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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zhí)受想開了[重生] 第46節(jié)

    他用了膳,披起衣服走了出去,柳自如不得不去拿了傘,道:“陛下,今夜有雪,您還是不要出門了?!?/br>
    “無事,走走,看看?!?/br>
    他徒步行在宮中,柳自如一看他熟悉的行動路線,便意識到這是要去哪里。

    他語氣緊張,“陛下,這么晚了,君后該歇下了?!?/br>
    李瀛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柳先生,似乎有事瞞朕?”

    柳自如沒有吭聲,李瀛也未曾在意,他繼續(xù)向前,雪絲飛在臉上,他一路來到了朝陽宮前。

    門前的燈依舊亮著,但宮門緊閉,也聽不到里面有什么聲音。

    李瀛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看著,柳自如道:“許是,君后睡下了?!?/br>
    “嗯?!?/br>
    風(fēng)雪漸大,李瀛掩唇低咳了一聲,柳自如又道:“風(fēng)太大了,陛下,咱們回去吧,明日,還有朝呢。”

    李瀛又站了一會兒,才道:“回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辭崽:沒想到吧,我已經(jīng)不在宮里啦。

    李皇:…………………………

    第37章

    小年夜飯后,云清辭腳步輕松地往自己的院子走,院子里的梅枝探入長廊一臂,云清辭短暫駐足欣賞了一會兒。

    他很少會有這種全身心都放空的感覺,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沒有很強(qiáng)的目的性。

    整個人就像是被拋在了云端上,由內(nèi)而外地懶洋洋的。

    其實踏踏實實做個紈绔公子,倒也是一件樂事。

    前方一角衣擺擦過,是云相的身影,他沒有在主房休息,如今不知要去何處。

    云清辭眼珠一轉(zhuǎn),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云相身邊沒有帶人,徑直進(jìn)入了府中的一個小祠堂,云清辭略略停下腳步停在外面,心中已經(jīng)明了。

    大概是點(diǎn)燃了線香,有味道傳入鼻尖,須臾,云清辭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小辭這孩子,終于肯跟我親了。

    “我們今日還一起吃了小年飯,這孩子的手可真巧,那餃子包的,比你還好。”

    “我此前一直很擔(dān)心他……和張石雪那個女人在一起,這幾年來,他變得越來越不像他,莫說是陛下,我聽著都膽戰(zhàn)心驚?!?/br>
    “你不知道,朝堂多少人看我們父子關(guān)系不合,想要利用他,拉他下馬?!?/br>
    “張石雪,可真是用的一手好計。”

    “聽柳先生說,陛下也不容易,那孩子……剛登基的時候,就想黏我,這幾年來,斷斷續(xù)續(xù)也尋我?guī)状?,想要說些什么,我都避開了。君臣有別啊,不是不知道他的苦楚,但站在這個位置,我也是如履薄冰,豈敢像以前一樣與他交心呢?”

    “張石雪野心過盛,要完這個要那個,張家勢力近年越來越大,我隱晦提點(diǎn)過,但陛下也確有制衡朝堂的心思,扶持母家,也許這股勢力對他來說會更得心應(yīng)手……可不知為何,他近月來開始處處針對張家……”云相忽地憶起什么一般,失笑道:“我又說了你不愛聽的,是不是?”

    短暫的沉默,云相蒼老的聲音染上了沙啞:“你說的對,我連幼子都護(hù)不住,護(hù)什么江山……對不起,飛若,我沒想過,那刺客,會對一個孩子下手……好在,好在現(xiàn)在一切都好了,就是清蕭那小子,還不肯娶妻,底下幾個也都學(xué)他,他,他是個特別好的刑獄官,去年辦了幾起案子,跑了不少地方,百姓都很敬重他。”

    “清玦,如今做了代掌統(tǒng)兵,雖然總跟我說擔(dān)心做不好,但我知道他做的很好,陛下看上去,像是要重用他?!彼麎合滦闹袚?dān)憂,道:“清夙這孩子,不太有上進(jìn)心……其實我知道,他不是不想,只是怕,幾個兄長都已經(jīng)身處要職,他若再表現(xiàn)的過于突出,會引來陛下忌憚云家……也好,城中衛(wèi),清閑,每天幫百姓找找雞抓抓狗,還挺受歡迎?!?/br>
    “清冀……”

    云清辭睫毛微閃,這一次,他聽到父親沉默了很久,才開口:“不說了,不說了,希望他們都好,都好?!?/br>
    云清冀……還活著?

    云清辭心中劃過一個巨大的疑問,他對大哥的事情知之甚少,從來沒想過他還在人世的事情,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他,不管是母親還是身邊人,都告訴他,大哥早已夭折,所以家中二哥哥算長子。

    他心中忽地一個咯噔。

    阮憐是不是向他打聽過大哥的事情?還問他若是大哥還活著,該年歲幾何?

    這其中有什么聯(lián)系?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提到這一點(diǎn)?

    祠堂內(nèi),云相再次開口:“你說,過兩日,我若求求小辭,想去看看你,他能不能答應(yīng)?”

    云清辭離開了小祠堂。

    他想起那年為母親送葬的時候,幾個哥哥輪流來勸他,讓父親也一起去。

    云清辭恨父親入骨,固執(zhí)至極:“母親不讓他去,母親不愿見他,你們?nèi)粼賱瘢銈円膊灰チ?!?/br>
    送葬的那日,天空一片陰霾,紙錢紛飛后墜落,如瀕死的黃蝶。

    哥哥們小聲說:“那個是不是父親?”

    八歲的云清辭瘦瘦小小,拖著尚未痊愈的身體,走幾步,便喘一喘,他的每一次呼吸,漫過肺部的傷口,都在痛斥著怨恨。

    他回頭去看,遠(yuǎn)遠(yuǎn)能看到對方一襲黑衣,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目光追著前方行走的巨棺。郊外的路坑坑洼洼,他目光黏的太緊,忘記看路,走幾步,便踉蹌一下。

    云清辭在榻上坐下,垂眸看著銀喜端來熱水為他洗腳。

    那個時候,他想沖過去對父親拳打腳踢,把他攆的遠(yuǎn)遠(yuǎn)的。

    但也許是出于對母親的敬重,也許是因為對方看上去有些可憐,他克制住了這股沖動。

    原來他真的,一次都沒有去看過母親。

    是真的信了他的話,覺得母親不愿見他,生怕惹她不高興,所以干脆就不去了么?

    這么多年,一次都沒有去過么?

    云清辭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他這也算愛嗎?不讓他去,他便不去了,不讓他見,他便不見了,不許他祭拜,他也真的就不去祭拜了。

    前世的云清辭一直篤定云相并沒有那么看重母親,否則他怎么那么聽話?云清辭始終覺得,喜歡一個人是控制不住的,就像他對李瀛。

    他會對李瀛有私心,會想要占有他,會想要時刻與他呆在一起。

    但如果父親對母親的才是愛,那自己前世纏著李瀛,不顧他的反對一定要黏著他,不給他留出半分的喘息時間,他究竟是愛李瀛,還是僅僅只是想得到他來滿足自己的私欲呢?

    還有李瀛對他,云清辭一直覺得他對自己的感情若有若無,那究竟是因為李瀛不夠愛他,還是因為他想要的愛過于極端,李瀛給不起他呢?

    是因為李瀛給的不夠多,還是因為他索要的過于沒有底線呢?

    問題究竟出在誰的身上。

    他是想不通的。

    云清辭很快睡著了。

    他又一次夢到了那個地宮,他停留在上回夢醒所在的位置。那個巨大的盒子邊依舊放著琉璃燈,很多盞,肆意地著的熱烈。

    云清辭仔細(xì)觀察,發(fā)現(xiàn)那些琉璃燈都嵌在盒子四周石板的凹槽里,所有凹槽都被一個奇怪的圖案連著,是他沒有見過的圖案。

    腳下忽然有什么動靜,他悚地一驚,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覆蓋的細(xì)沙里,涌動著無數(shù)透明的長蟲。

    云清辭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整個地宮的中央是一個圓形的沙陣,盒子就在沙陣中央的高臺上,而沙陣?yán)锩娴脑幃愰L蟲,似乎是為了阻止有人靠近盒子。

    但他此刻站在高臺邊,這些蟲卻并不咬他。

    夢里的云清辭產(chǎn)生了深深的迷惑。

    他爬上了高臺,決定搞明白盒子里究竟放著什么寶貝,然后就又醒了。

    云清辭睜開眼睛,瞪著床頂一會兒,重新閉眼想要再次入夢,可惜無事發(fā)生,他沉沉睡著了。

    第二日早朝剛下,云相身后忽然傳來柳自如的聲音:“云相,云相止步。”

    他是先帝點(diǎn)名欽封的天子監(jiān)官,掌管內(nèi)務(wù)府,在禁城權(quán)勢極大,更是天子身邊最信任之人。

    雖是閹人,可卻能被天子尊稱一聲先生,自稱也非奴才。

    他是天子心腹,也是天子的解語花,群臣無一不敬。

    云相當(dāng)即停下了腳步,回身見禮,道:“柳先生。”

    “云相?!绷匀绻恚裆⑽⒙冻鰮?dān)憂:“君后昨日沒打一聲招呼,就回府上去了,不知準(zhǔn)備何時回來?”

    云相臉色一變:“他沒有跟陛下說過?”

    柳自如搖了搖頭,嘆息道:“陛下如今還以為,君后正在朝陽宮歇著,對他私自離宮之事,分毫不知?!?/br>
    云相呼吸沉下,道:“先生不必敲打,有話直說便是?!?/br>
    柳自如再行一禮表示歉意,道:“相爺當(dāng)有發(fā)現(xiàn),今日陛下身體有恙,是昨日感染風(fēng)寒所致,但也有……受君后刺激所致,都嘔血了?!?/br>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昨日君后送來了一封和離書?!绷匀鐝男渲腥〕鰰?,道:“當(dāng)時陛下正在昏迷,太醫(yī)囑咐不得再受刺激,我便未給他看,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和離了?!?/br>
    “這……”云相一邊覺得云清辭實在是膽大包天,一邊覺得事情發(fā)展委實叫人摸不著頭腦:“先生的意思是?”

    “陛下昨日帶著君后進(jìn)太慈宮,弄?dú)埩藦執(zhí)?。?/br>
    云相一個沒站穩(wěn),柳自如急忙將他扶住,道:“我知道相爺本就不贊同這門親事,但君后如此任性妄為,陛下寵他還好,若哪日不愿寵了……這對于云家來說,只怕不妙?!?/br>
    他說的是實話,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說,和離都沒有那么輕松,尤其是天子被君后和離,這事兒怎么聽怎么荒唐。

    柳自如把信放在他手里,道:“我建議相爺回府好好與君后談?wù)劊羰且碗x,咱們也要開誠布公,君后的名字可是在李家族譜的……我的意思是,最好能等陛下身體好上一些。”

    云相點(diǎn)了點(diǎn)頭,本以為云清辭可算能叫人省心了,若是他已經(jīng)與李瀛達(dá)成共識,這和離之事自然不需要他人cao心,但李瀛對這件事一無所知,那這就是先斬后奏。

    陛下發(fā)怒是其次,若他被氣出什么好歹來,云家只怕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匆匆忙忙回了相府,直沖云清辭的小院。

    后者正曬著冬日暖陽,跨在秋千上來回晃蕩,兩條腿來回地飄,感慨生活之美。

    看著幼子歲月靜好的表情,云相心中蓬勃怒意忽地?zé)熛粕ⅰ?/br>
    他擰起眉,重重咳了兩聲,云清辭仰起臉看到他,剛吃飽懶得動,便漫不經(jīng)心打了個招呼,道:“爹爹怎么來了?”

    云相緩緩走過來,在石桌前坐下,看他一副紈绔的模樣,道:“我問你,知不知道,陛下生病了?”

    “頭風(fēng)癥?”云清辭道:“知道,老毛病了?!?/br>
    前世就有點(diǎn),這回重生之后,好像更嚴(yán)重了。

    但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