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美人與仙君[穿書] 第109節(jié)
當(dāng)時謝夷說的也是“來玩”。 只是謝夷的“玩”依然包含某種責(zé)任,以及看著宋嫻逐步成長,便仿佛漸漸看到自己的終局。 馬車外的琉璃風(fēng)鈴輕響,宋嫻再次坐在了謝夷的馬車上,這豪光四射的馬車一上路,便讓周圍路人側(cè)目。 謝夷今天實是被宋嫻難得的熱情驚著了。 往日他們都各忙各的事,或者各自看些話本,誰知這次宋嫻竟然有心問起謝夷的喜好來。 “雖然阿貍好像什么都玩,什么都精通似的,但你到底喜歡什么呢?樂器?話本?劍?” 謝夷怔愣了一會,便輕聲說道。 “樂器和話本大多只是打發(fā)時間,至于劍……” 謝夷想了想,他倒是花了許多心力修行劍術(shù)。 “我想是喜歡的,不過我更喜歡你的刀。勃勃生機,如春日,如烈酒,又像落在手中的新雪……十分美麗?!?/br> 謝夷垂眸看著宋嫻,眼里盛著點點柔光。 這是與謝夷不同的路。 他為了取命而揮劍,宋嫻卻只為了開生路而出刀。 宋嫻聽得這句話,卻也想說謝夷的劍也如驚雷殺劫,實是強橫。 “有沒有人??!哎?這輛馬車能不能停一停?” 馬車外突然響起少女脆嫩的聲音。 宋嫻有些耳熟,便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路旁站著一名俏麗少女,正是秋星落。 秋星落見著宋嫻,忙不迭揮手。 “宋嫻師姐!你們可愿意讓這馬車載我們一程?師父忘了帶飛舟!我就說那如意袋該我背著才好!” 蘇侍星坐在一旁的樹墩上,聽著小徒噼里啪啦一頓抱怨,便笑了起來。 “真巧?!?/br> 謝夷笑道,他打開馬車門,示意北落星崖的兩師徒上車來。 “不知二位要去何處?” “去鮫人海!”秋星落扶著師父歡歡喜喜地上了車。 蘇侍星朝謝夷一拱手,便坐在門邊,讓自己的小徒坐在里邊柔軟的墊子上。 秋星落便伸手戳戳蘇侍星的手臂。 “師父,您年紀(jì)大,容易累,還是坐里邊吧!” “……你主要是為了攻擊我年紀(jì)大吧?”蘇侍星淡淡道。 “嘿嘿?!鼻镄锹渑踔槪稽c也沒有不好意思。 蘇侍星不再搭理秋星落,令她乖乖坐好,不能打擾仙君。 “說來過去還是師相占出我乃仙胎投生,可我自出生以后,卻只見過師相一面?!敝x夷單手支著下顎,臉上微笑著擺出了對外人的營業(yè)姿態(tài)。 “仙君如今也有想要卜算之事?”蘇侍星問道。 “這倒是真的有,只是不知師相可否能看到我的前路?”謝夷笑問。 “仙君乃世所罕見的堅定之人,想要做什么都能達成,我看得到,看不到,亦無甚大用了?!碧K侍星回道。 秋星落好奇地看著謝夷,又看看自己的師父,她抬手揉著自己的眼睛,便突然被蘇侍星摁住脖頸,讓她低下頭去。 “你困了,先睡吧。” 秋星落想說她一點也不困,可察覺眼睛突然隱痛,就明白了師父之意,合上眼假寐。 什么呀,她只是想真的看看這位仙君的“前路”,竟就被天道啄目了嗎? 宋嫻望著蘇侍星,卻想著這真的是巧合嗎? 還是說這位修真界最能卜算天機的師相,早早扔了那飛舟,等在路邊呢? 蘇侍星黯淡無光的眼睛掠過宋嫻,手指在膝上狀似無意地敲了三下。 此處到鮫人海,馬車大約需要三日路程,顧念秋星落人小,謝夷便早早尋了一處過路的城鎮(zhèn)停下,讓人休息。 夜里,本該早早歇息的宋嫻并沒有睡著,她在桌前翻閱著鮫人海的逸聞,等外邊三更敲響時,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小鎮(zhèn)不同大城,沒什么娛樂,只有零星幾個賣湯圓餛飩,湯面小點的攤位。 在榕樹下的那個賣湯面和小點的攤位上,只點著一盞燈,顯得有些昏暗。 但坐在小攤前的男子顯然不嫌棄這燈光昏暗,他原就看不見。 他手中捧著一碗湯,那是鮮香的羊rou湯,不知燉煮了多久,碗里已經(jīng)骨酥rou爛,湯面上撒著蔥花和香菜,胡椒的香氣濃厚,任誰喝一口,都會從胃里熱起來。 “我也要一碗羊rou湯,不要香菜?!?/br> 宋嫻在小攤前坐下,等羊rou湯上來,喝了一口之后,才對蘇侍星笑道。 “師相,好巧?!?/br> “不巧,正是此時?!碧K侍星放下湯碗,看向宋嫻,若是宋嫻今日沒讀懂那暗號,此事也不成。 他現(xiàn)在輕聲對宋嫻說了一句話,正是答今日宋嫻所問。 宋嫻拿了筷子將碗里的羊rou夾碎,放了一塊到嘴里嚼。 “啊……你是多早來到這里的?” “在這本書開始之前?!碧K侍星說道。 在這偏僻的小攤里,兩個客人似乎就是極限了。 那看攤的小販,甚至在攤子前掛了一塊小木牌,便靠著椅子呼呼大睡起來。 【羊rou湯自取,湯面自煮,小點自取,錢自給?!?/br> 宋嫻起身取了一些熱騰騰的蒸糕,并一些切好的湯蘿卜、湯豆腐并一碗牛雜湯面放在了桌上。 宋嫻與蘇侍星沒有什么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的戲碼,他們一個活了這樣長的時間,前世都模糊不清了,另一個則做不出什么過于激動戲碼。 但宋嫻還是十分肯定蘇侍星基礎(chǔ)教育扎實:“難為您這么多年還記得‘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br> 蘇侍星苦笑:“誰不是那樣被灌下來的呢?” 兩人齊齊一靜,像是記憶中那可怕的教育時光突然浮現(xiàn),便連忙搖頭散去。 “您也看過這本書?”宋嫻將油潑辣子澆到湯面上,臉上有些疑惑,“我只看過前邊一點,不知道后邊怎么回事,我覺著整個都不一樣???” 不過雖然不一樣,但宋嫻并不在意。 怎樣都行,活著就好。 “我是全看完了,才到這的。”蘇侍星喝著羊rou湯,緩緩回憶。 他一看完這本書,就出了意外,來到了這一世。 在這里,他一出生就是個神棍,生在北落星崖。 因為知道許多劇情的原因,他的卜算從未落空。 可就是這樣,導(dǎo)致他漸漸目盲。 他原本想只要度過原書中的主線,便能自由人生,可誰知…… “主線崩了是吧?唉,原女主也不知怎么回事,變成那個樣子……” 宋嫻捏著筷子,一想起重花就有些心驚,簡直不堪回首。 “不,主線沒有崩。是你來了之后,主線才發(fā)生了變化。” 蘇侍星緩緩開口,仿佛扔下一個響雷。 “在原書的后半截寫著【重花乃是琥珀光掌門萬匯尊者為了給她續(xù)命,送到魔淵去養(yǎng)大的孩子。本就狡詐殘忍,只是裝成一副天真的模樣。她的心臟寄于魔主之處,在外即使被殺也不會死。與謝夷有些相似。】” 宋嫻手中筷子落到碗里,怔愣地看著蘇侍星。 “有何可驚訝?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之人。人皆為利生,她的利是隨心所欲,而你的利也是隨心所欲。但這兩者仍有不同,越是了解人,就越是不了解人。” 蘇侍星只淡淡道:“你可以不信我,只是若這些話我與你以外的人說了,便是只說一個字,我也會當(dāng)即斃命?!?/br> “我與你,乃此世唯二的兩個外來之人,我默不作聲,天道也不搭理??赡恪牧寺分?,謝夷很可能不會走向原本的結(jié)局?!?/br> “自然,你為了活下去,不去琥珀光也是應(yīng)當(dāng),我雖然在北落星崖觀星便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但并不會覺得你會讓重花與謝夷走偏,可如今卻是偏了?!?/br> 宋嫻卻只想問原本的結(jié)局。 “結(jié)局到底是什么?” 蘇侍星有些難言地皺起眉,喝了一口羊rou湯驅(qū)散體內(nèi)寒氣說道。 “謝夷與魔主合一,永鎮(zhèn)魔淵。重花因心臟在謝夷手上,不能離開魔淵,便只能一直在魔淵中陪著謝夷?!?/br> 宋嫻沉默一會,隨后便呵笑起來。 “作者……報社吧。到底有多恨自己筆下的人,才會讓他的一生都沒有終結(jié),甚至連死都不行?” 蘇侍星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宋嫻噤聲。 “莫要大聲,我雖設(shè)下界陣,但還是要防天?!?/br> 宋嫻神色淡淡:“那就劈死我好了,我也不必看這什么糟心的前路。既然我已讓這事偏了,就不會再讓它回去,你若是為了這事來找我麻煩,就亮兵器吧?!?/br> 宋嫻目光灼灼地望著蘇侍星,蘇侍星十分無奈。 “我倒不是為了讓你導(dǎo)正什么劇情。而是想說,既然改了,那便改了吧??傊荒茏屇Y炸了,而無人能擋?!?/br> 蘇侍星腦海中隱隱浮現(xiàn)當(dāng)年見到年幼謝夷時的情景,他明知謝夷的爹娘會死,可卻一個字也無法吐露。 ……那孩子還那樣小啊。 “若想規(guī)避那最后的結(jié)局,總得殺了魔主??蛇B謝夷最后都只能選擇與魔主合一,說明這魔主很有些問題?!?/br> “此世之物怕是殺不了它?!?/br> 蘇侍星手指點在桌上,對宋嫻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