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隊(duì)，”他粗聲大氣的說?！笆┠碌母改负团笥褋砹?。在門外面，他們想探視施默德?！?/br>
    “噢對了，”他說。還有施默德那個學(xué)生路溪繁，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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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你覺得受害人來看加害者的原因會是什么？”韓汀問田小豐。

    “看他如何被繩之以法吧,大概?！碧镄∝S說。他正隔著單向玻璃打量屋子里的幾個人。

    施默德，施默德的父母，以及一個自稱是施默德?lián)从训娜?。他們擠在用于隔絕的玻璃這頭,一齊望著玻璃那邊的施默德。

    施默德的母親看上去四十來歲，穿著面料華貴的旗袍。瞧著是個貴婦人的打扮。她的眉眼生的很柔和,雖然年紀(jì)大了,但看上去還是有點(diǎn)弱不禁風(fēng)的意思。

    施默德的父親則高鼻深目，相貌比他兒子更像外國人。負(fù)責(zé)檢查他們證件的池夢舟向米嘉萊證實(shí)了這一點(diǎn)：“施家是富商，算商業(yè)世家了。他們?nèi)叶加忻绹G卡。施默德的奶奶是德裔美國人,施默德有四分之一德國血統(tǒng)?！?/br>
    自稱是施默德?lián)从训娜嗣辛謧悾且挸侨?。身材高大，相貌出眾。他說他和施默德是大學(xué)同學(xué)，是最好的朋友。此次施默德已經(jīng)長居國外三年的父母因?yàn)槭┠碌氖聫拿绹貋?他實(shí)在不忍心看兩位老人孤苦奔波，于是毛遂自薦，充當(dāng)他們的向?qū)麄儊硌恰?/br>
    徐莉安曾經(jīng)就省廳為什么會有施默德的dna這件事向米嘉萊解釋說：“大概三四年前，施默德在覓城的時候和一個叫林偉倫的人起了沖突,而據(jù)林偉倫說，他們兩個原本是‘摯友’。林偉倫這人看起來人高馬大,但當(dāng)時被施默德打的頭破血流進(jìn)了醫(yī)院。林偉倫的家人當(dāng)時就在附近,一急之下報了警。因而施默德在覓城公安局留下了案底。不過，后來林偉倫家人放棄了起訴施默德。林偉倫還進(jìn)了施家的公司做高管?！?/br>
    “？？？這又是什么走向？所以是施家為了封口,許諾讓林偉倫進(jìn)他們家公司嗎？”

    “看起來是這樣的?！毙炖虬舱f。

    此時,看著玻璃那邊有些局促的林偉倫,米嘉萊和池夢舟交換了個眼神，對這人的身份更好奇了。

    施默德坐在玻璃對面，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電話,玻璃這邊的施母忙拿起了話筒。還未張口說話，這穿著雍容華貴的婦人便潸然淚下，哽咽的說不成句子。

    “mama，”施默德努力擠出個微笑，他似乎也快要哭了，但臉上還在努力維持著笑容?！昂镁貌灰??！?/br>
    “阿德，你怎么……你怎么成了這個樣子？”施母哭泣著?！八麄冋f你殺了人。媽不相信！阿德你小的時候連魚缸里的金魚死了都會哭，你怎么可能殺人啊……他們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

    “說這些有什么用？”施默德的父親陰沉著臉，有些不耐煩。他推開妻子，接過那話筒道：“喂，小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這個鬼樣子？你當(dāng)初跟我大吵一架從家里跑走的時候不是很不可一世么？怎么把自己不可一世到牢房里來了？”

    施默德顯然和他父親的關(guān)系不大好。聽見父親的大喊大叫，他放下電話，扭頭看向別處，仿佛是拒絕同父親交談。他父親在玻璃這邊舉著話筒等了許久都不見他回應(yīng)，于是生氣的丟下話筒到一旁去了。施默德的母親連忙又拿起話筒。趴到玻璃上急切的看著他。

    “阿德，mama和爸爸已經(jīng)幫你請了最好的刑辯律師。明天他就從帝都飛來跟你見面。到時候你按他說的來，咱們一起想辦法，一定可以幫你洗清冤屈！”

    施母轉(zhuǎn)向自己的丈夫：“你也說句話呀！現(xiàn)在不是對阿德擺你那副架子的時候！”

    施父看了施母一眼，背著手皺著臉從一旁慢慢踱過來。他接過妻子遞來的電話，對著那頭道：“我剛才進(jìn)來之前跟警察問了你這件案子的具體情況。你的嫌疑，并非不能洗脫。你只要聽我和你媽的，聽律師的，不說無罪釋放，但輕判絕對沒問題?！?/br>
    他頓了頓，又嚴(yán)肅的看著兒子：“這一次，你要是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往后就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的過日子！別成天不著四六的弄你那些……什么天生的沒法改變？都是胡扯！你從小跟著奶奶長大，奶奶沒少跟你講圣經(jīng)里那些故事吧？怎么你就長成了后來這樣子我真是不明白……當(dāng)初給你選的isabella，多好的姑娘你不肯娶人家？如今isabella已經(jīng)嫁人。你不要人家，有的是人要?！?/br>
    施默德的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可施父還沒有停下的意思：“這回你只要聽我和你媽的話，乖乖兒配合律師，肯定能出去。等出去了你回家了，我和你媽會對你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你只要按我們給你安排的——”

    “安排的什么？”施默德冷冷的瞪著父親?！鞍才诺睦掀琶?？然后騙婚，生子，一輩子不敢面對自己，像他一樣，這膽小的，不敢認(rèn)清自己的懦夫？”他猛地轉(zhuǎn)頭瞪著自己父親身后的林偉倫。

    “林偉倫！”施默德大聲道?！澳惚撑蚜宋?，娶了我爸給你安排的女人又生了孩子，就為了那個狗屁的經(jīng)理職位！我想問你一句，你現(xiàn)在幸福嗎？你真的覺得你自己這樣就是幸福嗎？噢，我忘了，你不僅有老婆孩子，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又成了我爸眼跟前的紅人兒了？哈，你得償所愿了，是不是？”

    林偉倫渾身一顫，又羞又愧。他慢慢從后面走到玻璃旁，用探詢的眼神看著施父。施父瞪著他，但又好像有點(diǎn)無可奈何。最后還是把話筒遞給了林偉倫。

    “阿德……”林偉倫猶猶豫豫的開口，他怯怯的看著施默德，底氣不足。施默德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微微偏頭對著話筒道：“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我永遠(yuǎn)也不會原諒你?！?/br>
    “阿德，不要這樣?！绷謧愓f。他別過臉去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向上看著天花板。爾后低下頭來貼著話筒，眼睛盯著施默德道：“董事長說的是對的。結(jié)婚生子才是正道。你和我……我們以前那樣，那樣不對……”

    “你閉嘴吧?！笔┠聟柭暤馈ＫF(xiàn)在看起來非常暴躁，說話犀利又刻薄，全無平日里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看著倒像是個性情驕縱的公子哥了。施默德把電話咣當(dāng)一聲摔在桌子上，雙手抱胸冷冷的注視著林偉倫。

    一旁的工作人員忙道：“注意言行！”

    施默德看了那工作人員一眼，臉色和緩不少。他又拿起話筒，抬抬下巴對那邊示意。林偉倫忙拿起電話，施默德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就是我爸的一條狗，一個職位幾個臭錢就能收買你。我恨我自己當(dāng)初瞎了眼竟然看上你！既然你那么忠心，你去做我爸的兒子好了。滾吧！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說完，他撂下電話，轉(zhuǎn)身就走，頭也不回。

    “施默德！”負(fù)責(zé)看押他的協(xié)警從后面跟上來?！安坏蒙米噪x開，還有個申請要見你的人你沒見呢?！?/br>
    “誰啊？”施默德戾氣很重的瞥了對方一眼。

    協(xié)警沒說話，拉起施默德把他又拉回了那間屋子。施家夫婦和林偉倫已經(jīng)走了。此時玻璃后面只有一個高高瘦瘦的影子。施默德心情很差，腳步拖沓的走向那玻璃。

    隔著玻璃，施默德看清了對面玻璃后那個拿著電話的人。他吃了一驚。

    “你？！”他失聲道?！霸趺词悄?？”

    隨即他反應(yīng)過來了，施默德急切的把話筒貼到耳邊，對著里頭大喊：“你瘋了嗎？你來這兒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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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我來看看你。”路溪繁說。

    他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到有些自在的地步。路溪繁走到凳子上坐下，他拿起了話筒。彎起嘴角對著施默德一笑。

    單向玻璃外的田小豐和韓汀對視了一眼，他們不約而同因?yàn)檫@個笑容而頭皮發(fā)麻的一秒。

    “路溪繁知不知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米隊(duì)的重點(diǎn)懷疑對象了？”韓汀低聲問。

    “應(yīng)該……不知道？”田小豐緊張的盯著玻璃那邊的路溪繁?！叭绻肋€敢來看施默德,那未免挑釁的太猖狂了……”

    突然一只手在田小豐肩膀上拍了一下，田小豐嚇了一跳,忍不住大叫一聲。他回頭一看,原來是米嘉萊。

    “怎么樣？”米嘉萊喝了一口手里的可樂，一邊給韓汀和田小豐各扔了一罐。

    “他剛才跟他父親吵了一架。那個林偉倫應(yīng)該是他的前男友。他痛恨林偉倫的背叛?！表n汀說。

    “我有點(diǎn)兒困惑……”田小豐道。“施默德不是戀/童/癖么？怎么看樣子，他對他前男友似乎還挺……念念不忘的？”

    “有些□□不一定是非小孩,青少年不可。有可能平日里只是有潛在傾向，只有遇上適合他們下手的小孩他們才會付諸行動。但拋開這種特殊情況，平時他們也會和成年人發(fā)生關(guān)系?！泵准稳R解釋道。

    “但這種其實(shí)更可怕，因?yàn)槟阃耆恢浪麄兪裁磿r候會下手,這種隨機(jī)性讓他們比有案底的□□更難追蹤到?！泵准稳R又補(bǔ)充了一句。

    “現(xiàn)在路溪繁進(jìn)來了。路溪繁剛才的態(tài)度有點(diǎn)奇怪?！表n汀說。

    米嘉萊恩了一聲，又喝了一口可樂，她出神的盯著房間里的路溪繁和施默德，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同于剛才彼此雙方的大喊大叫,路溪繁和施默德的對談，兩個人都鎮(zhèn)定的出奇。

    “我沒想到……你居然來看我……”施默德的聲音好像夢囈。

    “聽說你被抓了,我作為一個被你禍害的受害者,前來看看熱鬧?！甭废逼届o地說。他笑了一下，湊近玻璃低聲道：“瞧,我對你多有情有義?！?/br>
    施默德直勾勾地盯著路溪繁,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施默德說：“我對你也很有情有義?！?/br>
    “噢,是嗎？”路溪繁說?！安贿^，不管你是不是有情有義，我確實(shí)是遵守承諾了。哦對了,剛才遇到你mama了，你mama果然像你說的一樣隨和，陪她過來，我很樂意。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米嘉萊看錯了，聽到這話，施默德仿佛打了個冷戰(zhàn)。

    “他說遵守承諾？什么承諾？小豐你記一下，這個我必須問一下路溪繁！他們之間有什么承諾？”

    玻璃之外，路溪繁微笑著看著施默德，淡然的好像他每天都能隔著看守所的玻璃看施默德似的。

    施默德注視著他，突然抬手捂住嘴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咳嗽。他吭哧吭哧的咳嗽了半天，咳的臉都紅了。后面的警衛(wèi)好心的拿了一張衛(wèi)生紙給他，施默德用那張紙捂住自己的口鼻，眼睛看著路溪繁。

    “我的日子不多了?！彼每人赃^后破風(fēng)箱一樣嘶哈嘶哈的聲音說。

    “看來施默德已經(jīng)決定認(rèn)罪了？他說自己日子不多了……”韓汀眼睛微微瞇著，看著玻璃外面那兩個人。

    施默德對路溪繁說：“你很高興吧？看到我遭報應(yīng)?！?/br>
    “是挺高興的。”路溪繁答道?！澳蔷湓捲趺凑f來著？這是你應(yīng)得的?！?/br>
    “是……是我應(yīng)得的，你說得對……”施默德低下頭，把紙團(tuán)成一團(tuán)捏在手里?！斑@輩子，我活得挺失敗的，想愛的人愛不了，愛我的人被我辜負(fù)了，還禍害了一個你，這幾天在監(jiān)獄里我認(rèn)真想了想，當(dāng)初……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因?yàn)樽约骸约菏軅桶涯恪涯憷滤?/br>
    “喲呵，”路溪繁笑了一聲，挑起眉毛，神情竟有些幸災(zāi)樂禍，仿佛在聽一個和自己無關(guān)的故事。“您終于認(rèn)清自己的本質(zhì)了?。繃K，可喜可賀?！?/br>
    施默德聞言，也麻木的笑了一下：“是，我認(rèn)清了，我真的很失敗?！?/br>
    他頓了頓道：“如果……如果我現(xiàn)在向你道歉，你會原諒我嗎？”

    “道歉？”路溪繁譏誚的笑了一下，“道什么歉？”

    “我不該禍害你。”施默德說?！翱赡墁F(xiàn)在，就是對我那個時候的報應(yīng)?！?/br>
    他忽然向前急切的湊過去，把臉貼在玻璃上渴慕的望著路溪繁：“所以，你能原諒我嗎？你能……你能……”

    他的眼睛突然睜得很大，嘴巴微微張著好像要說出什么，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不能，”路溪繁冷冷道。他眼神銳利，盯著施默德：“我惡心你，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唾棄你的墳?zāi)??！?/br>
    施默德不說話了，他閉起嘴巴，頹廢的低下了頭。

    路溪繁說：“不過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父母和林偉倫的，你放心?！?/br>
    “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父母和林偉倫的，你放心。”

    米嘉萊聽見這句話，忍不住回過頭問田小豐和韓?。骸八@話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是……他不是恨死施默德了希望他死嗎？怎么又說要幫他照顧他父母了……”

    三人一齊回過頭去看屋內(nèi)，發(fā)現(xiàn)路溪繁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玻璃那一邊只剩下呆若木雞的施默德。他面無表情，眼睛長久的盯著玻璃上不知哪個點(diǎn)，仿佛若有所思，又仿佛早已神游天外。直到協(xié)警來帶他走，他都再沒有說出一句話。

    “對了，”田小豐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同感——”

    他們一齊隔著玻璃目送施默德走遠(yuǎn)的背影。

    “——路溪繁的長得和林偉倫很像，就是氣質(zhì)不太一樣。是，我也發(fā)現(xiàn)了?！泵准稳R說。

    三個人一齊陷入了沉默，大概都明白施默德為什么對路溪繁下手了。田小豐啐了一口道；“真惡心，就算是找替身也改變不了他猥褻未成年人的事實(shí)，這個垃圾就應(yīng)該被槍斃！”

    “沒錯，是這個道理。不過現(xiàn)在，我得去問問路溪繁那個承諾是什么——”米嘉萊抓起桌子上的小本子拔腿就跑。

    “路溪繁！路溪繁！”她沖進(jìn)走廊喊道，路溪繁走在她前面一段距離的地方，這時候回過頭來，自自然然的看著她，帶著點(diǎn)慣常的笑：“怎么啦警官jiejie？”

    米嘉萊跑到距離他幾米遠(yuǎn)的地方停下，慢慢踱過來道：“你說的信守承諾是什么意思？什么承諾？”

    路溪繁嘆了口氣，扭頭看向走廊一側(cè)的窗戶：“我承諾不把他猥褻過我的事報警，他逼著我發(fā)的誓。”

    “為什么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