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手記[無限]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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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沖其余人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找好脫身路徑。 樊醒和姜笑在客廳四處走動,柳英年則掏出筆記本,開始記錄這個新的“鳥籠”。季春月摘了帽子圍巾,脫下外套,意識到余洲看自己,笑問:“怎么了?” 余洲漸漸明白,她并非熱情,而是溫柔。這位年長的女性對待他們這幾個人,有一種對待孩子一般的耐心細致。 余洲不敢輕易信人,但也不得不承認,他不反感季春月。相反,他樂意和她說話。 “這個‘鳥籠’的籠主是誰?” 季春月微微搖頭:“誰都不知道,沒有露過面?!?/br>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有人從樓上下來,出聲詢問:“這次是幾個人?” “五個人?!狈讲艈㈤T的青年答。 “嗯,比前兩次多。”說話人終于踏到地板。 季春月即刻起身:“謝白老師?!?/br> 被稱為謝白老師的青年比季春月年輕,他身材高大挺拔,穿一身輕便的襯衣,在溫暖的室內(nèi)另披一件外套而已。任誰看了他,都只會覺得他文質(zhì)彬彬,有君子氣質(zhì)。 謝白第一眼沒看到歷險者,而是朝季春月迎了過去。但立刻,他被季春月身邊的余洲吸引了視線。 他頓了一瞬,快步走近余洲,手勢、語氣和眼神,全都流露急迫與激動。 “……?!”他抓住余洲肩膀,須狠狠控制自己力氣,才不至于抓疼余洲,說出的話如氣聲一般,隨時搖搖欲墜。 謝白的眼里甚至涌起了一層淚。 他吁嘆般低語:“余洲?!?/br> -------------------- 第34章 收割者(2) 謝白曾是余洲的苦主。 余洲在地鐵上行竊,手剛伸進謝白大衣口袋,便被謝白扣住了。 謝白沒把他交給任何人,而是始終緊緊攥著他手腕,把他的手壓在口袋中,不讓余洲離開寸步。余洲對他呲牙威脅,謝白淡淡一句:你再動,我就報警。 地鐵從人流最多的站點,一直抵達終點站機場。 路上乘客來來往往,人人注視這兩個手牽手站在門口位置的男人。兩人都戴口罩,也幸好是戴口罩,余洲一張臉窘迫得發(fā)紅,頭都不敢抬起來。他斜眼看謝白,謝白倒是坦然,眼里無任何情緒,只在察覺余洲目光時微微掃來一眼,像是打量和忖度。 余洲沒來過機場,謝白則不是旅客。在機場地鐵站里,謝白開口問他第一個問題:你多大? 那年余洲十九歲,頭發(fā)染得半紅半黃,已經(jīng)褪色大半。白t恤牛仔褲,挎一個尼龍布小包。謝白翻他的包,里頭裝十六塊四毛零錢,還有半個沒吃完的包子。 余洲窘得發(fā)怒,從謝白手里搶回包,扭頭就跑。謝白抓住他,請他吃了一頓飯。 哪怕到了現(xiàn)在,余洲也不明白,身為留學(xué)咨詢機構(gòu)老師,工作體面的謝白,為什么會對自己這樣一個小賊青眼有加。 當然,那時候謝白不叫謝白。他告訴余洲,自己名為白景,是銀行職員。 男友的真實姓名、身份、公司,都是余洲在失蹤人口通報中看到的。一年前,謝白落入“陷空”,從此失蹤。 再見面,便是余洲看到的爛得只剩一半的人形骨架。 因此現(xiàn)在謝白完完整整、白凈紅潤地站在自己面前,還如此親熱地攀著自己肩膀,喊自己名字——余洲下意識地一抖:這是本能的恐懼。 謝白喊他的聲音仍舊充滿了感情,像是每一次久別后重逢,他們擁抱親熱時,他會調(diào)用的那種語氣。 余洲卻只感到害怕。 謝白給過他“白景”的名片,某某銀行公司業(yè)務(wù)部員工,有聯(lián)系方式、職務(wù)名稱,他還有工作證,證件上是規(guī)整的二寸免冠照,照片半壓銀行印章。謝白家里總放許多文件,余洲偷偷翻過,許多他看不懂的英文,偶爾有中文合同,說的多是公司借貸之類的事情。 謝白不阻止他看,但只要發(fā)現(xiàn)余洲在翻看合同,謝白就會走過來,很溫柔地把合同收好,給余洲一個吻,用別的事情岔開話題。久而久之,余洲便不再碰他的東西。 每次經(jīng)過謝白——白景所在的工作地點,余洲總會給他發(fā)信息,壞心眼地問他:我去找你? 謝白回復(fù):好啊。 但余洲從來都只是問問。謝白說他懂事,有分寸,余洲便知道,這是贊許,當然也是提醒。 余洲做好了和謝白玩玩就散的準備。謝白是他正兒八經(jīng)的初戀,第一個男友,教會他許多事情。但這樣的人,不會跟竊賊有什么長久的關(guān)系。 只是斷斷續(xù)續(xù),有爭執(zhí)吵鬧與和好,竟然拖拉了三年。余洲漸漸開始相信,對謝白而言,自己一定是特別的。他開始跨過自己給自己劃定的界限,第一次嘗試去想象兩個人的“未來”。 只可惜,謊言破滅得猝不及防。 余洲一動不動,也沒有應(yīng)謝白的呼喚。謝白松手,像過去一樣撫摸他的頭發(fā):“你也……你也來了?!?/br> 魚干蹦到余洲身邊嚷嚷:“滾開!” 謝白看不到它,只有余洲被它聲音震得耳朵疼。 他揉揉耳朵,借此機會擺脫謝白的控制。 “謝白老師?!庇嘀抟?guī)規(guī)矩矩,照季春月的方式跟謝白打招呼。 謝白一怔,很快調(diào)整好表情,一一向眾人問好點頭。 其余人滿臉八卦,忍著不問。樊醒的眼神從頭到腳掃過謝白,最后落在他的臉上。 這人有一張讓人無法生氣的臉,但樊醒不喜歡。 話入正題,謝白先向眾人介紹自己。 在現(xiàn)實的時間線中,他落入“陷空”只有一年。 但據(jù)謝白所說,他已經(jīng)在“鳥籠”里輾轉(zhuǎn)了五年之久。三年前他抵達這個名為“普拉色”的“鳥籠”,便再沒離開過。 普拉色是一片沒有邊際的大陸,西面臨海,東面是負雪的高山,也就是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名為“傲慢原”。往南去,陸地粉碎了一般,在海洋上形成無數(shù)島嶼群,他們稱那里為星落之地。 而北方,也就是傳說中籠主所在的地方,是狹長的黑色裂谷,裂谷盡頭隱隱可見一處深淵。 名為“收割者”的怪物,便是從深淵中產(chǎn)生的。它們身軀十分巨大,如同黑色的人形,逡巡在普拉色大陸上。 謝白展開一張地圖。 這是他三年間環(huán)繞普拉色大陸旅行而繪制的詳細地圖,在北方的裂谷中,有一處紅圈。 “籠主應(yīng)該就在這里。”謝白說,“我在裂谷附近,見過收割者的隊伍向裂谷移動,最后落入這處裂谷之中。隊伍中有一個明顯不是收割者的……東西。” 柳英年:“東西?” 謝白:“至少在我看來,那不是人?!?/br> 姜笑看看他,又看看季春月:“籠主不是人?這怎么可能?” “籠主是有意識的生物,但不一定是人?!敝x白說,“你們知道我們處于什么地方么?” 他開始給眾人解釋“縫隙”的產(chǎn)生。余洲等人已經(jīng)從柳英年口中聽說過,此時聽來并不覺得十分驚奇,但謝白接下來的一句話出乎意料:“縫隙的意志并不僅僅從我們的時空捕捉獵物。” 落入“陷空”的,有人類,有動物。有的時候,動物會成為某個“鳥籠”的籠主,它們用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建造鳥籠,那絕非人類可以踏入的空間。 而有的鳥籠,那里寄宿著的,根本不是人類見過、聽過和理解過的東西。 “‘縫隙’是不同時空的夾縫,其實它也是時間和空間流動的終點?!敝x白說,“簡而言之,縫隙容納的是不同空間里的垃圾。你們或許會在某個‘鳥籠’中,遇到從未想象過的怪物,甚至是外星生物?!?/br> 姜笑深吸一口氣:“我經(jīng)歷了一百多個‘鳥籠’,為什么從來沒聽過這樣的事情?” “因為沒有人能從我說的那一類特殊‘鳥籠’中離開?!敝x白說,“包括這一個‘鳥籠’。進入普拉色大陸的歷險者,沒有一個能離開,我們至今沒見過籠主,更不知道門在何處。” 余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姜笑隨口一說,但他始終牢牢記在心里的事情。 “你們或許也聽過一個傳言,這里存在一個特殊的‘鳥籠’?!B籠’里藏著能離開‘縫隙’的秘密鑰匙?!敝x白說,“我們認為,普拉色或許就是藏匿鑰匙的地方?!?/br> 外頭忽然傳來悠長的鐘響。 謝白和季春月幾乎同時抬頭:“四時鐘動了!” 他們跑出屋子,遠遠眺望。風雪仍在肆虐,迎風望去,雪山的峰巔上有一面巨大的平滑山石。 “那就是四時鐘。”季春月指著那塊如同鐘面的山石。 山石沒有數(shù)字,只有分別位于3、6、9、12位置的四顆碩大白色結(jié)晶體,以及一根指針。 隨著不斷絕的鐘聲,指針開始從12的位置,順時針移動到6的位置,并最終停下。 指針停下的瞬間,雪開始變小。 村鎮(zhèn)中許多人走出家門仰望四時鐘,此時紛紛歡笑起來?!跋奶欤窍奶炝?!” “普拉色大陸的季節(jié)由四時鐘隨機決定?!敝x白說,“春夏秋冬,數(shù)字3的位置是春天,12是冬天。在你們到來之前,普拉色已經(jīng)持續(xù)了五個月的嚴冬。” “這五個月里,每一天我們都會輪流派人在傲慢原上巡邏,就是為了等待新的歷險者?!奔敬涸卵a充道,“普拉色進入冬季,就是即將有新的歷險者出現(xiàn)在傲慢原的標志,但哪一天出現(xiàn),具體在什么地方,我們不知道?!?/br> 余洲恍然大悟。季春月和文鋒確確實實是去接他們的。 “如果接不到人,你們將會被收割者收割?!奔敬涸掠终f,“新的歷險者抵達普拉色大陸,這同時也是收割者開始活躍的信號。普拉色的籠主以驅(qū)使收割者屠戮歷險者為樂,而且在普拉色大陸上死去的人,并不會復(fù)活。他們就此消失,無影無蹤?!?/br> 離開謝白的屋子,余洲一路沉默不語。 無論是謝白的出現(xiàn),還是迥異于此前所有“鳥籠”的普拉色大陸,都讓他措手不及。 這個“鳥籠”確實特殊。 姜笑顯然很想問問余洲和謝白的關(guān)系。他們向謝白告別時,謝白看余洲的眼神,就連魚干都覺得rou麻深情。 走到一半,季春月與熟識的人打招呼,姜笑立刻湊到余洲身邊,一句“你和謝白”說到一半,余洲搶先打斷她話頭:“你們記得付云聰跟我們有過一個約定么?我們找出殺害洪詩雨的兇手,他就會告訴我們‘鳥籠’存在的秘密?!?/br> 由于柳英年的坦白,“鳥籠”和“縫隙”的秘密已經(jīng)說出了大半。付云聰于是用了另一個秘密來道謝余洲等人。 “‘縫隙’里的‘鳥籠’不止一層。”余洲說,“那個怪物,‘縫隙’的意志曾經(jīng)問過付云聰,想不想到更有趣的上層‘鳥籠’里看看。付云聰沒有答應(yīng)。” 余洲比劃了一個三角形。 “付云聰猜測,‘鳥籠’的層級是金字塔形狀分布的。但是他不清楚從下層‘鳥籠’抵達上層‘鳥籠’的關(guān)鍵是什么?!庇嘀拚f,“怪物喜歡付云聰?shù)摹B籠’,我想可能是付云聰復(fù)現(xiàn)的細節(jié)非常多,它認為付云聰有能力駕馭更復(fù)雜的‘鳥籠’?!?/br> 許青原:“……你懷疑所謂的特殊‘鳥籠’,也就是這個普拉色,是通往上層‘鳥籠’的關(guān)鍵?” 余洲沒有否認。 雪已經(jīng)越來越小了,落到人的頭上,漸漸化成了雨。 余洲有一種強烈的嘔吐感。 更上層的‘鳥籠’會是什么樣? 當夜,眾人在飯館樓上歇息,打算第二日再去尋找落腳的房子。季春月提醒,他們可能要在這兒逗留相當長一段時間,應(yīng)當做好應(yīng)對四季的準備。四時鐘何時響、下一個季節(jié)是什么,全無規(guī)律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