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小夜曲 第10節(jié)
一提到栗枝,龔承允心下一緊。 他試探地問:“秦哥,您這是聽說了些什么?” “也不算是聽說,”秦紹禮笑了下,“就是聽荔枝忽然提起一男同學,好像叫什么江子臣還是張子臣。” 龔承允驚了:“還有這種事?” 他坐不住了,站起來,團團轉了一陣,才悶聲說:“不行,我得和荔枝好好談談?!?/br> “正讀書呢,都高三了,”龔承允不安,“她原本就……不行不行,不能這樣?!?/br> 秦紹禮半邊身體陷在陰影中,他垂眼,瞧著桌子下方,被隱藏起來的玻璃杯碎片。 龔承允沒有看到這片狼籍。 他此刻心焦如焚,更沒有發(fā)現,秦紹禮右半邊臉上,印著一個纖細的淡紅色巴掌印。 這是龔承允眼中的乖乖女荔枝打的。 就在他開門進來的前一分鐘。 作者有話說: 啾啾啾~ 感謝在2021-06-28 22:01:46~2021-06-29 23:55: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充話費送的顏值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含植、不下雨 20瓶;霜霜霜降 5瓶;小西瓜啦啦啦 3瓶;趣布夏、瑾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章 龔承允剛剛送孟小嬋下樓,栗枝就打開了臥室門。 房間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龔承允自己不愛養(yǎng)花草,幾棵月季被他養(yǎng)的半死不活。 栗枝也不擅長照顧,幾棵花苗苗可憐兮兮地生長著。 但秦紹禮接手了這盆花,不知道他怎么打理的,幾盆瘦骨伶仃的月季不僅長了綠葉發(fā)新芽,還結了幾個漂亮的花骨朵。 有朵先開了,花瓣瘦,嫩生生的,但香氣一點兒也不稚嫩,溫溫柔柔地彌漫開。 秦紹禮放在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響,微微震動,他無動于衷,好似沒聽到。 栗枝問:“表哥呢?” “去送人,”秦紹禮問,“要不要喝?” 他在倒水,壺身透明,有著細長的壺頸,像天鵝優(yōu)美的脖頸,壺中清透的水澄澈如許,輕輕搖晃,漾起一層淡淡的、朦朧的水霧。 表哥一心在外,不怎么在乎家中陳設裝潢,先前用的壺還是買家具時贈送的,最普通不過的一套瓷質茶具。 秦紹禮搬來后,幾乎將這些小東西換了一個遍兒。現在他手上拿著的這個壺就是他助理購買來的,一壺并四個小茶杯,茶杯鑲嵌著金邊,杯壁上有著細細雕刻的痕跡,栗枝用的那只杯子上雕刻著一只懵懵懂懂的小鹿。 栗枝問:“孟小嬋同學她……” 她想自己最好假裝不清楚,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就這么轉身回去。 但不行。 她忍不住要確認秦紹禮是否真的壞到無可救藥。 是不是真的如傳言所講,連高中生也不放過,就好“嘗第一口鮮”。 秦紹禮頭也沒抬,聽她往下說。 “她真的在和你談戀愛嗎?”栗枝鼓足勇氣問,“她是你女友?” 她想這樣的問題或許有些失禮。 畢竟對方只是哥哥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哥哥”。 秦紹禮沒有流露出絲毫被冒犯到的不悅,他放下水壺,栗枝注意到他右手中指指尖側面有著一個繭子,是握筆時間久了留下的痕跡。 旁側花架上的月季花靜悄悄地開,龔承允網購來的這些花朵,他被人騙了,說好的是藤彩虹,寄過來的卻是最普通最便宜的果汁陽臺,這么耐養(yǎng)的品種差點死掉,還是秦紹禮仔細照顧過來。 現在正開著小小的花朵,害怕外界環(huán)境會傷害她似的,只敢偷偷露出一個縫隙,展露她生澀的香氣。 秦紹禮含笑看她:“問這些做什么?” 栗枝說:“孟小嬋是我同學?!?/br> 秦紹禮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忽然笑起來,梨渦淺淺。 他笑容溫和而寬容,像看一個孩子做了件幼稚的錯事。 秦紹禮問:“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栗枝神情稍稍一僵。 秦紹禮瞇著眼睛仔細看她,側身,忽而伸手:“你——” 栗枝在家里換上家居服,秋天的睡衣洗了,新的還沒來得及買,如今穿的仍舊是夏季睡裙,松松垮垮的長t恤,一直蓋過膝蓋。 方才秦紹禮那些話讓她心中警鈴大氣,現如今看秦紹禮伸手,她倉皇避開,膝蓋磕碰到茶幾,疼的她吸了口冷氣。 秦紹禮伸手攙扶,他身材高大,陰影籠下,記憶鋪天蓋地襲來,恐懼感油然而生。 栗枝打了個寒噤,尖叫一聲,控制不住地打了他一巴掌:“滾開?。?!” 或許是她抗拒的過于明顯,也或許這一聲過于凄厲,秦紹禮一時分神,沒有躲開,結結實實地挨了她這一巴掌。 啪。 巴掌聲清脆。 栗枝捂著手掌,大口喘氣。 栗枝打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但她滿腦子都是男人帶著煙味的手按住她的臉,掐她的脖子…… 這些可怕的記憶讓她慌亂轉身跑回臥室,桌子上雕刻小鹿的玻璃杯啪啦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沒有回頭,哆哆嗦嗦地跑回臥室,關上門。 坐在地毯上,她閉上眼睛,坐在地上,伸手捂著耳朵,仿佛仍舊能聽到父親恨鐵不成鋼的指責。 栗枝大口大口喘著氣,胸口壓的發(fā)悶,難受地伸手揪著胸口的衣服,仿佛這樣能稍稍好一些。 已經堅持一周沒有吃藥了,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不再抗拒,但…… 栗枝打開抽屜,找到藥盒,猶豫五秒鐘,倒杯熱水,摳出藥片,捏著吞了下去。 好苦。 吞下藥后,她才看到自己胳膊上,印了些中性筆的筆水上去—— 房間熱,胳膊壓著試卷寫東西,中性筆干的慢,胳膊一蹭,全是筆水印。 栗枝撫摸著那些痕跡,愣住了。 ——剛剛秦紹禮伸手,其實是想提醒她胳膊上的痕跡吧? 并不是要碰她。 - 龔承允今晚難得失眠了,隱約聽到外面有動靜,他起床,看到秦紹禮正將什么東西收到垃圾袋中。 龔承允問:“咋了,秦哥?” “沒什么,”秦紹禮說,“不小心把荔枝的水杯打碎了,明天給她買個新的。” “荔枝沒那么嬌氣,”龔承允滿不在乎,“給她用舊杯子就行,你別看我這個meimei長得嬌弱,脾氣比牛都硬,不過性格好,和你不一樣,身嬌rou貴的……” 秦紹禮將垃圾袋收好口,狀若不經意地提起:“我今天找溫度計,開了藥箱,看到里面有兩盒治抑郁的藥……是誰身體不舒服?” 龔承允驟然沉默了。 過一陣,他才勉勉強強地說:“荔枝學習壓力太大了,怕出意外,帶她看了看醫(yī)生……不是什么大事?!?/br> 他眼神躲閃,打個哈哈,又打趣秦紹禮:“秦哥真是魅力無限啊,沒確定關系就被小姑娘找上門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秦紹禮沒說話,他側身看了眼荔枝的臥室房門,關閉的嚴嚴實實,透不出絲毫的光。 - 自從打了秦紹禮那一巴掌后,栗枝忽然陷入一種患得患失的不安中。 那一巴掌完全出自本能,生理本能。 先前險些被侵犯的后遺癥困擾著她,任何異性突然的接近都會讓栗枝忍不住顫栗。 四個月前,栗枝在晚自習下課路上,遭遇了一醉鬼的sao擾。 被捂住嘴巴掐著脖子往黑網吧旁側的街道中拖,栗枝上了一天的課,又累又困又餓,哪里能比得上成年人的力氣。 那個男人身上有著特別難聞的酒rou味,手掌粗糙,掐著她脖子拽,有著污泥的指甲壓著嘴巴不讓她發(fā)聲…… 還好遇到一個剛下夜班的警察,及時阻止,才沒有發(fā)生更加惡劣的事情。 身體上沒有什么傷害,但栗枝卻因此蒙受了糟糕的心理障礙。 …… 她晚上睡不好,吃了藥后才好些。 腦袋放空,那些困擾她的糟糕念頭,原本像一塊塊石頭壓著她胸口,如今都如云朵般輕飄飄浮了起來,不再對她造成絲毫困擾。 但這種心態(tài)并不意味著“平和”,而是麻木,鈍感。 藥物控制著激素的分泌和大腦的思考能力,栗枝不會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也不會再去想開心的事情,就像一具木頭。 她呆呆地在床邊坐了一陣,才躺到床上,蓋好被子。 腦袋仍舊空空,栗枝在這種沒有情緒波動的空中漸漸熟睡。 許盼夏格外好奇秦紹禮為何會接栗枝回家,栗枝只好解釋是表哥的工作伙伴。 向來八卦活潑的許盼夏沒有把這件事說出去,她只好意提醒栗枝:“小心孟小嬋,我覺著她最近幾天怪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