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偏心帝王
溫暖吃驚不小,“南疆王?何時多出個南疆王?聽陛下的意思,他還有造反的兵力?” “小暖!” 溫浪聲音滿是幽怨,連他情商極低的人都聽出不對味兒來。 隆承帝陰沉著臉,一聲不吭。 怎么說? 說他沒用,只能封割據(jù)勢力的頭領(lǐng)為王,安撫確實(shí)占據(jù)南疆,進(jìn)而威逼云貴等州府的南疆王。 他多封一位手握重兵的人為王,就給朝廷留下不穩(wěn)定因素,甚至讓他的帝位繼承人為難,他當(dāng)然不愿多出一個南疆王,可當(dāng)年武王有力挽狂瀾之功,再讓武王南下平定南疆叛亂。 萬一武王打贏了,隆承帝更無法壓制武王。 溫暖說道:“我絕無輕視您的意思,一直知道您很艱難,也很能忍,封南疆王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一時有點(diǎn)吃驚罷了。 您看我真誠的眼睛,真的?!?/br> 溫暖指了指自己明亮坦誠的眸子,“一個南疆王算什么?遲早將他拿下,趁陛下難時,以封要挾陛下,沒有臣服之心,我爹必定為您滅了他?!?/br> 溫浪:“……” 他自己都沒溫暖這么大的把握啊。 “陛下,我只有一事相求,您能不能說說,除了武王,平郡王,文臣之外,還有那些勢力能影響迎回安陽長公主? 我也好做到心里有數(shù),否則,我費(fèi)勁力氣擺平武王他們,再冒出一個能影響陛下決策的反對者,又得從新算計(jì),太耽擱時間了。 因?yàn)槲腋矚g一箭多雕,把反對的勢力一網(wǎng)打盡,盡快接回安陽長公主?!?/br> 溫暖是真不知道南疆王這回事兒,上輩子的母親安陽長公主沒同她說過,她回歸后,朝廷上早就沒有南疆王這個封號。 【南疆王——不會是乾元帝登基后,來京城祝賀,最后死在糞坑中那位倒霉蛋,武王嫌棄他死得太羞恥,不許將此人記錄?!?/br> 【都說是武王用計(jì)殺了南疆王,可是我覺得想到用糞坑這手法的人,除了李湛應(yīng)該沒被別人了。】 【不過,南疆王的麾下勢力大部分歸了攝政王,史書上記載攝政王憑著個人魅力,勇敢無雙降伏南疆王麾下?!?/br> 【可是最后背叛攝政王的人,給李湛通風(fēng)報(bào)信的人好似就曾經(jīng)是南疆王手下,攝政王當(dāng)時實(shí)力大漲,也就越發(fā)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有句話怎么說,預(yù)先使其滅亡,必先讓其瘋狂。】 【攝政王收攏南疆王部署,以后還不都給李湛做了嫁衣?】 趁著隆承帝沉默,溫暖快速瀏覽看客們的科普。 掉糞坑溺亡? 李湛這是多恨南疆王啊。 她以后都不敢蹲茅坑了,萬一不知怎么得罪李湛,被李湛設(shè)計(jì)陷害一下子,死不了也很惡心人。 隆承帝嘆息道:“你的問題,讓朕一時無言已對,本以為朕做得足夠好了,這些年啟用靖南侯,平郡王等武勛,以為能稍稍制衡武王,然朕的命令,他們未必會安全尊崇?!?/br> “朕不敢當(dāng)著蘇首輔等文臣面前,提起皇妹,提起出兵,做皇帝做到朕這么憋屈的,史書也不多見?!?/br> 他甚至一直在委屈溫浪,不敢去掀長寧之戰(zhàn)的蓋子。 “陛下這不是您的錯,也不是您不盡心治理朝政,甚至不是您不夠聰明。一切都怪先帝偏心武王,怕他死后,武王被您清算,除了給武王留下保命的兵力之外,在朝廷上用蘇首輔等兩朝元老牽制您。 蘇首輔在先帝時,看過您被武王壓制,先帝許是同他說過,您繼承帝位只是在于您是嫡長子,先帝每夸贊武王一句,您的威信就少一分。 蘇首輔等人堅(jiān)持立嫡長子,對陛下有恩,您登基后,他們便憑功臣自居,試想,您的皇位都是他們的堅(jiān)持才保住的,他們還需要過于敬畏您? 先帝說您才干不足,他們就敢讓您垂拱而治,您只是帝王,朝臣治理天下。” 溫暖深深吸了一口氣,“若先帝只因?yàn)樘蹛畚渫醵o您埋下禍根,他做了偏心的父親都會做的事,還記得自己是帝王。 先帝明知道后患無窮,又執(zhí)意如此安排的話,怕是沒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或是他自己沒辦法扶武王登基,便留下這些后手,讓武王有足夠的實(shí)力問鼎帝位。 將您從皇位上趕下去?!?/br> 溫浪身體被凍僵一般,骨頭縫都滲著涼意,嘴唇哆嗦,“……小,小祖宗……你……” 此時,他無比羨慕已經(jīng)離開的白掌柜,早知溫暖語不驚人,死不休,他就隨著白掌柜一起跑了。 不行。 他逃走了,陛下怪罪小暖,怎么辦? 隆承帝端起茶盞,手臂受了刺激一般輕顫,從茶杯中蔓延出的茶水弄濕了隆承帝的衣服,在大腿根部留下痕跡。 他閉上眼,再睜開,再閉上,再……再也不愿睜開,怕看到溫暖干凈的目光。 溫暖坦率挑明一切,隆承帝無法再裝先帝還是疼自己的。 這些事,隆承帝不是沒想過,只自欺欺人想著先帝還是看中他的,只是信不過他不會動武王罷了。 “先帝,他從來沒指望過……指望過朕能饒了武王,當(dāng)年不是皇妹,朕是當(dāng)不上皇上的?!?/br> 隆承帝將茶杯砸到地上,“他眼里,心里只有那個女人生的兒子,忘了母后為他cao勞早逝,忘了朕的外祖父領(lǐng)著舅舅們血染沙場,也要守護(hù)他的疆土,基業(yè)的決心!甚至他沒想過皇妹和親去北蠻的痛苦,國朝所受的恥辱。 他全心全意在意那個賤人!朕,朕想著……” “父皇?!?/br> 李湛推門從外走進(jìn)來,單膝跪下,“兒子愿意為您挖了她的墓,挫骨揚(yáng)灰,誰讓您不痛快,兒子讓她永世不得超生?!?/br> “另外,兒子派人火燒奉先帝,將他的靈位先從太廟請出去,有資格去奉先殿祭拜的人,除了您同兄弟們外,連武王都沒資格進(jìn)入,自然沒人能知道先帝的靈位已不在奉先殿了。” 李湛敢說敢做。 上輩子,他做得更過分,對先帝大肆貶低,在除掉攝政王之后,李湛每年祭祖都會給先帝加封號,上得全是惡號。 反對他的臣子人頭滾滾落地,差點(diǎn)逼瘋了滿朝文武。 他們都不明白,先帝到底怎么得罪李湛了。 這對祖孫明明連面都沒見過。 【無言一對,專家教授們都說昏君不敬祖宗,任性妄為,不尊孝道來著,就為太廟中沒有先帝的靈位?!?/br> 【還說昏君開館拋撒骨灰,過于殘忍,沒有人性?!?/br> 【特什的,我還真相信了!】 隆承帝嘴角微顫,苦笑道:“少說胡話,他不好,你還要把自己一世搭上不成?” “父皇就是顧慮太多,祖父都敢做了,您擔(dān)心他沒人供奉香火?祖母肯定不愿意同祖父合葬的,您——您可以成全祖父,把皇陵重新開啟,放祖父同他心愛的寵妃合葬。” “……” “若是cao作得好,武王說不得也會大為感動,愿意為此付出一些代價(jià)?!?/br> “他為先帝同其生母合葬,重啟皇陵?” 隆承帝愕然,隨后搖頭:“他這不是成全先帝,而是驚擾先帝的?!?/br> 溫暖說道:“我倒是覺得魏王殿下想法驚奇,不試試看,如何知道呢?您對先帝依舊存了一分孝心,武王殿還想著父母再續(xù)前緣,先帝同誰合葬,朝臣還是很看重的?!?/br> “而且,據(jù)我猜測,先帝陵寢的棺槨就是空的,他早就同寵妃合葬了?!?/br> “小暖可真敢想。” 溫浪怕了,真怕了,“先帝應(yīng)該沒這么的,這么的腦子不清楚吧?!?/br> “誰知道呢,千萬別小看陷入情愛中的男人還保存理性,也許先帝覺得自己為江山付出太多了,死后為自己活一把呢?” 溫暖的話說不盡的嘲諷。 隆承帝起身,拽起溫浪,“走,你陪朕大醉一場,朕只想著喝酒,從做太子起,朕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登基后,更是不敢有任何大意,兢兢業(yè)業(yè)治理江山,寧可委屈了自己,委屈了你,委屈湛兒,朕也想著理順先帝留下的隱患。 向先帝證明朕能做個好皇帝,如今,朕清醒了,徹底清醒了,先帝根本就沒想要朕承接祖宗社稷,他認(rèn)定的繼承人一直都是武王! 這些年,朕是什么?朕成了什么?” “您是皇帝啊?!睖嘏琅f沉穩(wěn),唇邊始終掛著笑容,不緊不慢說道:“您雖然過得難了一點(diǎn),被武王朝臣掣肘,可您始終牢牢坐在龍椅上,武王還是臣子,在您面前得俯首稱臣的。 其實(shí)先帝挺可憐的,給武王留下這么多便利,武王都沒用上?!?/br> 當(dāng)然上輩子的武王更可憐。 占盡優(yōu)勢的情況下被李湛翻盤了。 “先帝若是在天有靈,沒準(zhǔn)痛罵武王蠢笨,氣得他胡須亂顫,怕是不愿意承認(rèn)武王竟是他看好的兒子!” 隆承帝唇邊緩緩浮現(xiàn)一抹舒心的笑,“說得好,溫暖說得太好了?!?/br> 他抬頭看天,仿佛見到先帝震怒挫敗的樣子。 “朕繼續(xù)壓制武王,還會接回安陽,您——您就繼續(xù)被武王氣著吧?!?/br> 隆承帝現(xiàn)在不想證明自己是個好皇帝,而是想證明武王到底有多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