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婆婆會把兒子罵的狗血淋頭，無地自容，跪地求饒，痛哭流涕，然后痛定思痛，在口頭上痛改前非，對唐諾發(fā)誓自己不會再動她一根指頭否則就不得好死云云。然后一聲鑼響，大戲終了。

    唐諾也為了能給章家生下一兒半女，開始頻繁進(jìn)出本地唯一一家能做試管嬰兒的醫(yī)院。然而章偉的jingzi質(zhì)量實在是太差，那些試管嬰兒的胚胎沒有一個能活過五個月的。

    唐是說：“姐，他們就這么一次又一次的逼著你妥協(xié)，逼著你原諒，還逼著你傷害自己的身體去做試管嬰兒！然后下一次繼續(xù)挨打，繼續(xù)道歉，繼續(xù)咒自己天打雷劈然后繼續(xù)死性不改！姐你告訴我，這有什么意義？這有什么意義？??？！”

    他難得的對著唐諾發(fā)了火。唐諾無言的流著淚，被打的發(fā)青的嘴角難過的垂著，眼睛看向別處。片刻后她輕聲道：“沒有意義?？伞乙请x開他，他說他就去死?！?/br>
    她抬起頭看著弟弟，眼睛紅紅：“阿偉因為那件事，現(xiàn)在雖然生意做的大可是心里很自卑。他說他知道這世上再不會有女人像我這樣愛他包容他了。所以如果我離開他，他就去死?！?/br>
    “那讓他去死?！碧剖歉纱嗟恼f?！安凰啦皇侨?，別光說，快點(diǎn)死！”

    唐諾責(zé)備的看了唐是一眼，無奈的搖頭嘆息：“阿是，當(dāng)年如果不是他照顧咱們倆，你和我根本就沒法生存的——而且公公婆婆都對我很好，他們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

    “姐，你難道被他洗腦久了自己也忘了么？”唐是不客氣的拆穿。

    “當(dāng)年你大專畢業(yè)后就考進(jìn)了國企里做文員。你本來工作的好好的，加上國家給咱們倆的撫恤金，養(yǎng)活咱們倆完全沒問題。都是因為你嫁了章偉那個東西，他說他受不了跟你一個單位工資卻沒你高。你才辭了工作回家做家庭主婦的！這些年因為你不工作，又沒有孩子，章偉父母對你說了多少混帳話惹了多少次閑氣！還把國家給咱們的撫恤都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騙走了，把當(dāng)初爸爸mama大隊給咱們的安置房也賣掉了湊錢給章偉做生意，害的我現(xiàn)在不得不攢錢買房。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如果不是嫁給他，你現(xiàn)在肯定過的好得多得多！”

    他扶住jiejie的肩膀苦口婆心：“姐！你不用覺得離婚有什么丟人的！錯的是他，不是你！”

    唐是說的口干舌燥，急得腦袋都快冒煙了?？蒵iejie嘆了口氣道：“阿是，你不明白。一日夫妻百日恩……況且他這些年一直照顧咱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照顧什么了？喝酒打牌還是打你罵你和罵我？”）他現(xiàn)在成了這個樣子。如果我離開他，他肯定會去尋死的……”

    她誠懇的看著弟弟：“阿是，jiejie和你欠他的，jiejie得還。你不要勸了，別太擔(dān)心。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打我了呢，真的?！?/br>
    章偉探頭探腦的躲在病房外不敢進(jìn)來，因為害怕自己一進(jìn)來就會被唐是暴打。半年前，因為他把懷孕三個多月的唐諾推倒在地，胎兒流產(chǎn)。那次唐是把章偉打的進(jìn)了醫(yī)院。如果不是因為唐諾求情，章家父母一定要把唐是投訴到革除公職。

    此時此刻，唐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jiejie，這世上最令他困惑不解的謎——她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欠章偉的？她為什么每次都會好了傷疤忘了疼？

    “姐你聽我說，姐——”他伸出手扶住病床上的jiejie?！拔抑滥切┠暾聜フ疹櫾蹅z，我們欠他人情。但是這些年他打著養(yǎng)活了咱倆的旗號，一直花著國家發(fā)給咱們的撫恤。還把咱們的房子給賣了。那些錢完全足以抵消他花在咱們身上的錢了！如果……如果除開這些你還覺得我們欠他的，那……那我卡里還有十萬，是我本來準(zhǔn)備買房子的錢。我都給他，統(tǒng)統(tǒng)給他行不行？只要你同意跟他離婚?！?/br>
    他看著jiejie，滿懷希冀，希望聽到自己渴望的答復(fù)?？墒莏iejie讓他失望了。

    jiejie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滴淚從她眼角滾落，落進(jìn)頭發(fā)里，消失不見了。她偏過頭去低聲道：“弟弟，我們不能……我們不能這樣無情無義啊……”

    唐是呆住了。他望著jiejie，突然覺得她十分陌生。這時候身后忽然有一只手拍在了他肩頭。唐是猛地回過頭，看到了章偉的父母。老太太一雙渾濁老眼看著他，神情嚴(yán)肅。然后她說：”你們不能無情無義啊……“

    霎那間，唐是什么都明白了。他慢慢向后退去，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退出了這間可怕的病房。蒼白的jiejie躺在病床上沉默不語，望著他，像一個被弄壞了的人偶正在等著木偶師修復(fù)。而章家人就像提著木偶線的傀儡師。

    唐是在走出病房前說了一句話，他沒有回頭，因為不想看那個陌生的jiejie。他說：“jiejie，我不怪你，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意思?！?/br>
    頓了頓他又說：“我還會回來看你的?！?/br>
    章家人以為唐是回覓城了，其實不然。他在章家附近一家旅店租了房間住下來。一個星期后唐諾出院回了章家。當(dāng)天下午他的手機(jī)就響了。電話那頭是唐諾痛不欲生的慘叫：“阿是！阿是！救命！他要?dú)⑽?！?/br>
    唐是闖進(jìn)章家救下了另一條腿也險些被打骨折的唐諾，像少年時代和這些年做的無數(shù)次一樣，他熟練的幫jiejie處理了傷口。之后，唐是立刻對唐諾道：“姐，別再猶豫了！現(xiàn)在，馬上，我送你去民政局，跟他離婚！”

    民政都是勸和不勸離。唐諾難得鼓起勇氣的一次自救到底也沒能成功。唐是不氣餒。章偉打不過他，不敢把他怎么樣。他就干脆背著無法走路的jiejie坐高鐵一齊回了覓城。在覓城，唐是住的是省廳的集體宿舍，臨近警隊。他把唐諾安頓在了覓城醫(yī)大一附院。白天工作，下班了就去照顧唐諾。

    米嘉萊曾經(jīng)有一次問過唐是：“你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唐是想了想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當(dāng)初沒有請假去醫(yī)院24小時護(hù)著我姐?！?/br>
    章偉來到醫(yī)院以丈夫的名義帶走唐諾時，唐是正在覓城下面的玘農(nóng)縣出短期差。科長知道他最近要照顧jiejie，所以很少派他去遠(yuǎn)處出現(xiàn)場。這一次卻是因為尸體損壞太嚴(yán)重了，擔(dān)心其他人搞不定，唐是說我去吧?？崎L還有些過意不去。果然太陽都落山了，唐是還沒能從高速上下來。手機(jī)信號不好，覓城周邊山又多。他直到進(jìn)了覓城市內(nèi)地界才接到醫(yī)院打來的電話。

    “你好，請問是唐是唐先生嗎？唐諾女士的弟弟？”

    “我是，請問——”

    “你趕快到醫(yī)院來吧！你jiejie她……她正在搶救！”

    第66章

    “姐！姐！姐你怎么樣了！姐！”

    唐是跌跌撞撞的沖進(jìn)醫(yī)院里,鞋子跑掉了一只，可他顧不上回頭去撿，一路跑的喉嚨口都在痛了。急救室門上的紅燈在遙遙地亮著,唐是死死盯著那盞燈，步履踉蹌的向燈沖去,這時,燈突然滅了。唐是瞪大眼睛站在原地，忽然之間竟不敢再上前走。

    醫(yī)生護(hù)士們推著一臺載有病人的車從門里走了出來。唐是的嘴唇幾乎被自己咬出血。他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向那臺車走去，口中囁嚅著：“請問……是唐諾嗎？”

    一個護(hù)士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又與同事對視。車子停下了，唐是在看請上面躺著的人那一瞬間時也聽見了醫(yī)生的話：“不是唐諾，唐諾已經(jīng)……”

    唐是被帶到了太平間。

    唐是的父母都是緝毒警/察，他們?nèi)ナ滥悄晏剖沁€不過十二歲。因為是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意外去世的,唐是沒能見上父母最后一面，甚至是他們的尸體。父母走時還是對著他笑意盈盈的慈愛爸爸，溫柔mama。再歸來時就已經(jīng)是兩只扁扁的骨灰盒子。為了不讓一雙兒女被報復(fù)，他們甚至不能在墓碑上擁有自己的名字。

    那是唐是對死亡產(chǎn)生的最初概念。并不尖銳,卻痛苦。像鈍刀子割rou。那年他十二歲。現(xiàn)在他二十六歲，死亡像一只來自地獄的巨大怪獸,散發(fā)著腐壞和血腥氣味。它再次攫住了唐是的心,讓他在太平間里看清jiejie血rou模糊的臉時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唐諾是被章偉活活打死的。

    據(jù)醫(yī)院的護(hù)士回憶，事發(fā)那天下午,一個看起來忠厚老實的男人來到了服務(wù)臺,說自己是唐諾的丈夫,從老家來看她，想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間病房住。

    護(hù)士帶著他去了唐諾的病房。恰巧那間病房這陣子只有唐諾一個人住。剛看見這自稱是她丈夫的男人時唐諾似乎很抗拒。但男人說她只是在跟他鬧別扭，他哄哄她就好了。護(hù)士便半信半疑的走開。果然過了不一會兒,小護(hù)士路過這間病房時往里頭看了一眼，就看見男人正在給唐諾剝桔子吃。唐諾臉上的表情很平靜。護(hù)士們也就放了心。

    一個小時后男人出來了，笑得憨厚，問護(hù)士自己能不能給他老婆辦理出院手續(xù)。唐諾的傷勢經(jīng)過這陣子的修養(yǎng)已經(jīng)好了很多。出院也不是不行。男人帶走了唐諾，小護(hù)士依稀聽見她說：“給阿是打個電話吧，這件事應(yīng)該跟他說一下的?！?/br>
    傍晚五點(diǎn)左右，唐諾被救護(hù)車送到了醫(yī)院。打電話叫救護(hù)車的人，是附近一家賓館的保潔阿姨。

    “我也是恰好碰上了！”保潔阿姨對警方說?！熬汀蟾潘狞c(diǎn)半的時候，我在靠近后門那塊兒的洗衣房里洗頭天換下來的枕頭被套，看見有個男的慌慌張張繞到后門想走。可那后門咋可能給他走呢？他繞了一圈出不去，就又跑到前門走了。我把枕頭被套洗干凈了準(zhǔn)備塞機(jī)器里烘干呢，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排插壞了。我就去三樓那邊拿個排插……結(jié)果剛一出電梯就看見3001……門大開著，那姑娘臉朝下趴在地上，滿頭滿臉的血……我把人翻過來一看，那臉上……都給捅成篩子了！嚇?biāo)廊?！哎呀，可憐吶！真是造孽！”

    她問警方：“警察同志，這個男的這么壞，得判死刑吧？要不然……這也太氣人了！”

    章偉被全城通緝后抓捕歸案，檢方對章偉提起訴訟，理由是故意殺人罪。唐是作為受害者家屬，成為了控方證人。

    “唐是，唐是——”下班后，科長走到唐是座位前敲了敲他的桌子。還在埋頭寫報告的年輕人恩了一聲抬起頭看著科長。

    “你jiejie那個案子……”他低聲說。

    “我聽說安排出來了，你知道是誰負(fù)責(zé)審的嗎？”

    “誰？”

    科長道：“路輝陽?！?/br>
    “路輝陽？”唐是不明所以?！奥份x陽怎么了？我跟他不熟，他……讓他審好還是不好？”

    “恩……我覺得不太好?！笨崎L說?！八赣H路鳴，是國內(nèi)法學(xué)界有名的廢死派，你知道吧？”

    唐是慢慢坐直了身子，皺眉望著科長：“路鳴是廢死派我知道。他是路鳴的兒子？那他也……”

    “差不多。”科長說?！八阅憧茨阋灰?/br>
    唐是悲憤的“唉！”了一聲，引來一旁的同事好奇的注目?？崎L擺擺手示意同事忙自己的去。

    唐是低聲道：“他身為法官，秉公審理案件不是他的職責(zé)嗎？該怎么審就怎么審！我jiejie慘死，生前被章偉虐待成那樣，他只要有眼睛都應(yīng)該知道該怎么判！那不是故意殺人是什么？！”

    “我勸你還是別掉以輕心。”領(lǐng)導(dǎo)無奈道。

    “說句難聽的，誰家jiejie去世誰心里難過。路輝陽和他爹都是出了名的廢死派，而且國內(nèi)法學(xué)界目前的絕大多數(shù)廢死派支持者都和他父親路鳴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不是門生，就是同道。你指望他在這件案子上重判？那不是在賭么？聽老哥一句勸，去跟他走動走動，通融通融吧！好歹透個氣兒呢！”

    科長也是好心。唐是無奈，只得在jiejie尸骨未寒時又去打了一次黑拳，湊出來一萬塊，帶著點(diǎn)禮品去見了路輝陽。

    沒想到路輝陽很和善的接待了他，且嚴(yán)詞拒絕了他的一萬塊。路輝陽說：“老弟，你jiejie的事我聽說了，也看了一些公訴方送來的材料。慘，確實是太慘了！你放心，我會秉公處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唐是吃了一驚，吃驚之余又覺得很暖心。他同路輝陽推心置腹說了半天的話，最后打心眼兒里覺得自己之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感激涕零的謝過法官，路輝陽說：“情況特殊，你jiejie的案子就快審理了，為了避嫌，我就不留你吃飯啦。不過你要相信正義，相信法律！一定會給你，給你jiejie一個公道！”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唐是每每想起路輝陽當(dāng)時那張義正詞嚴(yán)的臉，都會覺得想嘔。

    “請全體起立?！?/br>
    覓城中級人民法院的審判庭內(nèi)人頭攢動，原本交談悉索的廳堂隨著這聲令下漸漸安靜了下來。人們一齊望著法庭一旁的側(cè)門。

    “請審判長，審判員，人民陪審員入廳?！?/br>
    穿著法官制服的路輝陽，同其他陪審員等人悉數(shù)步入座次坐下了。他生的英俊，有一張看起來很好說話的老好人臉。神態(tài)和善的環(huán)視了眾人，他溫和地說：“請坐?！?/br>
    “法庭工作準(zhǔn)備就緒，傳被告人章偉到庭?！?/br>
    章偉來了，神態(tài)平和，絲毫沒有被抓被關(guān)押后的驚慌失措，更沒有對即將到來的審判的惶惑。相反的，他一派淡然的模樣，到好像他是個什么蒙冤受審的大英雄，且深知自己一定會被平反昭雪。

    唐是和唐諾的表姐蓋婧嫻特意從旬城趕來給表妹的葬禮幫忙，這一次也坐在旁聽席上。此時眼見兇手章偉這么沒事兒人似的模樣，她真是悲憤交加，恨不能沖上去打?qū)Ψ絻蓚€耳光。

    同時她心里又在焦急——距離開庭不到十分鐘時，作為證人的唐是被叫走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被告人章偉，年齡？”

    “37歲?！?/br>
    “出生日期?！?/br>
    “1969年1月19日?！?/br>
    “住址？”

    “住址在……”

    法院審判的流程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著。蓋婧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章偉。她有些慶幸唐是不用看到章偉眼下這副自得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請公訴人宣讀起訴書?！?/br>
    這件案子的檢察官是一位年輕的女檢察官，當(dāng)她念起訴書時，章偉的眼睛始終盯著她看，甚至當(dāng)她念到“被告人毆打受害人面部，頸部，用水果刀刺傷受害人面部”時，章偉竟然還露出一絲笑意。

    章家人作為家屬就坐在旁聽席上離章偉很近的地方，眼看如此連忙瞪了他一眼。章偉這才斂了神色，繼續(xù)做出淡漠樣子。

    饒是女檢察官職業(yè)素養(yǎng)極高，念完這份起訴書時也忍不住氣得發(fā)抖。她盡力掩飾自己的厭惡對著審判長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此致覓城市中級人民法院，宣讀完畢?！闭f完看了章偉一眼，皺著眉頭坐下了。

    底下旁聽的人們?nèi)滩蛔￠_始了竊竊私語，“也太狠了啊……結(jié)婚十來年的夫妻，就是再生氣，也不能打成這樣??！”

    “哪里是打，都開始用刀子扎人的臉了，分明就是存心要?dú)⑷税?！?/br>
    “是不是這女人給他戴綠帽子了？要不然這男的看起來這么忠厚老實，怎么會鬧到這步田地？”

    “我跟他認(rèn)識，他絕不是那種兇狠的人，他那個媳婦啊，不會生孩子就算了，居然還鬧著想離婚……唉，不是我說。反正小章是挺老實的一個人，也不知道那女的怎么想的？”

    “肅靜?！甭份x陽用法槌敲了敲桌子，順便環(huán)顧了眾人。

    “下面開始進(jìn)行刑事部分的審理。被告人章偉，你是否肯定你在公安機(jī)關(guān)處的陳述為事實？”

    第67章

    章偉望著公訴人,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忽然變得狡猾起來。蓋婧嫻心中一驚，她想她看到了不懷好意的狼。

    “我否認(rèn)?！闭聜ヒ蛔忠痪涞卣f?！拔曳裾J(rèn)當(dāng)時在警察局錄的口供，不對,我部分否認(rèn)我在警察局錄得口供。”

    庭上一片嘩然，眾人一下子像炸開了鍋,嘰嘰喳喳的吵成一片。路輝陽依舊是那副老好人的和氣面容,從從容容的敲了敲法槌，他在漸漸歸于沉寂的議論聲中毫不意外道：“哦？你否認(rèn)哪一部分？”

    “我否認(rèn)我和唐諾感情破裂部分的說辭?！闭聜ロ懥恋恼f。

    “那天我太驚慌，又太傷心,在警察同志有意識的引導(dǎo)下說出了不符合事實的話——就是我和唐諾感情破裂！事實上我們感情并沒有破裂，我心里只有她，她心里也只有我！如果不是這樣，我如何能從醫(yī)院里把她消消停停的帶走呢？她心里若是沒有我,怎么會跟我走？所以我們的感情沒有破裂！我們的婚姻還很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