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小夜曲 第15節(jié)
“同學們,我們寒窗苦讀十幾載,為的就是這一場考試?!?/br> “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 “到了這個時候,我們拼的就是一個心態(tài),一個穩(wěn),誰心態(tài)最穩(wěn),誰就越容易超常發(fā)揮。” “試卷發(fā)下來后先做什么?哎,先檢查一遍試卷,再貼條形碼,寫你們的名字和學號……” …… 考試總共有兩天時間,四場,語文,數(shù)學,英語,理綜。 栗枝沒有提前交卷,每場考試,她都是最后一個出考場的。 終于,最后一科理綜也順利結束。 這次來接她的不僅僅有表哥,還有秦紹禮。 龔承允喜氣洋洋:“荔枝啊,這次你秦哥為了慶祝你旗開得勝,特意請你的客……還不謝謝你秦哥?” 栗枝順著龔承允的話道謝,眼睛卻在看秦紹禮旁側的女孩。 她認得這女孩。 就是秦紹禮新年發(fā)朋友圈照片的那個。 栗枝安靜地聽龔承允介紹—— 秦紹禮舅舅戰(zhàn)友的孫女,從小被秦紹禮舅舅家收養(yǎng)。 論輩分,算是秦紹禮的外甥女。 姓柳,單名一個鎮(zhèn)。 柳鎮(zhèn),一個英姿颯爽的好名字,和她人一樣。 柳鎮(zhèn)性格外放跳脫,與栗枝比起來,她和秦紹禮的相處顯然更加自然隨性。 栗枝坐在主位上,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牛奶。 表哥仍不允許她碰酒精類飲料,就算是高考剛結束也不例外。 她一直很聽家人的話。 吃到一半,表哥接了個電話出去,柳鎮(zhèn)去衛(wèi)生間,偌大的房間中,頓時只剩下栗枝和秦紹禮兩人。 秦紹禮問栗枝:“剛高考完,發(fā)什么愁?” 栗枝聲音發(fā)悶:“你猜猜?!?/br> 秦紹禮輕輕搖頭,從容不迫:“女孩的心思太多,我猜不到?!?/br> 栗枝不免有些垂頭喪氣,她低頭盯著桌上的飯菜,忽然沒什么胃口。 “不過,我或許有能替你解決憂愁的辦法,”秦紹禮微笑著說,“柳鎮(zhèn)和我兄長的孩子有婚約,他們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栗枝猛然抬頭,只看到秦紹禮不可測的一雙眼。 她無從分辨他的情緒。 似在懸崖旁重重摔倒,栗枝無法判斷自己跌下去是重生,抑或著粉身碎骨。 是了,她那些蹩腳的把戲,笨拙的情緒,怎么可能在他面前隱瞞住。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毫無察覺。 襯衫里出了汗,高考不允許穿帶金屬的內衣,她只穿了一層純棉的胸衣,沒有支撐,出了汗,貼在身上,濕答答的難受。 栗枝問:“你和很多女人說過這種話嗎?” 秦紹禮寬容地笑了,他語調溫和:“這是我自己的事?!?/br> 栗枝默然。 “不過也不是不能說,”秦紹禮雙手合攏,放在膝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回答你之前,我得先弄明白。” “荔枝,你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來問我?” 作者有話說: 挨個兒啾啾啾~ 感謝在2021-07-02 22:24:21~2021-07-03 23:11: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歪 3個;啵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一吱松鼠 10瓶;95 5瓶;予以douceur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3章 栗枝藏在桌下的手指不自然掙開,又慢慢收回來。 桌子上擺著的橙汁已經空了,原本長在枝頭上的鮮橙被摘下來,去皮,榨汁。 為了證明橙子的新鮮,還會刻意保留一些未受折磨的橙子rou粒。 栗枝不需要像橙汁一樣證明自己的涉世未深。 她的言行怎能瞞得住秦紹禮這個級別的獵手? 她無法出口。 像有無數(shù)的花朵塞住了她的咽喉。 秦紹禮和她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桌子中心擺放著溫柔潔凈的白色的白色芍藥花,瑩潤的光芒落下,花瓣有著奶油珠光的色澤。 栗枝側臉:“不愿意說就算了。” 秦紹禮忍俊不禁,唇邊的小梨渦隱隱露出一點點痕跡。 他說:“小孩子脾氣?!?/br> 包間的門被人推開,龔承允和柳鎮(zhèn)邊聊邊進來。 龔承允推的門,他單手支撐著,等柳鎮(zhèn)進來后才合上。 芍藥花瓣承載不住,一滴水順著花瓣脈絡慢慢地滾落,啪唧一聲,靜悄悄地砸在桌子上。 次日中午。 父親又打來電話,話里話外的要栗枝回家:“……都高考完了,也該回家,在外面那么久算什么樣子?給你表哥添麻煩……” 栗枝捏著手機,她說:“我現(xiàn)在還不想回去?!?/br> “別再拿什么陰影說事,”父親驟然拔高聲音,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人錢也賠了,歉也道了,都快一年了,你也該矯情夠——” 栗枝啪地結束通話,無意間撞入旁側秦紹禮的視線。 他端著一描著金邊的深綠色咖啡杯,側身而立。 栗枝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發(fā)紅的眼睛,獨自悶回臥室。 當初遇到意外,父親在確認她沒有受到傷害后,便開始指責她晚上那么晚回來。 “那么多女學生,怎么他不找人家,偏偏找你?” “都說了要你下晚自習后立刻回家,誰讓你這么晚來的?” “那條路上都是網(wǎng)吧,你晚上從那兒走做什么?” …… 母親被工作和家務壓的喘不過氣,只抱著她哭,邊哭邊勸她改。 事實上,栗枝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她那天沒有穿短裙,穿的是校服,從鎖骨一直遮到腳踝; 回家晚是因為要和住校的同學對試卷,講解題目; 從那條路走是因為更近、能少走近500米。 更可怕的是,那天警察送她回家后,不出兩天,學校里散布的都是某某班女孩子晚歸被猥|褻成功的流言。 她去食堂買飯,去上體育課,或者去老師辦公室中抱作業(yè),都能看到有同學竊竊私語。 在栗枝望過去時,這些人又會很快移開視線,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吃飯時,不小心掉了碗筷,也會被父親沉著臉看過來;母親會在客廳里邊抹淚花邊和最愛八卦的蔡嬸說著含糊不清的話。 生活糟透了。 栗枝開始自責,她甚至疑心自己是否真的做錯了事,是否被壞人選中是她本身的過錯。 她被別人的目光戴上枷鎖,流言添的柴火要將她燒成灰。 栗枝無法再去滿足旁人的期待,她想,但她已經做不到了。 嘗試著和父親溝通,只會被說“無病呻吟”。 他們無法理解、或許是不想去理解她的內心想法,只會覺著她是舒坦日子過多了,才會有這樣的無用想法。 栗枝漸漸發(fā)現(xiàn)生活和進食的欲望都那樣的低。 最愛吃的荔枝和最討厭的榴蓮味道其實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麻木。 最喜歡聽的歌和枯燥無味的英語聽力旋律同樣單調,她不會再隨著那些節(jié)奏輕哼,只是茫然,自己為何會聽這些無意義的東西。 好像萬物都失去了吸引力,她不知道為什么要吃飯、睡覺、學習,人生好似一眼能望到頭的枯水。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她才能舒服。 她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了,完全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栗枝只堅持了七天。 第七天晚上,她在晚自習結束后崩潰大哭。 不想給學校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