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哦，原來是一下出了兩份禮，心疼了，想讓姑母補給你是不是？”

    何佩吟一扭身，“姑母，我是那小氣的人么？姑母說得佩兒跟沒見過世面似的，眼皮子淺，佩兒不依……”

    林太太摟了她的肩膀，“要說我們何家從前，也是鼎盛世家，如今……唉，不提也罷?！?/br>
    何佩吟趕忙轉(zhuǎn)了話題，隨口問道：“姑母這是從哪里來？”

    林太太：“還能打哪里來？自是先去看了新生兒，才好過來看你?！?/br>
    何佩吟低了低頭，不說話。

    林太太：“你也爭口氣，早日誕下斐兒的子嗣。你跟陸姨娘也是同一日里進來的；身子骨也是好的，怎地還沒懷上？”

    “陸姨娘雖說家世貴重，可也是生了兒子才提了貴妾?？梢娎咸挽硟簩ψ铀玫目粗?。”

    “雖說咱們娘家敗落，可有姑母在，你若想升貴妾，也不是不可能?？赡氵B子嗣都還沒有，讓我怎么跟老太太開口？”

    何佩吟拿帕子抹眼淚，“我何嘗不想呢？可斐表哥連我的屋子都不進，我哪兒來的兒子？”

    林太太戳了她一下腦門，“你別在我面前弄鬼。我可聽說了，你斐表哥本來是要來你這里的，誰讓你去妖妖窕窕地去作怪？好好的機會給作沒了?！?/br>
    “斐兒年紀輕輕的，就做到了一國之相，他那眼睛什么看不出來？偏你平日里看著是個識大體的，到他面前倒耍起小聰明來了?！?/br>
    “你斐表哥一向差事繁忙，到了家里就圖個簡單、清靜，最看不得那些耍弄心眼兒的事兒；我跟你說了多少回了，怎地就記不住？”

    “別說他難得進你院里，就是我這個做娘的，都難得見他一面；成日里早出晚歸的，不過是在我院外叩個頭就走了。好容易今兒在家里休沐了一日，四個姨娘看了三個，偏偏落下了你?！?/br>
    “這看在下人眼里，是你有臉面，還是我這個做姑母的有臉面？”

    何佩吟不由哭道：“我也不想啊。我就是太想表哥了。陸瑩瑩也罷了，他去那里看二少爺；可他在唐果兒那里待那么長時間做什么？比看二少爺?shù)臅r間都長……”

    林太太恨鐵不成鋼地又戳了一下她的腦門：“你個沒出息的。唐果兒進門快半個月了，你表哥連她院子都沒去過；今兒不過去一次，還是唐果兒自己立下了功勞，你表哥不得不去看一眼，你怎么就這么拈酸吃醋的？”

    何佩吟眼里噙著淚花兒：“還說她的院子。摘星樓那可是表哥小時候住的地方，怎地就成唐果兒的了？”

    “我都去看過了，里面布置得不知有多精致……”

    林太太：“說你眼皮子淺你還不服氣，那就叫好了？原來布置得更好。”

    “得，不說這些個了。姑母跟你說明了吧，那唐果兒來路不明，便是眼下一時得寵，便是將來有了兒子，也越不過你去?！?/br>
    “她現(xiàn)在正得人心，你且不必跟她過不去，惹得老太太和斐兒不喜。我來找你是要跟你說件正經(jīng)事情。”

    紅顏紅衣帶著翠芝翠蘭出去了。

    林太太小聲地跟何佩吟說了一番話。

    何佩吟淚珠兒都忘了擦了，“姑母，老太太真是這么說的？”

    林太太：“這還有假？我瞅老太太話里話外那意思，表面上是在說粉蘿，何嘗又不是在說你？”

    “我們何家是敗落了，可你的身份，好歹比粉蘿一個奴婢要強得多?！?/br>
    “老太太有意再提一個貴妾，你可要加把勁，這陣子也老實點。你表哥來了，別作東作西的，好好服侍他高興是正經(jīng)?！?/br>
    何佩吟滿臉期待地看著林太太，“姑母，表哥還會來嗎？”

    林太太：“明晚里他若是回來得早了，我去跟他說一聲，讓他過來走一趟。到時你可要把人給留住了。”

    何佩吟頓時滿面飛紅，一個勁兒點頭。

    又抬頭道：“姑母，那老太太讓你給表哥納妾的事兒，你可要給拖一拖?！?/br>
    林太太：“放心吧，我自會盡量拖個一年半載的；不成也拖上幾個月，等你懷上了再說。”

    何佩吟連嬌帶羞地靠在林太太身上，“謝謝姑母?！?/br>
    林太太輕輕拍拍她的背，笑道：“傻孩子，我們是一家人，我不幫你幫誰？”

    “你若是有了兒子，將來長大了，也好幫襯些咱們何家。”

    “你表哥位高權(quán)重，動輒都有人看著，不好多幫何家?？赡闳粲辛藘鹤?，這個外孫幫外家可就不同了。”

    何佩吟害羞地把臉埋在林太太懷里，蚊子般的聲音嚅道：“是，姑母。我會努力的?！?/br>
    林太太聞言笑了。

    安怡居。

    “……陸姨娘剛生產(chǎn)；唐姨娘新來，帶了一身的傷，身子還沒好全；喬姨娘年紀也大了，跟了相爺那么久，也沒個一男半女……她又有從小伺候相爺?shù)那榉?，按說相爺去看看也是應該的?！?/br>
    “夫人莫要想多了?！?/br>
    綠妝一邊給姚詩華解發(fā)寬衣，一邊溫言細語地寬慰道：“相爺最是講規(guī)矩的人了。平日里那么忙，進姨娘院子的次數(shù)十個手指頭都數(shù)得過來；可憑相爺怎么忙，一到初一、十五，不還是一次不落地到夫人這兒來？”

    姚詩華輕輕冷笑一聲，“不過是來看晨兒罷了?！?/br>
    綠妝勸道：“夫人怎能這么想？可是夫人將大少爺放在身邊形影不離的，相爺來了也不放給奶娘看著，相爺自然來坐坐就走了，如何能過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