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是沉得住氣。

    當(dāng)然，有人沉不住氣了。

    “小易？”外面有人躡手躡腳，鮑博馬上反應(yīng)過來，居然是劉元凱！

    易明晶一驚，回頭看了鮑博一眼，見他沒反應(yīng)，馬上小心挪到門背后，隔著門縫嘰嘰咕咕起來。

    鮑博耐著性子聽了一兩句，突然開口：“劉元凱你真是只長個子不長腦子，還要當(dāng)一回凱子嗎？”

    “什么凱子？”易明晶隨口反問了句，鮑博又閉上了嘴，而門外已經(jīng)沒人了。易明晶叫了兩聲，沒人回答，他忽然涌起一股絕望，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大圈套里，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傻不愣登地撞了進來，左沖右突就是沖不出去，而鮑博，就是那個放誘餌的人。

    一時間，天旋地轉(zhuǎn)，易明晶忍不住趴在門上，嚎啕大哭起來。

    再然后，門開了，站在門外的是面無表情的孟飛。

    易明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抽抽噎噎地交代自己打架的動機、目的，鮑博悄悄在心理嘆了一口氣：這么脆弱的心理......都怪黃子希，從小把他保護得太周到，都15歲的人了，能負點刑事責(zé)任的年紀，還這么任性胡來——這次打架兩人都有錯，但是先動手的易明晶責(zé)任肯定更大些。

    “繞球場跑20圈，然后1000字的檢討?！币酌骶С姓J錯誤的態(tài)度之誠懇，已經(jīng)讓孟飛決定對他的懲罰到此為止，做完這些之后，他就可以恢復(fù)訓(xùn)練了。

    但是鮑博......孟飛在心中反反復(fù)復(fù)設(shè)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還是無法揣測這孩子的想法。

    等易明晶離開之后，孟飛才開口問：“有什么話要說么？”

    “......沒有?！?/br>
    “為什么當(dāng)時黃子希要幫你寫檢討？跟陳潔歆鞋子不見了有關(guān)系么？”

    鮑博不說話，孟飛繼續(xù)問：“偷鞋子的，不是黃子希，應(yīng)該也是孫指手下的......是劉元凱吧，只有他吃飯之前偷偷跑來看你們了......但是劉元凱當(dāng)時是男單，跟陳潔歆不是一個項目，應(yīng)該有第二個人，而且是女單......王娟？不太可能......”

    鮑博眼角不自覺跳了一下，果然是孟飛設(shè)下的心理考驗......而且他的猜測，已經(jīng)非常接近真相了，幸虧曲蕊一直成績不起眼，又轉(zhuǎn)到了雙人，孟飛一時沒

    想到她身上。

    “......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瞞下來了......好吧，已經(jīng)五六年前的事情了，翻出來也沒意思，這件事，以后也不要在提起了?！?/br>
    我本來就拼命遮的好么！鮑博內(nèi)心在咆哮：陳潔歆、曲蕊、劉元凱，全在這里！要是翻出來，要平平安安到集訓(xùn)結(jié)束就不容易了！都是易明晶那個二百五！

    “但是......你也花太多心思在這種事情上面了吧？要當(dāng)團支部書記還是班長？”

    “我連團員都不是，對班長也沒興趣?！?/br>
    “你的興趣是干什么？！你現(xiàn)在是一名花樣滑冰運動員！陳潔歆都在拼命上難度，你真的還不如一個女選手么？你就滿足于一個前外三周半嗎？鮑博，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點點運動員應(yīng)該有的進取的精神，拼搏的意志！我，還有你mama在后面推你，你就動一下，不推，你就坐在原地不動！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對你的未來，就是這樣得過且過嗎？”

    “我就是不想，不想當(dāng)出頭鳥......”

    “出頭鳥？”孟飛不理解，“什么意思？”

    “選手那么多，冠軍卻只有一個?！?/br>
    “呵，那倒霉的也應(yīng)該是黃子希不是你，他手里的冠軍，可比你多多了。別把自己太當(dāng)回事！”

    “教練，你原來的時候，也這么想？”

    孟飛一窒：他原來是運動員的時候，也如黃子希一般，青年組一騎絕塵，但是到了成年組，卻一次次撞得頭破血流：新規(guī)則開始重視滑行和銜接，像他那樣光靠跳躍吃飯，是不行了。然后，青年組又冒出了滑行一流的天才——遲天一。

    鮑博的眼神冷冽而銳利，直直看進對方內(nèi)心，不愿讓人觸碰的傷口。

    他完全不像一個孩子......孟飛有一種錯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

    “......不管我怎么想，現(xiàn)在參加比賽的也不是我而是你......就為了怕當(dāng)出頭鳥不去爭冠軍？這是什么道理？”孟飛的笑頗帶幾分苦澀，不知是嘲笑鮑博還是嘲笑自己：“前途總是你自己的，你難道是為我在訓(xùn)練？為我在比賽？”

    鮑博心道：沒錯。

    一陣令人窒息沉默之后，孟飛到底是成年人，先轉(zhuǎn)過彎來：“這次的打架問題并不在你，但是你的問題，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找你談話，也不是第一次。我覺得，你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什么訓(xùn)練，而且好好想一想，14歲，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br>
    ☆、懲罰

    鮑博被停訓(xùn)了。

    易明晶從小黑屋里抹著眼淚出來就開始在cao場上跑圈，大家都松了一口氣。但是鮑博遲遲就沒放出來。晚上下雨，教練安排分組打羽毛球，他還是沒有露臉。

    在男單那邊，鮑博的幾乎是個邊緣人，除了李峻林跟他一起訓(xùn)練，黃子希跟他住一起，易明晶跟他打過架的交往之外，其他人都與他沒什么交集，他也不愿意主動搭理其他人。但是女單那邊，一個文雯，一個陳潔歆，都是風(fēng)云人物，而曲蕊心里有愧，于是商量來商量去，推舉文雯去問個究竟——文雯也是孟飛帶出來的。

    但是文雯帶回的消息讓人摸不著頭腦：鮑博并不是因為打架被停訓(xùn)的，是訓(xùn)練態(tài)度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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