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打電話來了？許讓以為他有重要的事情，立刻接通：“喂，怎么了？”

    周學凱哭喪著聲音：“我的讓你終于接電話了！再不接延哥估計要報警了！”

    “……”

    許讓無語，他就睡了一覺不至于這么嚴重，“我睡著了，忘記給他發(fā)消息，一會兒告訴他。”

    周學凱：“你們上午是在一起嗎？”

    許讓：“嗯，吃了個早餐?！?/br>
    居然一起吃早餐？那豈不是一整晚都待在一起?。?！周學凱腦子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不少畫面，“怪不得感覺延哥說話無精打采的?！?/br>
    許讓：“？”

    吃早餐和無精打采矛盾了吧，為什么要用“怪不得”？

    他突然想起早上在沈家門口看見的那個女人，現(xiàn)在回想起來，年齡最多三十歲，成熟略帶風韻，特別是看向沈延的眼神……

    許讓眼皮抽了下。

    “我問你一件事?！?/br>
    周學凱聽許讓聲音突然變得嚴肅，也不敢再嬉皮笑臉，“您說?！?/br>
    接著，他就聽見許讓來了一句——

    “沈延他……喜歡年紀比自己大的嗎？”

    周學凱：“哈？？？”

    *

    沈延這邊，林靜雅一走，他就把自己扔進被子里。

    雖然幾乎一夜沒睡，眼睛也熬得難受，但沈延依舊沒有絲毫困意。

    剛才林靜雅那些話似乎還在耳邊回蕩著。

    “我們把事情告訴子柯了，他似乎不能接受，去醫(yī)院打了鎮(zhèn)定劑。不過這些都是我和你爸爸的錯誤，說這些話是想……是想讓你知道，子柯他……他以后應該都會在國外治病了，你爸爸帶著他，他不會再回來，不會再打擾你了?！?/br>
    “還有，我以后就在國內(nèi)待著了，不出去了?！?/br>
    “我不是要纏著你的意思，也不奢望你能諒解我……我就是……好久沒見到你了……小延，mama以后能來這里看你嗎？”

    ……

    沈延心里復雜極了。

    各種情緒在身體里涌動，糾纏在一起，讓他渾身發(fā)沉，腦子昏聵。

    他沒辦法再待在房間里，出門下樓。

    剛下樓梯，樓下就傳來聲音。

    沈植：“餓了？”

    沈延：“……這才幾個小時？”

    剛才他和林靜雅在客廳談話時，沈植還特意回了房間。他也沒想到爺爺竟然會為了他親自去沈家和幾人理論。

    他想要說聲“謝謝”，但爺孫倆平時說話畫風里顯然沒有這句，光是想到要說出口就覺得渾身別扭。

    最后到嘴邊還是變成了：“你餓了嗎？”

    “不餓?！?/br>
    沈延“哦”了一聲，欲言又止：“爺爺——”

    沈植：“你上次這么喊我，是因為錢不夠了。”

    沈延：“……”

    憋了半天的話又咽了回去，“我不要錢！”

    沈植：“什么話就說吧?！?/br>
    沈延愣了下，原來爺爺知道他有話要說，是特意坐在這里等著他。

    他有些感動，哽著嗓子：“就是……覺得我這個人……糟透了。”

    “你知道就好?！?/br>
    沈延：“？”

    這和電視劇里不一樣！人家那老頭老太太在自己孫子遇到人生茫然點時，不都是坐在壁爐前用言語鼓勵，再灌溉點心靈雞湯嗎？怎么到了他爺爺這里就變成這樣？

    沈延人麻了。

    沈植對著他腦袋拍了下：“還好，只是糟了兩年，跟人的壽命比起來不算多長?！?/br>
    “我不是說這個。”沈延垂著眼睛，語氣比平時低落許多，“mama來過了，我好像很長時間都沒喊過她了，剛剛她跟我說了很多，說沈子柯出國的事，說她留在國內(nèi)的事……邊說邊哭，可我……我還是沒喊她，我是不是特別無情？”

    沈植嘆口氣：“那你現(xiàn)在還恨他們嗎？”

    沈延不說話。

    過了會兒，他才喃喃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剛被丟下的時候特別恨他們，想過很多斷絕關(guān)系的狠話，還想過離家出走一了百了讓他們后悔——啊！”

    沈延肩膀被沈植狠狠拍了下。

    “臭小子天天想什么？”

    沈延沖他翻了個白眼，“我不就想想！”接著又道：“可同時，我又希望他們能多往我這邊看，多來關(guān)心我。她說要留下來的時候，我很……復雜，一邊怨恨著，想告訴她已經(jīng)遲了，不需要了，可一邊又高興著，她為了我留下來了，她是喜歡我的?！?/br>
    “我沒辦法原諒他們每一個人，但好像也不恨他們了?！?/br>
    沈植：“那還不算糟?！?/br>
    “嗯？”

    “我比你更糟，別說原諒了，我還恨著他們呢！”沈植將寬大厚重的手掌拍到沈延頭上，“我寶貝孫子為了他們過成這副德行，我憑什么原諒他們？磕頭認錯也不行！”

    沈延怔住。

    他和沈植相處這么久，對方很少夸過他，更別說“寶貝孫子”這種字眼。

    可今天聽到了，他突然注意到以前，爺爺為他他做的那些事。

    特意給回來晚的他留飯。

    會經(jīng)常帶他散心。

    就算成績一直在下降，他也不會發(fā)怒指責。

    會讓保姆在他房間里放上一束花。

    會在外人面前夸自己。

    ……

    就算他打架染頭劣跡斑斑，爺爺好像也一直沒放棄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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