個教練你可以換掉，為什么這樣對你自己？”

    那個時候鮑博連氣都喘不勻了，當(dāng)然無法回答他，也不愿回答他。

    女人對自己好一點，男人對自己狠一點。有些錯誤，不痛徹心扉一回，痛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以后也許會再犯，再再犯，一步步后退，至退無可退，比如前世。

    躺在床上，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感覺體溫一點點跌下去，四肢慢慢變得麻木，生命的跡象緩緩從這具軀殼中流逝，亦如前世。等到想要呼救的時候，連張嘴發(fā)聲都是個奢望了。

    這樣的死亡，殺死的不僅是rou體，還有精神。

    不！他不能這樣死去！鮑博牙咬得緊緊，積攢最后的力氣，狠狠地踢了一下被子。

    “當(dāng)啷！”床頭的碗筷掉了一地。然后恍恍惚惚聽見有人趿著鞋下床，眼前明亮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拍他的臉......

    他沒有死去。

    醒來的時候，鮑博眼前是一片的雪白，然后就是床頭孟飛的頭發(fā)。

    依然是服帖柔細(xì)的黑發(fā)，只是發(fā)叢里開始夾雜著一兩根黃發(fā)，發(fā)質(zhì)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變得黯淡透出枯黃。要是原來的他，怎么會任由自己變成這樣——他是很注重外表的，雖然不像尹真愛美到了天天像女人一樣抹化妝品的地步。

    這些年，他過得……怎么樣呢？

    鮑博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然后那堆頭發(fā)動了一下，孟飛醒了。

    ☆、上冰合樂

    10:03，孟飛下樓買早點去了，冰舞教練，同時也是鮑博編舞的章沛霖幫著鮑博起床披上衣服，辦理出院手續(xù)。

    排隊的時候，章沛霖非常認(rèn)真地對鮑博說：“你這孩子，真對不起孟教練?！?/br>
    包括他在內(nèi)，教練組的人都看得出，孟飛對鮑博，真的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了，但鮑博這小孩眼下的表現(xiàn)、態(tài)度，實在讓人灰心喪氣。

    鮑博耷拉著腦袋沒吭聲。

    交完費用，收拾好東西，孟飛已經(jīng)買來早點，三個人在大廳的長椅上簡單地填飽了肚子，孟飛對鮑博說：“還是感覺很累的話，不要勉強自己。”

    雖然不是大病，但他的體力估計還沒有恢復(fù)，上冰的效果恐怕不會很好，而且韋方平就在冰場，肯定少不了劈頭訓(xùn)斥——韋方平最見不得的就是態(tài)度不端正，鮑博這樣不聽安排的行為，是他的大忌。

    “為什么不去……”鮑博第一個鉆進了汽車，在車上就開始閉目養(yǎng)神蓄積體力。

    章沛霖看了孟飛一眼，孟飛躊躇了一會，還是坐進了駕駛員的位子。

    “總教練韋指導(dǎo)現(xiàn)在在冰場，他對選手們一向非常嚴(yán)厲，你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肯定要批評你，有些話會很重，你千萬不要頂嘴，重要的是態(tài)度誠懇……”

    孟飛一邊開車，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雖說韋方平也不至于小家子氣地跟小孩子過不去，但印象不好的話，關(guān)鍵時候可能就因為這一點點場外因素，造成意想不到的惡果。

    鮑博雖然還是那一副老僧入定的姿勢，但嘴角的抽搐非常明顯：沒想到師兄還有這么婆媽的時候……原來那個高傲且傲嬌的師兄到底哪里去了？成為教練的他，雖然已經(jīng)親民了不少，但還能感覺到身上那股淡淡的落寞和矜持，但是現(xiàn)在的他，仿佛從童話里的王子墜入凡間，成為了路邊旅店的服務(wù)生！這反差也太天上地下了！

    悄悄睜開眼，看了看前面駕駛座上的孟飛，那個身影熟悉又陌生——離開的這十多年，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并不止年齡上的增長，身份上的轉(zhuǎn)換而已，他還是那個他么？

    “又想什么哪？”章沛霖更年長一些，立刻發(fā)覺了鮑博的走神，忍不住狠狠拍了拍他的腦門。

    他很想把這孩子的腦袋撬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其實孟飛也有同樣的想法。車子開進基地大門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掛上檔位，拉上手剎，在鮑博下車的時候，又一次叫住他，非常非常嚴(yán)肅地叮囑：“一定要態(tài)度認(rèn)真。”

    這個時候，冰場里除了青年組的選手和教練之外，成年組選手也過來觀看了，下午他

    們第一次帶妝上冰表演，是第一階段封閉集訓(xùn)的小結(jié)，所以上午的陸地訓(xùn)練比較輕松而且很早就結(jié)束了，便于大家中午好好休息和準(zhǔn)備。

    “你的手不知道應(yīng)該往哪里放嗎？黃子希是個木頭人沒表情，你就是個大風(fēng)車！腳底下凍僵了，手就只會像棍子一樣揮來揮去？”

    韋方平訓(xùn)斥易明晶的言辭相當(dāng)犀利而不留情面，易明晶咬著嘴唇，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眼淚，其他選手頭壓得低低，個個噤若寒蟬。

    現(xiàn)在他們才發(fā)現(xiàn)，孟飛是個多么和藹可親的大哥哥?。?/br>
    鮑博聽到“大風(fēng)車”的形容，肚里一個勁鼓掌：太精確了，不愧是總教練！易明晶的上肢就只會用一個姿勢甩來甩去，不管是什么時候，估計是廣播體cao里的伸展運動學(xué)的太好，而其他的都沒記住。

    “你，趕快換鞋子去！你，再把自由滑來一遍就下去！”

    “我？！”鮑博楞了三秒鐘，被章沛霖推了一下才意識到韋方平早看到自己進來了，非常不滿自己就跟教練一樣在旁邊抱著胳膊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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