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栽在我手里 第71節(jié)
看得出來,陸執(zhí)寅這趟出來相當匆忙,跟平日里一絲不茍的精英裝扮相比,他今天并沒有打領帶,一向熨帖精致的西裝,也被奔波的行程折了幾道痕印。 凌厲的氣勢隨著他臉上一夜冒出來的青色胡茬,變得愈發(fā)逼人。 一開始蘇曼本能地向前后迎他,見到他臉上的表情后,氣勢壓迫之下,她又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概是這一步,讓陸執(zhí)寅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 隨后強勢不容拒絕地伸手,將眼前意欲退縮、躲避他的人往前狠狠地拉了一把。 蘇曼站在樓梯上,被她握住手臂,往下踉蹌了一層。 然后以一種無處可逃的姿勢,撞進了陸執(zhí)寅的懷里。 她聽到了一顆心臟,以焦急的的頻率撞動在胸腔里,隨后安然地落下。 以前上學的時候度過一句比喻,叫心中像有一塊石頭,重重地落了地。 她向來心大,心里裝不了石頭,對這句話沒有體會。 但現(xiàn)在,她聽到了陸執(zhí)寅心里的那塊石頭,落在胸腔里的聲音。 聽起來雖然沉穩(wěn)心安,又帶著一絲悵然。 她抬頭看著陸執(zhí)寅,眼底的倒映出的是她從前從未見過男人的樣子。 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圍在薄薄的唇周,顯得吐出來的話,有種滄桑感。 “你去哪了?” 他隱忍著怒火,一路都在不安地想要宣泄,無處可放的擔心。 但這所有的感情加起來,都在看到蘇曼安然無事時,泛起來的輕松讓他安心。 她以為陸執(zhí)寅看到她拍的證據(jù)會高興,起碼有了那張照片,這起侵權(quán)案就從原來的知識產(chǎn)權(quán)侵權(quán),變成了林月瓏丈夫個人的,隱匿轉(zhuǎn)移公司財產(chǎn),嚴重點可能還會涉及到刑事責任。 但實際上,陸執(zhí)寅好像對這份證據(jù),并沒有什么興趣。 “我出去找證據(jù)了。” 蘇曼下意識地隱瞞了剛才那段驚心動魄的經(jīng)歷。 陸執(zhí)寅盯著她,目光雖然淡淡的,她卻感覺有一千斤重。 司機在旁邊看了有一會兒,咂摸著嘴,猜出來了這兩人的關系。 隔著車窗,決定解救一下蘇曼。 “嘿!兄弟,你就是小姑娘等的男朋友?” “她車錢還沒付,你要不要結(jié)一下?” 陸執(zhí)寅的嚴重情緒很快就掩飾的很好,聽到“男朋友”兩個字后,他低頭,多看了蘇曼一眼。 他將手機遞給蘇曼,“結(jié)賬去?!?/br> 蘇曼在司機嘿嘿嘿的笑聲中,接過手機,慢慢吞吞地走過去。 走到貨車旁邊,正準備結(jié)賬,想起自己不知道支付密碼。 硬著頭皮,“密碼是多少呀?” 陸執(zhí)寅看了她一眼,“你回江城的那天。” “???” 蘇曼一頭霧水,什么回江城的那天? 陸執(zhí)寅重復了一句,“今年,你回江城的那天?!?/br> 蘇曼完全不知道為什么陸執(zhí)寅會設置這種數(shù)字做密碼,隨口問道:“那天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嗎?” 陸執(zhí)寅沒說話,長腿邁開,兩三步走到蘇曼的身邊。 知道她記不得那天,結(jié)果手機,正準備輸入支付密碼。 他卻突然抬頭,看著司機,“去的時候也是你送她的?” 司機老實點頭,“是啊?!币婈憟?zhí)寅點著手機卻沒付款,司機以為他嫌路費貴,“兄弟,你女朋友要去的地方老遠了,我給她拉了個來回,才掙這么點車費,真不貴。” “什么地方呀?” “???” “你拉她去的什么地方?” 司機說了個地方。 “你在外面等了她多久?” 司機:“半個小時不到吧?!?/br> 說起回來的事兒,司機那撈著個螞蟻都能嘮兩句的習慣又上來了,“你看好你女朋友,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剛才上我車的時候慌慌張張,讓我趕緊開車,說后面有人在追她?!?/br> “可把我給嚇壞了,踩著油門就沖出去,老遠了,我還看見后面有輛面包車在追呢,要不是我技術好,這會兒早就被追上了?!?/br> 蘇曼在旁邊面紅耳赤,剛才那股后怕的勁兒過去,她現(xiàn)在知道什么叫丟臉了。 雖然證據(jù)找到了,但這個過程,一點都沒有一個律師該有的雷厲風行。 不僅手機被摔壞了,還被人攆著追。 總結(jié)成倆字,就是狼狽。 三兩句話,陸執(zhí)寅大概猜到蘇曼經(jīng)歷了什么。 表面上波平浪靜,看不出什么情緒,付錢時還多轉(zhuǎn)了三百塊錢給司機。 頗為難得的加了句“謝謝” ** 陸執(zhí)寅一直走在前面,蘇曼跟在后面,兩人不遠不近地隔著很長一段距離。 進電梯后,蘇曼摁了五樓。 陸執(zhí)寅看著電梯前方,目不斜視。 狹小的空間里,蘇曼覺得剛才被那個光頭男追,都沒現(xiàn)在這樣害怕過。 明明遭遇危險的是她,怎么他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電梯——叮地一聲開門,蘇曼還想磨磨唧唧,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現(xiàn)在的陸執(zhí)寅不太好惹。 她想讓他靜一靜。 “怎么?還要我給你帶路?” 聲音從頭頂傳來,蘇曼腳沒動,抬頭看他,只能看到一抹堅毅的下頜線。 敢情說話都不愿意看著她的意思? 被陸執(zhí)寅像劫持一樣,攬著腰,蘇曼拿出房卡站在門口。 “要不我下去重新給你開一間房吧?” “我這里面只有一張床,你肯定睡不習慣。” 陸執(zhí)寅低頭看她,冷漠至極:“你覺得有必要?” 蘇曼假笑:“我是為你著想嘛,怕你睡不好來著?!?/br> 陸執(zhí)寅冷哼一聲,“你要是真為我著想,就不該瞞著我,一個人跑去那么危險的地方?!?/br> 蘇曼還想說點什么,試圖讓陸執(zhí)寅去重新開一間房。 誰想下一秒,她卻被人握著手心,手把手地刷了卡。 門打開,陸執(zhí)寅還不猶豫地松開她的手,將她撇下,旁若無人地進去。 蘇曼:“......” ** 一進來,陸執(zhí)寅去外面的露臺上打電話。 想來也是,昨天晚上還在江城,今天就到了廣州,完全不是他的行程。 趙楠一早打他電話,打不通,蘇曼電話,打不通。 嚇得差點要報警,好在十一點多的時候,陸執(zhí)寅的電話通了,知道蘇曼沒事,她也放心了,畢竟蘇曼去廣州,有一半原因是她。 回了幾個客戶電話,又把明天所里的例會取消,將下面原本參加董事會的行程取消,還有還幾個不大不小的視頻會議,也都調(diào)整了一下。 光是安排工作,改行程,陸執(zhí)寅就打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 他也沒怎么避著她,隔著輕曼的窗簾,他的聲音一絲不差地全都落進了蘇曼的耳朵里。 雖然不是自己叫他來的,但不得不說,今天看見陸執(zhí)寅時,她心里并沒有太意外,就好像心底里知道,他一定會出現(xiàn)一樣。 正因為如此,蘇曼心里才更不好受。 有時候她總是像極力地去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離開陸執(zhí)寅,她依舊能在律師這一行混下去,證明她把陸執(zhí)寅的喜歡和工作分得很清。 但實際上,就像沈櫻說的一樣。 她一直都沒能分開。 因為沒有哪個下屬,會一個電話就能讓自己的老板,上司,撇下那么多的客戶和工作,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說是因為愛情,那么這種自私是可以包容的。 但如果非要說以愛之名去證明,她不靠陸執(zhí)寅自己在這行也能行。 恐怕說出來沒幾個人會相信。 陸執(zhí)寅去洗澡前,將手機遞給蘇曼。 她握著手機,不解地抬頭。 陸執(zhí)寅一邊解開襯衫,一邊往浴室走,“待會兒有個重要的電話,你幫我接一下?!?/br> 重要的電話? 蘇曼下意識就以為是案子上的事情,“我不行的,你自己來。” 回答他的是陸執(zhí)寅光裸寬厚走向浴室的背影,蘇曼眼神移開,還沒再開口,就聽見浴室的門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