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這個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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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憂沿著馬路,慢慢地走著。 意識被掏空,暫時什么都不想,放任一切思緒變化為零。 她看到璀璨的霓虹燈,看到被燈光映得發(fā)紅的天空,看到路邊親昵相擁的情侶,看到自己在櫥窗里映出的孤獨身影…… 公交站臺就在前面,她沒有停下,低著頭繼續(xù)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前行。 馬路上傳來一聲汽車的喇叭聲,她沒有聽到,還是保持著原本的姿態(tài)。 那汽車跟著她緩緩前滑,再次響一聲喇叭,她皺起眉不悅地朝車子盯了一眼,動作靜止。 看錯了么?他的車? 飛快地別過頭,無視于汽車一路跟著自己,她加快了步子。 車子沒停,開車的人卻已經(jīng)煩躁地握緊了方向盤,不舍不棄地跟隨著。 鄭憂抓住包包的肩帶,加快了步伐,內(nèi)心一次次問自己:他來這里做什么?為什么還要來找自己?為什么為什么!她不要見他,不要跟他說話,不要被他擾亂心神,早知道就該搭上公交車…… 看到一條小岔道,旁邊是濃密的綠化帶,里面是休閑的小公園,她突然轉(zhuǎn)了個方向,跑著奔進了綠樹成行的小道里。 “該死!”黑司靳見她纖細柔弱的身影剎時隱藏進了幽暗的樹蔭下,懊惱地一拍方向盤,當(dāng)機立斷下車去追她。 “停住,女人?!彼诤竺婧爸?。 鄭憂回頭一看,驚駭?shù)仡澏读艘幌拢谷绱瞬凰佬?,還下車來追自己?說不出慌亂為何,她管不住腳步,越發(fā)快速朝林陰深處跑去。 躲在一棵大樹背后,她屏住呼吸,牙齒咬得緊緊的! 心跳如此急促,像是要迸出心口,秀眉是那般糾結(jié),讓美麗的臉蛋微微扭曲…… “小憂,為什么要躲著我?我是洪水猛獸嗎?我就那么可怕嗎?”黑司靳停住了腳步,望著四周黑壓壓一片的大樹,沙啞地問道。 回答的是夜風(fēng)吹過樹梢的聲音。 “你出來啊!我要跟你聊聊天?!?/br> 她仿佛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四種寂靜得近乎詭異。 “小憂,我知道你就躲在草叢或哪棵樹的后面,我知道你因為周末的婚禮而不想見我……”黑司靳等不回應(yīng),索性在小空地中的石凳上坐下。 鄭憂咬著唇,身子顫抖。 你也太自大了,誰因為婚禮而躲著你,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厭煩你,沒必要跟你這種人糾纏不清…… “我……沒有惡意,只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蹦行缘纳ひ粼诤诎道锫犉饋碛值陀殖?,帶著白日所不見的哀傷。 “是,我是決定跟凝凝訂婚,我是決定將所有的好全部無條件付給她,而這一切都因為小央……你應(yīng)該知道,小央是她的孿生姐妹,我沒有其他辦法,真的一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蛋,就忍不住想對她補償。” 不管鄭憂回應(yīng)不回應(yīng),他都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下去,因為她有在聽。 “從你出現(xiàn)后,我越來越忍不住回想過去……以前的我很自私,是個冷漠到不可理喻的混蛋,小央全心全意愛我,我卻那樣傷她……天知道我寧可陪她一起死了,可是我不能!你知道嗎?我真的不能……” 鄭憂沿著樹緩緩蹲下身,靠坐在地上。 手指冰涼,身軀近乎僵硬,他的字字句句傳入她的耳朵,撞擊她的心臟。 “我很小就失去了母親,但是我知道她是為了去尋找父親才遭遇海難的……我不知道他們倆為什么分開,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拋棄了我們,我只知道我要替母親找到他。所以,我不斷地鞭策自己,我要擁有更多的錢更高的地位,不在黑家丟母親的臉,也有足夠的能力去尋找父親……” 黑司靳低下頭,雙手慢慢地抱住腦袋,話語只從喉嚨底流瀉出來。他仿佛忘記了她的存在,第一次這樣毫不掩飾脆弱地訴說著。 風(fēng)從林間吹過,草叢微微起伏,空氣靜得可以聽到落葉的聲音。 烏黑的短發(fā)被吹亂,他的臉變得一團模糊。 “我問自己活在這個世界還有什么意義?小憂……你的出現(xiàn)讓我對人生突然重新有了認(rèn)識,你是個好mama,很堅強,個性也堅韌。很奇怪,我有時候竟然會在你身上看到小央的影子……” 他苦笑了一下,接著道:“我是糊涂了吧?越活越糊涂了,用玉嫂的話說……我前面三十年根本就沒好好活過,跟小央在一起的日子那么短暫,卻是真實的在生活著,只是愚蠢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而已。小央死了……她為什么要死……上帝為什么要用這樣殘酷的手段才懲罰我?” 鄭憂將臉埋進膝蓋,緊緊咬著唇,極力忍住啜泣。舌尖傳來苦澀的腥味,嘴唇的疼哪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她無聲地吶喊著:不要說這些,不要說…… 求求你別說了!全是無用的廢話!你永遠不知道孩子孤獨地出生時,我的身體與心口同時被撕裂的痛……永遠不會知道當(dāng)我整容時,皮膚被一刀刀被切割時的痛苦……永遠不會知道我改名換姓時,那股悲憤與絕望多么深刻…… 不要以為兩三句話就可以打動我,不要以為后悔與補償就可以抹殺曾經(jīng)的一切。 錯了! 一開始就錯了,不該有我們的錯遇,不該讓我愛上你…… 但是,如果現(xiàn)在是個錯,就努力讓它變成正確的吧!我累了,真的好累!你好好地對待jiejie,我看得出來,她很愛你,真的很愛……而我,我不能辜負(fù)那個待我一往情深的男人,我沒有勇氣在你面前剖開那被埋藏的血淋淋的過往…… 所以,算我求你,黑司靳,請你放過我! 不要再找我,不要查我,不要追究一切的一切…… 樹叢中一片寧靜,夜涼如水。 鄭憂懷疑他是否還在的時候,突然又聽到他略為低嘎的聲音。 “小憂……請原諒我沒控制住自己又來找你,也請原諒我曾經(jīng)對你帶來的困擾,因為小央……你討厭我是對的,連我自己都厭惡自己。過幾天,我就要跟凝凝訂婚了,也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鄭憂聞言,心口驀然抽緊,呼吸不覺沉重起來。 黑司靳朝那棵大樹看了一眼,沒有動,只是目光深深地隔著夜色凝視著。 “小憂,我能不能有個請求?” 同樣的,回答他的是一片清涼空氣,但他似乎習(xí)慣了對空氣對話:“小星我真是喜歡他,你不要覺得虛偽或可笑,每次看到那孩子……我就莫名地想疼愛他,總有點心酸。如果當(dāng)年我不曾那樣狠心傷害小央,我的孩子……唉!小憂,就算你決定跟楚子睿結(jié)婚,我仍然想問一句,你能不能讓小星做我的干兒子?” 鄭憂環(huán)抱住自己的胳膊,奮力咬著牙才克制住極欲痛哭出聲的悲傷。 “小憂,你不出聲……就是默認(rèn)了?” 安靜無聲。 “那我真當(dāng)你是默認(rèn)了?” 他重復(fù)地再問一句。 鄭憂雙手捧著臉,心臟緊窒得難受。明明是他的親生兒子,她卻說不出口,也不能說……明明該叫著“爸爸”,卻可能要叫一聲“干爹”,是不是太諷刺了? 她遲疑著,糾結(jié)著。 “算了。”他突然道,“我不想勉強你,你和小星……我都不會再勉強你們?nèi)魏问铝?。?/br> 淚水從指縫里流出,她張開嘴大口地呼吸著,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之語令她驟然心酸難忍。 “我……走了,你小心點?!?/br> 黑司靳站起身,雙手插在褲兜里靜立了一會,朝來時的小道踏出幾步。好一會兒,這片樹影斑駁的小園子不再有其他聲音,一陣細細的抽咽聲從大樹后面?zhèn)鞒觥?/br> 漸漸地,抽咽聲變大,變成了不可竭止的啜泣。 她傷心地哭著,沒心思去想為什么會這么傷心,這么痛苦,這么悲哀…… 林子里蒙上一層孤獨而幽怨的氣息,嬌小的身影縮成小小的一團,因夜風(fēng)侵襲而簌簌發(fā)抖。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背后伸過去,她嚇了一跳,那雙手臂瞬間擁得更緊,仿佛要將她箍進骨髓里一樣。 溫暖的氣息霎時包圍著她的全身,簌簌發(fā)抖變成驚駭僵硬。一股熱氣沖上腦袋,她忘記了呼喊,忘記了啜泣,只有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他沒走? 他竟然沒走…… 這個懷抱,這個氣息,她閉上眼睛都能輕易地辨認(rè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