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受想開了[重生]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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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識到,前世的那么多年里,李瀛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沒有一刻不在痛苦。 又過了一會兒,柳自如捧來了茶水,李瀛一飲而盡,而后便開始批奏折,練字,然后繪畫。 他幾乎沒有讓自己閑下來,只偶爾一抬眼,看到那一盞始終燃燒著的琉璃燈,會發(fā)上些時候的呆。 最久的時候,他可以連續(xù)半個時辰一動不動。 再然后,他遣退了所有人,自行走向了一側(cè)的書架。 推動機(jī)關(guān),云清辭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朝陽宮居然有一間密室。 李瀛把自己關(guān)在了里面。 云清辭看到,整個墻壁上都掛滿了他們之間的回憶,皆是李瀛一筆一劃地勾勒,從他們幼時在別院的桃花樹下相對而坐,到他們在皇宮追逐打鬧,再到大婚之后花前月下,還有棲鳳樓云清辭登在階梯上回身探望…… 每一幕,都似曾相識。 李瀛終于落了淚。 他在這個掛滿回憶的密室內(nèi),伏在那一方黑色的桌案上,將額頭壓在了交疊的手臂,大滴的水漬落在了地面。 云清辭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了下來。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有理由恨李瀛的。 但現(xiàn)在,他卻忽然不知所措。 他覺得李瀛剛重生的時候,擺出那副高傲的模樣,定是沒有將他放在眼里??扇缃裣雭恚蟮质遣辉缸屧魄遛o看到自己卑微的模樣的。 他付出了很多,終于回到過去,他堅(jiān)信著,云清辭愛著當(dāng)年溫潤意氣、驕矜尊貴的少年天子。 他以為真的回去了。 可沒想到,云清辭也重生了。 現(xiàn)實(shí)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 他整理好情緒,又提著燈離開了密室。 云清辭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又將朝陽宮打掃了一變,才沐浴上床。 這是李瀛的一天。 接下來,云清辭又跟了他一些日子,每一天的李瀛幾乎都是這樣過來的,只是密室并不是每天都去,云清辭發(fā)現(xiàn),他只有在情緒繃不住的時候才會去那里。 但哪怕是一個人的時候,他也幾乎不聲不響,無論是發(fā)呆或者悲傷,哪怕是在發(fā)泄的時候,都顯得十分沉寂。 他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子,包括定期以血為蠟留住火焰,以及定期割rou喂蛇,然后獨(dú)自處理好傷口。 他身上的傷往往還沒有好,就立刻又添上了新的,疤痕上面疊加著疤痕,整個身體都慘不忍睹。 他時常會獨(dú)自去地宮,仔細(xì)打理石棺。最長的時候,他可以陪在云清辭身邊睡上兩天兩夜,不吃不喝,然后出來的時候,吃了八成,得吐出來六成。 有時,云清辭覺得,他活著,還不如死去。 他上朝的時候會帶著李恒,似乎有意禪位,李恒看上去很聽話,但云清辭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李瀛越發(fā)像個長輩,他對李恒很溫和,也許是因?yàn)樽约耗晟俚腔?,他并不會刻意給李恒施加壓力,當(dāng)然該嚴(yán)苛的時候,他也毫不松懈。 云清辭想,等我醒了,就把李恒接宮里去,與你一同照顧,看他長大成人。 但他一直沒醒。 他意識到,可能是因?yàn)樽约涸诹魬龠@個李瀛,那日出了地宮之后,他便一直跟在李瀛身邊,怎么都醒不過來了。 如此這般過了一載,也許是兩載。 有一天,李瀛從噩夢中醒來,云清辭被他吵醒,張開眼睛,忽見屋內(nèi)一片紅光。 李瀛豁然起身,云清辭跟著去看,只見床頭那一盞昏黃的燈,變得一片赤紅,火心更是紅的刺目。 他眼睛噌地亮了起來:“阿瀛阿瀛你看,燈紅了!我們可以見面了!” 李瀛一動不動地看著。 然后他緩緩起身,來到了門口,拉開門去看。 遠(yuǎn)遠(yuǎn)的一輪明月下,棲鳳樓的屋檐飛勾,夜景美的逼人。 李瀛后退了一步,臉色慘白地關(guān)上了門。 仿佛一瞬間經(jīng)歷了新生與衰老,他轉(zhuǎn)身,慢慢走回來,手指扶住了屏風(fēng),濃稠鮮血噴涌在一角。 他額頭青筋浮現(xiàn),脫力般坐了下去。 云清辭撲過來扶住他:“阿瀛,阿瀛……你怎么了?你可以回去了,你難道不高興么,你……” 他扭頭看向那一盞燈,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李瀛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長發(fā),他的表情變得猙獰而恐怖,眼白處紅血絲瘋狂地顫動著。 嗓音嘶啞著,猶如野獸在悲鳴。 “我回不去……回去的,不是我?!?/br> 我,再也見不到,阿辭了。 第49章 云清辭的嘴唇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回去的不是李瀛,那個人是誰?! 李瀛抱住了頭。 巨大的痛苦仿佛蛛網(wǎng)一樣將他纏緊,窒息般的絕望將他撕扯的粉碎,他喘息著,粘稠的鮮血從嘴角滴落在薄白的單衣上。 無數(shù)次地設(shè)想過,回去之后要如何面對阿辭,盡管曾經(jīng)被提醒過,這個世界的結(jié)局無法改變,但他以為自己可以接受這種結(jié)局。 他以為自己可以。 可是好恨。 為什么不是他。 為什么回去的不是他。 為什么會是另一個他。 到這一刻,他終于忍不住開始不平。 為什么啊,同樣是李瀛,為什么不可以是他?。?/br> “陛下……”外面?zhèn)鱽砺曇?,李瀛豁然揮手,一股勁氣狂風(fēng)一般穿透了朝陽宮門,他紅著眼睛嘶吼:“滾!” 他抬眼,空洞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盞燈。 他費(fèi)盡心機(jī),受盡苦難,好不容易換來的機(jī)會,憑什么要拱手讓人。 憑什么?! 李瀛蒼瘦的手指按在了血泊里。 因?yàn)橛昧?,手背骨頭凌厲地躍起。 他的身軀微微佝僂著,鐵青的面色像極了地獄拱出的厲鬼,緩緩走了過去。 云清辭看出了他的意圖。 他想要?dú)У裟潜K燈。 云清辭沒有阻止,不是因?yàn)樽约鹤柚共涣?,而是他根本不在乎打碎之后會發(fā)生什么,自己會不會消失,另一個世界的一切會不會跟著碎裂的燈一起灰飛煙滅,他一概不在乎。 若是湮滅,自然最好,一了百了。 反正,只要李瀛高興就好,有沒有來世,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 他知道李瀛愛他,比他愛他愛的還要瘋狂,就已經(jīng)足夠了。 李瀛的手按住了那盞燈。 滔天的恨意與嫉妒讓他死死盯著掌下。 云清辭跟過去,凝望著他,道:“砸了吧,阿瀛?!?/br> “反正,不重要了?!?/br> 如果那個世界里的人不是你,那么和云清辭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云清辭的手搭在他的手上,道:“阿瀛,你若想活著,便好好活著,若不想活著,來尋我也好。” “我不想再看到你這樣了……” 他望著昔日意氣風(fēng)發(fā),此刻形如枯槁的天子,心中一陣揪痛。 夠了,已經(jīng)足夠了。 他又一次看到了李瀛,知道自己死后他過的并不好,那就足夠了。 李瀛把那盞燈抓了起來,然后盯著赤紅的燈芯看了很久,又慢慢把它抱在了懷里,順著桌腳滑坐了下去。 云清辭不明白他想做什么:“阿瀛,你砸了它吧,已經(jīng)沒用了?!?/br> “信則有,不信則無,信則有,不信則無,信則有……信則有……” 他終究是收起了所有的嫉妒與憤怒,但絕望與無助卻如潮水一般將他吞沒。 他將那盞燈緊緊抱住,疲倦而安靜地垂頭,散亂的長發(fā)擋去了整張慘青色的臉。 他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直沒有得到傳召的柳自如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看到了屏風(fēng)角的血跡,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他疾步?jīng)_了過來,目光落在被李瀛緊緊抱著的那盞燈上,忽地眼睛一紅,一下子撲跪在了他面前:“陛下……” 李瀛抬眼看他,嘴角扯開一抹弧度:“信則有,不信則無,先生,我回去了,你看。” 他小心翼翼地把燈露出來,柳自如當(dāng)即便落了淚,他伸手想去碰一下面前的孩子,又顫抖著把手收回:“那方士說的話,本就不可盡信,那個世界究竟存不存在,我們都不知道……陛下,陛下,回頭吧,您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br> “不?!崩铄瓝u了搖頭:“他沒有騙我,他說過,這一世的結(jié)局無法改變,但燈紅的時候,我便回去了,現(xiàn)在,燈紅了,我已經(jīng)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