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小夜曲 第54節(jié)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0章 [vip] 龔承允拎著蛋糕重新回到家的時候, 栗枝正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聽到動靜,她轉(zhuǎn)身望過來,視線落在龔承允手中蛋糕上, 愣了以下,才笑起來:“表哥,你還買了蛋糕???” “還有面,”龔承允笑著將蛋糕放到桌子上,“出門餃子下馬面, 既然不能出去吃, 那就給咱們荔枝在家里接風洗塵。” 龔承允早就獨自出來打拼,一個人住慣了, 又不是從小錦衣玉食的主,早就習慣了自己做飯, 自己洗衣。 他將蛋糕放在冰箱保鮮箱中,自己系上圍裙, 去廚房中揉面。 栗枝想要幫忙, 被他趕了出來。 “快點去休息, ”龔承允說,“醫(yī)生說了, 你得多注意休息,這樣恢復的快, 知道嗎?” 栗枝笑著點頭:“好。” 事實上,她現(xiàn)在躺著也有點累。 運動是不可能了,連正常走路都是累的,耳鳴有點點影響思維能力, 會讓她不想和其他人交流。 栗枝趴在沙發(fā)上看了會視頻, 又刷了一會朋友圈。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八月了。 離開的時候還是六月半,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月多。 說來也有趣,在沒有染上病的時候,栗枝每次出入都認認真真地戴口罩,避開人群,將自己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生怕感染上病毒。 但在醫(yī)院中治療結(jié)束時,她不怕了。 那時候栗枝只想拼命地活下來,無論如何都要活著。 就算是身體有后遺癥也沒有關(guān)系,就算需要時間慢慢恢復也沒有關(guān)系。 她可以努力養(yǎng)好,照顧好自己。 但現(xiàn)在心態(tài)變了。 她想好好活著。 不僅僅是活著,栗枝還想要生活。 栗枝想,自己還是幸運的。 她從重癥中活下來了耶,醫(yī)護人員努力把她救了出來。 國家花了這么多的錢和心血,把她從死神手中奪回來,她為什么要放棄呢? 按照要求,栗枝必須要繼續(xù)在家隔離兩周,這不是什么大問題,為了自身,也是為了他人的安全,栗枝嚴格地遵守了這條規(guī)定。 只是龔承允丟不開工作。 深夜中,栗枝聽到表哥打電話,聲音低沉,全是工作上的事情。 栗枝心里面清楚,表哥如今工作重心在雄安,像這樣一直陪著她在家中,完全不現(xiàn)實。 第二天,她勸龔承允去工作,龔承允自然不同意,堅持要在家中陪她。 栗枝只好使出殺手锏:“表哥,你是覺著我照顧不好自己嗎?你也覺著我生了場病就不能自理了?” “不是,”龔承允頗有些無奈,斟酌著言詞,“那有需要——” 剛想說找王助理,冷不丁又想起上次的事情,他閉上嘴巴。 一聲嘆息:“你好好照顧自己?!?/br> 栗枝笑著說:“我都這么大人了?!?/br> 她是真覺著自己沒有什么大問題。 只是等龔承允走后,栗枝才忽然覺著,啊,原來房間這么大,這么空曠。 空曠到像是沉靜的一汪海,石子投落都發(fā)不出什么聲音。 她隔離的時間好久好久了,因為身體原因,不能長時間和人聊天、通話。 但栗枝卻想和人聊聊天,或者看著,只要有人在就好。 可是…… 企圖和她打招呼的小朋友被家長緊張兮兮地拉走,念叨著得趕緊全身上下一起消毒; 往日里熟悉的鄰居在這時候仿佛變成了仇人,見到她都要躲著走。 栗枝在icu苦苦掙扎求生存的時候,從來沒有想到過,治愈后仍舊要面臨這種困擾。 她能理解。 可她寧愿自己不理解。 在高中遭遇那場意外之前,栗枝尚屬于人緣好的那種,但那次意外讓她遭到了有意無意的有色眼光和疏遠,她也慢慢地變得沉默、內(nèi)向。 后來秦紹禮將她從沉靜的海中拉出來,她才漸漸地又適應了陽光。 栗枝已經(jīng)習慣了被朋友包圍,如今忽然被世界“拋棄”,其中落差,仿佛又讓她回到了高二的那個暑假。 很痛苦,喘不過氣。 龔承允離開的第二天,栗枝給自己煮了面。 社區(qū)和醫(yī)療監(jiān)控人員上門,來給她測量核酸。 雖然對方仍舊戴著厚厚口罩,穿著防護服,有著護目鏡,但栗枝覺著很開心。 終于又可以和人面對面地說話了呢。 她不敢把這種喜悅表現(xiàn)的太過,以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和可憐。 栗枝不想讓自己顯得過于可憐。 她不想要別人可憐她,同情她。 只是啊只是,不管怎么努力,栗枝仍舊感覺到自己在不住地下墜,下墜。 好像失足墜落懸崖,空氣擠壓的她不能呼吸,她想要奮力從這種虛空中掙扎出來,想要有人能夠伸手拉她一把。 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往下落,下面是深淵,只有不能呼吸的沉寂。 她想要呼吸。 想要自由。 想要健康。 …… 好似有誘惑的黑影在她耳側(cè)低語,勸她放棄,要她墜落。 無論栗枝躲在哪里,好似都不能夠被放過。 哪怕是老老實實在家中隔離,身邊鄰居也像躲瘟疫一樣躲出去了。 住在對門的老夫妻帶著他們的孫子搬家了,栗枝早晨能聽到叮叮咚咚的聲響。 隔著窗戶往外看,能看到那個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跟著爺爺奶奶離開。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枚定時炸彈。 ——如果把自己拆除掉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再給別人帶來困擾了呢? ——倘若不得病,她是不是就能繼續(xù)合群了? ——把自己清除掉,他們會不會開心? 這些糟糕至極的念頭牽扯著她,好像將她當作紙片一樣拼命拉扯,揉捏。 金屬特有的冰冷質(zhì)感凍的她手指一顫,手下意識松開。 當啷一聲,有什么東西重重跌落在地。 栗枝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低頭,看到水果刀掉落在腳邊。 她不知不覺走到了廚房,什么時候拿起的水果刀也記不清了。 此刻驟然清醒,栗枝后退一步。 她知道這樣不好。 她清晰地知道這樣不對。 她也不想如此脆弱。 可是。 可是。 可是啊。 我知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暫。 然而,然而。 栗枝低頭,將地上水果刀拿起來。 她看到地面倒映出來自己的模樣,沒什么表情,但眼睛看上去像是要哭泣。 手指剛剛觸碰到刀把,門鈴聲響了起來。 她頓了頓,放棄撿刀。 栗枝戴上厚厚的防護口罩,去開門。 她甚至忘掉了表哥的囑托,忘記了去看貓眼,直接打開了門。 陽光從對面潔凈污垢的玻璃窗戶中投射進來,白襯衫黑褲子的秦紹禮站在門前,他低頭,摘下口罩,看著栗枝,露出一個笑容,眉眼璀璨,梨渦深深。 就像對待一個從未生病的人,他禮貌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