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貴婿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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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fēng)伺候他洗漱更衣。 到底年輕,雖然熬了一晚,陸詢臉上竟然看不出任何疲色,用飯時胃口也不錯。 清風(fēng)試探道:“這案子,大人是不是有眉目了?” 陸詢搖搖頭,除非找到證據(jù),所有線索都可能無用。 清風(fēng)最好奇的是主子對柳玉珠的看法,按理說,柳玉珠把主子害得那么慘,如今柳玉珠身陷囹吾,主子怎么報復(fù)她都方便,可主子居然還讓他去敲打獄卒,不許獄卒欺凌柳玉珠,莫非,主子對柳玉珠還存了一點舊情? 亦或者,主子還是要報復(fù)柳玉珠的,只是柳玉珠畢竟做過主子的女人,主子無法容忍其他人染指? “柳玉珠的情況,你可打聽清楚了?”吃了半飽,陸詢忽然問。 清風(fēng)點頭,事無巨細地稟報起來:“柳家住在甘河南街,家中不算多富裕,卻也溫飽不愁。柳玉珠的父親柳暉是本地有名的傘匠,淳樸厚道樂善好施,其母宋氏乃街坊間有名的母老虎,威名與美名齊平。夫妻倆育有四個孩子,分別是大姑娘柳金珠、二姑娘柳銀珠、公子柳儀,以及幺女柳玉珠?!?/br> “柳玉珠進京前乃柳暉夫妻的掌上明珠,十指不沾陽春水,嬌養(yǎng)無比,據(jù)說柳玉珠進京后,夫妻倆都大病了一場,待柳玉珠回到本縣,夫妻倆對她寵愛縱容更甚,凡有詆毀柳玉珠聲名者,皆會被宋氏唾面辱罵?!?/br> 清風(fēng)自覺柳家諸事有趣,說得很是輕快。 陸詢想到的卻是她的那些眼淚。 原來是如此嬌養(yǎng)長大,怪不得那么愛哭。 玉珠玉珠,當真人如其名。 第7章 007 今日陸詢坐鎮(zhèn)縣衙,并沒有出去,只派了大量捕快去查訪有可能會因案報復(fù)雷捕頭的那些人家,查查相關(guān)家眷近日是否有異常舉動,是否離開家鄉(xiāng)進過縣城,是否在言談中表達過對雷捕頭的怨恨。 甘泉縣下轄一百多個村鎮(zhèn),村鎮(zhèn)里的口角糾紛基本里正都能幫忙解決,但總有一些案子會告到縣衙,所以陸詢每日的閑暇并不多。 上午,他正在審理一樁盜竊案,縣衙外突然傳來婦人的叫罵聲,綿綿不絕,甚是擾人。 陸詢朝陳武使了個眼色。 陳武出去查看,稍頃回來,俯身在陸詢耳邊道:“柳玉珠的母親宋氏與雷老太太打起來了?!?/br> 兩個婦人,一個認定對方女兒殺了自己的兒子,一個認定自家女兒清清白白與雷捕頭絕無私情更不會殺人,見面了不吵才怪。 陸詢:“你去警告她二人,案子本官在查,她們?nèi)衾^續(xù)在縣衙外喧嘩,一律以藐視律法罪關(guān)進大牢?!?/br> 陳武跑出去傳話。 過了一會兒,他折回來,神色復(fù)雜地對陸詢道:“大人,雷老太太走了,宋氏自請入獄,還提出要與柳玉珠關(guān)在一個牢房?!?/br> 陸詢皺眉:“牢房豈是她想進就進,逐走。” 陳武再次跑了出去。 沒多久,陸詢等人就聽外面?zhèn)鱽硪粙D人的怒罵,罵朝廷抓錯了人,且聲音越來越近。 陸詢沉著臉走了出去。 進入縣衙大門,是一條甬道,從甬道到大堂中間,還有一道儀門,陸詢過來時,只見宋氏已經(jīng)跑到了甬道靠近儀門這頭,被兩個捕快抓住,正撒潑掙扎,頭上的木簪都歪了。陸詢駐足觀之,宋氏年過四十,卻仍然美艷動人,果然如清風(fēng)得到的消息,彪悍與美貌齊名。 宋氏也看到了陸詢。 她奮力掙開兩個捕快,撲通朝陸詢跪了下去,還沒開口,眼淚先流了下來:“大人,小女玉珠絕無可能殺人啊,她從小連蟑螂、青蟲都怕,怎么可能有膽量去殺人!大人,民婦生了三個女兒,幺女玉珠最是膽小,她才見了死人,您又把關(guān)在蟑螂遍地的牢房,多關(guān)幾日,她不死也得瘋啊,求求大人行行好,讓民婦進去陪她吧!” 宋氏是真的心疼女兒。 天真單純的年紀被送到了宮中,背井離鄉(xiāng)獨自在外,那些年不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好不容易回來了,還沒過過多少安穩(wěn)日子,又卷入了人命官司。 昨夜宋氏輾轉(zhuǎn)難眠,她不會破案,她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害女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牢房陪女兒,直到真相大白為止。 萬一知縣是個無能庸官,真判了女兒死罪,那她就陪女兒一起去死。 她哭得淚流滿面,陸詢半點都未動容,冷聲道:“擅闖衙門,你可知該當何罪?” 宋氏拿袖子抹臉,抽搭道:“隨便什么罪,只要大人將我們母女關(guān)在一起就好。” 陳武都服了,怎會有如此心寬之婦人。 陸詢吩咐陳武:“拿她下去,仗刑十,牢獄十日,以儆效尤?!?/br> 說完,陸詢就要回后面的大堂。 陳武快步追上去,低聲問:“大人,宋氏關(guān)押何處?” 陸詢:“隨便哪個牢房,本官不想再聽她聒噪?!?/br> 陳武:…… 如果不如了宋氏的意,宋氏肯定要繼續(xù)罵天罵地。 一刻鐘后,宋氏被陳武親自帶到了柳玉珠面前。 “娘,你怎么來了?”看到母親,柳玉珠倉皇而起,撲到牢房柵欄上。 宋氏看著女兒笑,等陳武打開銅鎖,她迫不及待地跨了進來,扶住女兒上下檢查:“怎么樣,昨晚有沒有害怕?” 柳玉珠下意識地看向陳武。 陳武只管上鎖,大步離去,這對兒母女,一個狐貍精,一個母老虎,他可不敢招惹。 柳玉珠不想讓母親知道她與陸詢的恩怨,便也沒有說出昨晚之事。 “玉珠別怕,娘進來陪你了,過幾天咱們娘倆一起出去?!彼问弦皇址鲋畠海皇址鲋?,屁.股剛被打了十下,雖然行刑的捕快們似乎手下留情了,可她還是疼。 柳玉珠急著詢問經(jīng)過。 宋氏不甚在意地解釋了一遍。 母親為她做到這個地步,柳玉珠不免大哭了一場。 宋氏只好想辦法分散女兒的注意力,背過去道:“哎,你幫娘檢查檢查,屁.股有沒有打出血,等會兒你爹他們肯定會過來探監(jiān),真流血了,我讓他去買點傷藥,娘還年輕呢,可不想身上留疤,給你爹借口養(yǎng)姨娘去。” 柳玉珠:…… 這天底下的男人,誰養(yǎng)姨娘,她的父親也不會養(yǎng),一是舍不得惹母親生氣,二來他也沒那膽子。 不過,被母親這么一打岔,柳玉珠總算收了眼淚。 趁獄卒不在,柳玉珠飛快地替母親檢查了一番,紅印子肯定有的,還好并未見血。 目的得逞,宋氏開始埋怨新來的小白臉知縣:“長得人模狗樣,還真是兇啊,直接關(guān)我進來得了,還非要打我板子。” 柳玉珠再偏心親娘,也不能昧著良心責怪陸詢,講道理道:“朝廷自有律法,今日娘愛女心切來鬧,他若不重罰,明日他人也為了兒子、丈夫、妻子、父母來鬧,縣衙豈不是要亂套?” 宋氏哼了哼,忽然緊張地看向女兒:“你在里面,有沒有獄卒欺負你?” 女兒這模樣,太容易勾起男人的劣根了。 柳玉珠連忙否認,道:“我好歹也是公主身邊出來的,誰敢對我下手?!?/br> 宋氏嘆氣:“天高皇帝遠,更何況公主,真遇到小人,你伺候過皇上也沒用。” 柳玉珠沒再反駁母親。 . 到下午,陸詢審了兩個案子,便開始處理其他公務(wù)。 派出去查訪的捕快們陸續(xù)返回縣衙,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尤其是縣城外面的犯人家屬,這幾日都沒有離開過村落,有村民可證。 陸詢?nèi)チ送J俊?/br> 雷捕頭的尸體還停放在這里,在仵作的陪同下,陸詢重新檢查了一遍雷捕頭的尸身,并無任何與人打斗過的痕跡,脖子的幾處掐痕,應(yīng)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中毒后痛苦地掐抓喉嚨所致。 種種跡象表明,雷捕頭死前,曾與信賴之人把酒言歡,對方則在他的酒里下了砒..霜。 光憑這點,柳玉珠“情殺”的嫌疑還真是最大。 陸詢回到大堂旁邊的暖閣,昨晚他整理出來的卷宗,只剩三戶人家還沒有消息,一個是鄒峰的老家,還有另外兩樁兇殺案,這三戶人家居住的地方離縣城太遠,派出去的捕快要明日才能回來。 這三份卷宗,陸詢最在意的是鄒峰。 可鄒峰還是捕頭時,在縣城賃宅子住,他潛逃三年,那宅子早被東家租給了別人,鄒峰若回了縣城,無處可落腳。而且,鄒峰的老爹兄弟都住在偏遠的山村,縣城里并沒有他的親人,陸詢想不到鄒峰冒險回縣城的理由。 單純?yōu)榱藞髲?fù)雷捕頭?根據(jù)柳玉珠的說法,鄒峰并沒有動機。 重新看了一遍鄒峰的卷宗,陸詢讓清風(fēng)去請趙縣丞。 “大人,您找我?” 為了雷捕頭的案子,趙縣丞這兩日也忙得團團轉(zhuǎn),眼底兩團青黑,可見晚上沒睡好。 陸詢將鄒峰的卷宗推過去:“這案子,你可還記得?” 趙縣丞快速瀏覽一遍卷宗,點頭道:“記得記得,不過這案子沒什么疑點,林織娘、馬家的鄰居都能證明是鄒峰殺了人,鄒峰又畏罪潛逃了,可惜一直沒能抓到他。” 陸詢道:“雷捕頭生前,偶然間跟我提到過這個案子,他認為其中另有隱情,鄒峰不是色.欲熏心之人。” 趙縣丞撓撓腦袋,回憶片刻,遲疑道:“鄒峰為人正派,的確不曾聽聞他在女色上與人糾纏不清,可男人嘛,總有沖動的時候,那林織娘姿色過人,鄒峰醉酒之下,做些糊涂事也在情理當中?!?/br> 陸詢沉默片刻,問:“案發(fā)前,鄒峰去馬大祥家中喝酒,他與馬大祥私交很好嗎?” 因為兇犯未能抓獲,趙縣丞對這件案子印象還算深刻,道:“據(jù)當時的查訪,鄒峰常去馬大祥的rou鋪買rou,但兩人交談不多,似乎只是普通的賣家與食客的關(guān)系。林織娘常在rou鋪幫忙,鄒峰可能早就看上她了,如果他主動提議去馬大祥家中喝酒,他是捕頭,馬大祥肯定愿意招待?!?/br> “鄒峰與林織娘關(guān)系如何?” “據(jù)了解,兩人幾乎沒有說過話,那林織娘是悶葫蘆,除了馬大祥,她跟街坊都不怎么熟。” “林織娘現(xiàn)在何處?” “還在馬家守寡,男人沒了,她賣了鋪面,帶著一個老婆子過活兒?!?/br> “她與馬大祥沒有孩子?” “生過一個兒子,病死了,好像還懷過兩次,都沒保住,馬大祥那人,粗手粗腳的。” 陸詢敲了敲桌子。 趙縣丞觀察他的神色:“大人是懷疑什么嗎?” 陸詢沒有回答,看向窗外,夜幕再度降臨,此時去林織娘家中并不合適。 但如果鄒峰真的回來了,林織娘極有可能是他的動機。 . 縣衙大小官吏都下值回家了,陸詢也去了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