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受想開了[重生]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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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有人捧來了折疊整齊的白金鳳袍、雙側(cè)垂琉飛天冠、還有翹頭鳳銀寶靴等一干配飾,柳自如小心翼翼上前:“請君后移步著裝?!?/br> 李瀛忽然瞥見一側(cè)沉容站立的張?zhí)螅且凰查g,他的眸中飛速略過一抹不合時宜的顏色,快到難以捕捉。 他收回視線,來到云清辭面前。 黑紗冠冕帽檐覆著錦繡,兩指寬的紋云金帶垂在兩鬢,把那張古韻悠遠(yuǎn)的俊容襯得有些風(fēng)雅,雖風(fēng)雅,卻不減威嚴(yán)。 他凝望著云清辭,溫聲道:“我來接你回家?!?/br> 他背后有承平雙龍玉輦,還有專門為云清辭趕來的鳳輦,方便君后自主挑選,可以陪他坐在一起,也可以單獨乘坐。 柳自如清楚這次李瀛的確是下了心思想接云清辭回宮,也清楚,待到法駕回到宮中,不出半日,曾經(jīng)關(guān)于廢后的傳言皆會不攻自破。 他依舊是還是大靖君后,享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與驕矜。 云清辭沒有理由拒絕天子法駕。 張?zhí)笮睦镆查T兒清。 但這一刻,她忽然希望云清辭任性一下。李瀛花了心思的籌備,很顯然對這一趟勢在必得,如果云清辭拿出方才對她的那股子傲氣…… 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兒拒絕天子,就等于是在依仗著云家權(quán)勢在向天子宣戰(zhàn)。 李瀛絕無理由再留云家。 只要除了云家…… 云相眉頭微皺,作為父親,他當(dāng)然希望云清辭與李瀛和離,可如今法駕停在家門前,說是垂青,也可以說是不容轉(zhuǎn)圜。 一時糾結(jié)起來。 希望云清辭拒絕回宮,又清楚若是當(dāng)真拒絕,不出半月,云家的不臣之心將會傳遍全國。 長此以往,必成大患。 在場眾人心思各異,但沒有一個人敢在上萬人面前輕易發(fā)言,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等待云清辭的決定。 云清辭一直在盯著李瀛,目光里帶著審視與質(zhì)疑,疑惑在他面容浮出,須臾又夾雜了幾分譏諷。 李瀛無意識地放輕呼吸,克制地將手背在身后。 這是他不安之下會有的動作,柳自如瞧得清楚,也跟著緊張了起來。這幾日來,李瀛夜夜噩夢,每次驚醒眼中都遍布血絲,神情癲狂,往往要坐上半刻才會逐漸放松下來。 他隱隱猜出,現(xiàn)在的李瀛應(yīng)當(dāng)是在噩夢之中經(jīng)歷了什么無法承受的痛苦,導(dǎo)致每逢醒來,還神容瘋癲。 甚至有時會跟他確定,現(xiàn)在是何年何月。 天子一直在期待著這一日,如果今日接不回君后,皇家顏面受損不說,他們這批近身服侍之人,怕是有人要命喪黃泉。 每天晚上被噩夢驚醒的皇帝,實在是太可怕了。 一片寂靜之中,云清辭終于動了,他后退一步,微微躬身,道:“臣去去就來?!?/br> 柳自如松了口氣,親自帶人跟上云清辭的腳步。 云相擦了擦額頭冷汗,和離他日可以再提,眼下法駕卻不可違逆。 云清辭有心護佑家族,雖讓人心中妥帖,卻又不免覺得悲哀,幼子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會變得如此懂事。 李瀛繃緊的身體跟著放松了下來,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微笑,云相道:“陛下,還是進去等罷?!?/br> 李瀛頜首跟上他,再次瞥向張?zhí)髸r,他笑意加深,眸子卻倏地暗下去,道:“母后也來了?!?/br> 張?zhí)笥X得他有些說不出的古怪,但還是和藹道:“哀家也來看看君后,你是怎么回事,既然要來接他,也不給哀家打聲招呼?” “是朕疏忽了?!?/br> 云相開口道:“太后也是來接君后回宮的,還開玩笑說,陛下不要君后了呢?!?/br> 他笑著撫著胡須,觀察著這母子的表情,瞧見太后臉色微變,而李瀛神色漫漫地又看了一眼太后,瞧不出在想什么。 這個天子,倒是比之前更為穩(wěn)重深沉了。 母子之間的氣氛也與以往有些不同。 云清辭梳洗更衣足足花了半個時辰,但李瀛的態(tài)度一直很好,只平和地與云相說些體己話,直到柳自如笑吟吟地走過來:“陛下,君后來了?!?/br> 眾人抬眼,神色均怔。 臘月初的盛冬,雪又下了起來?;乩壬钐?,有人銀袍加身,體態(tài)端正而不掩風(fēng)流。他頭上飛天高冠插著寬簪,垂在胸前兩側(cè)的羽帶鑲金嵌玉,行走之中卻并未發(fā)出任何聲響。 翹頭銀靴很快來到近前,衣擺迤地又抬起。 云清辭剛要行禮,李瀛就兩步來到他面前,伸手托住他的手臂,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稍傾,有人唱誦:“起駕回宮——” 云清辭被他托起了手,李瀛掌心guntang,甚至還有些潮濕。 他們離的不遠(yuǎn)不近,正是帝王與君后應(yīng)當(dāng)保持的距離,但李瀛似乎刻意放慢了腳步,耐心無比地與他保持平行。 銀黑兩對翹頭寶靴共同跨出府門,衣上紋金鳳凰與九爪金龍呼之欲出,一陣甲胄碰撞之聲,林立的鐵甲紛紛伏地,只有長槍戰(zhàn)馬立的筆直,齊呼:“恭迎君后回宮,吾皇君后萬壽無疆——” 李瀛問云清辭:“可要與朕共乘玉輦?” 長睫掀起,云清辭語氣淡淡:“既有鳳儀,臣就不僭越了?!?/br> 李瀛沒有多問。 玉輦旁方陣變換,留出通道,在云清辭似笑非笑的視線里,李瀛繼續(xù)執(zhí)著他的手,一路將他送上鳳輦。 法駕重啟,邱顯翻身上馬,馬鐙忽地一滑,下巴差點磕在馬鞍上,立刻有人開口:“統(tǒng)領(lǐng)小心?!?/br> 邱顯黑著臉,二次爬上馬背。 陛下到底在搞什么鬼,云家勢力再大,也沒大到要他一個天子親自扶著君后上輦吧? 這下可好,云家可又有吹噓的資本了。 寧柔可真是沒用。 法駕先行,太后也陰郁著臉上了馬車,她手指幾乎要掐入rou中,神色晦暗。 皇帝那個腦子,究竟在想什么。 浩瀚隊伍在雪中不緊不慢地前行,云清辭坐在后方鳳輦上,目光注視著前方更為寬大的鑾駕,若有所思。 百姓伏地圍觀,議論紛紛,少許言論傳入耳中。 “陛下居然親自去接君后回宮?!莫非此前是有誤會?” “早說了云家的小公子怎么可能張揚跋扈,定是有人惡意散播謠言……” “法駕接人可是史無前例,云君后果真榮寵無雙!” “早聽說君后與陛下乃青梅竹馬,二人伉儷情深,傳言當(dāng)初大婚之時天壇夫妻對拜,陛下都刻意等君后直身后才起?!?/br> “哈哈哈哈,那是話本兒里編的,陛下再如何寵愛他也斷斷不可能當(dāng)著百官的面兒做下如此有失顏面之事——” 云清辭滿心嘲弄。 靖國大婚對拜皆是丈夫先起,代表著妻子日后要事事以丈夫為先,當(dāng)年李瀛刻意比他晩起幾息,云清辭也曾想過那或許是他賦予自己的尊重。 若非滿門下獄,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相信,李瀛機關(guān)算盡,步步為營,那一點一滴的小細(xì)節(jié),也不過是漫漫毒藥,密密殺機。 今日法駕,說好聽點是天子垂青,給予云家無上榮光,往不好聽了說,一樣可以算作要挾。 但無論是討好還是要挾,李瀛的目的無非就是留著他,好繼續(xù)牽制相府。 法駕在正宮停下,但云清辭的鑾轎卻沒停,而是一路載著他到了朝陽宮。 兩旁紗幔被人撩開,云清辭剛要走下,就發(fā)現(xiàn)那個陰魂不散的家伙又來了。 接都接回來了,還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云清辭心頭火起。 他看著那只蒼如秋竹的手,抿著嘴重重放進去,李瀛又牽著他,一路送入門內(nèi),宮中下人伏在地上恭迎他回宮,云清辭目不斜視進到殿內(nèi),等柳自如攔下了所有準(zhǔn)備打擾的人,這才猛地將手抽回。 他旋身,直接穿著這身端正的銀袍,靠在了屋內(nèi)美人榻上,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四周熟悉的擺設(shè)。 這一身繡金鳳凰銀袍是為他量身制作,這般懶洋洋一躺,修瘦的腰線在散開的下擺中便一目了然,李瀛看了一瞬,走過來在他身邊落座,道:“晚上我來陪你用膳。” “好啊?!痹魄遛o道:“找個樂師,再傳幾個舞女,臣陪陛下好好樂樂?!?/br> “你不是不喜歡舞女……” “誰會不喜歡美人呢?”云清辭偏頭,眉眼隱有戲弄之色:“況且,我雖不喜歡女子,可男人還是喜歡的?!?/br> “陛下可要盡心挑選,若宮中沒有俊俏的樂師,臣呆的無聊了……”他故意一挑李瀛的下巴:“就還回母家去?!?/br> 我讓你天天行法駕去接。 作者有話要說: 辭崽:你威脅我! 李皇:絕對沒有。 辭崽:反正你就是為了對付我家,其心可誅! 李皇:……。 朕怎么做都是錯·jpg 第13章 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發(fā)妻去與他人廝混,哪怕他根本不愛這個人,一樣會覺得自己的尊嚴(yán)受到了侮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帝王身上更是不可饒恕。 這是赤條條的挑釁。 李瀛的臉色rou眼可見地冷了下去。 滿月閣內(nèi),桌面豁然掃過一道淺綠廣袖,物品悉數(shù)滾落,瓷杯墜地四分五裂。 寧柔怒不可遏:“他又把他接回來了??!” “寧妃息怒?!?/br> “我如何能夠息怒?!”她氣的兩頰緋紅,發(fā)飾亂晃:“云清辭公然帶人闖入我宮他不斥責(zé),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行刺他不追究,把他迷暈帶回宮里也只是摔傷了額頭……” 提到這個,她就氣不到一處來:“此處可是巍巍禁城,云清辭跋扈至此,竟只是被他磕破額頭!” “你們不是都說這次云清辭肯定翻不了身了嗎?不是都說這一次鐵定廢后嗎?為什么反而被法駕接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