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回答他，只道：“圣上在凡間歷劫期限已將滿，十五日之后上元節(jié)，乃天官紫微大帝之誕辰，屆時天官降福，圣上也將回歸天界，與諸神君同樂。”

    趙佶怔住了，一臉不可置信：“什么，朕要離開凡間，回歸天上？”

    我輕輕點(diǎn)頭。

    趙佶看著我，對著我的臉，他問不出來我是不是在騙他，我道：“我提前告知圣上，這就要返回天界，方才聽圣上說要作畫，不如將畫予我?guī)ё呷绾?？?/br>
    趙佶云里夢里，點(diǎn)頭道：“好，好?！?/br>
    我讓開位置，趙佶走過來，我為他磨好墨，他鋪好紙，提筆作畫，我靜靜地看著，他一筆一筆畫完，出來的赫然是我和他在這御書房的圖。

    趙佶畫完，蓋上自己的花押，將畫晾干。他轉(zhuǎn)頭看著我道：“我日后去了天上，還能見到你么？”

    我道：“自然能夠見到的?！?/br>
    趙佶撫掌道好，笑道：“朕當(dāng)與卿同游九霄，共觀日月光華，洞天福地?！?/br>
    我收起畫，向趙佶告辭，然后一袖子拂過去，趙佶就閉眼倒了下去。

    我在他心口上下了生死符，等日子到了，他就會前往極樂世界。

    我離了皇宮，為了不引人注目，就隨意扯塊面紗遮住臉。走在街上，我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一匹馬過來，馬上一個白衣獨(dú)臂男人，正是戚少商。

    他下馬來，走到我面前，我道：“你怎么回來了？”

    戚少商一笑道：“送親的隊伍里那么多人，沒了我也不會出事的?！?/br>
    蘇夢枕把金風(fēng)細(xì)雨樓大部分精銳，都隨著這次聯(lián)姻撤出京城。

    正如米有橋所說的，我和蘇夢枕是想扶持蕭原。

    蘇氏父子兩代苦心經(jīng)營，才在京城中建立起金風(fēng)細(xì)雨樓如此龐大的勢力，蘇夢枕一撤，無異于放棄自己在這里的野心。

    戚少商也能猜到，他嘆道：“天下也唯有蘇夢枕能有這樣的氣魄與手腕，我真想與他把酒同歡?！?/br>
    他這次雖然護(hù)送“燕王”入京，但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府中一步不離，也和蘇夢枕沒什么交談的機(jī)會。

    我笑道：“你盡管去吧?！?/br>
    戚少商的目光看向了我，變得很柔和：“我不是為他回來的?！?/br>
    我忽然更想笑了。

    戚少商的心思我不是不知，我以為他就是單純地有點(diǎn)好感而已，不想他如今竟然就有點(diǎn)認(rèn)真起來了。

    紅玉說得沒錯，他濫情。

    我想著該怎么拒絕他，他經(jīng)過一場千里追殺的大難，人反而更加自信，尤其是在對自己的魅力方面。

    我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去幽州幫阿原嗎？”

    戚少商沒說話，我繼續(xù)道：“因?yàn)榘⒃哪赣H，是我徒弟的meimei?！?/br>
    戚少商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道：“行走江湖，還是不要被一張皮囊騙了眼睛?！?/br>
    我抱著畫轉(zhuǎn)身就走，徒留戚少商在大街上煢煢孑立。

    我回到金風(fēng)細(xì)雨樓時已近夜，花海上的四樓一塔間少了許多燈火，徒添了些寂寥。

    唯有蘇夢枕站在前方，正在等著我。

    看到我，他一笑道：“你回來了?！?/br>
    我扯下面紗，走過去，他張開雙臂將我抱住，我低聲在他耳邊說了我做的事：“我看看他還有沒有救，若有救，我倒想讓他活到終老的?！?/br>
    蘇夢枕道：“他死了是可惜，不過是死不足惜?！彼褪?，看到我懷里的畫，道：“這是什么？”

    我松開手，讓他拿走，蘇夢枕展開一看，涼涼地嘆了一聲。

    我道：“畫得怎么樣？”

    蘇夢枕不說話，只是看了我一眼。

    我笑道：“吃醋了？”

    蘇夢枕收起畫來，自傲道：“你并不上心的人，我有什么好醋的？”

    他拉起我的手：“這里冷，我們進(jìn)去?！?/br>
    我們回到玉塔的房間，外間已飄起了雪花，蘇夢枕咳了幾聲，我讓他坐下，給他看了看脈。

    他看著我道：“我現(xiàn)在已好了，病了這么多年，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好過?！?/br>
    我不置可否，但他的狀況的確不錯，身體里再沒有什么絕癥了，已經(jīng)能像個正常人了。

    他把那畫放到一邊去，我笑道：“你要不要再畫一張，我上次撕了你的，再補(bǔ)回來?！?/br>
    蘇夢枕點(diǎn)點(diǎn)頭。

    我道：“我給你拿筆？”

    我將要起身，蘇夢枕反握住了我的手。他道：“不用筆?！?/br>
    他朝我靠近過來，抬起手，手指一點(diǎn)點(diǎn)從我眉尖輕輕劃下來，從眉尾落下，直到耳邊。

    他已離我太近了，稍稍低頭，吻了下來。

    第115章

    他一只手?jǐn)堊∥业募绨? 將我抱在懷里，幾乎是壓著我在吻。月色寂寂，屋中無燈，我回抱住他, 他動作一頓，氣息愈發(fā)不穩(wěn)了。

    我沒作任何反抗, 蘇夢枕稍稍離開，低首看著我，眼中暗色沉下去, 復(fù)而靠近我的臉頰, 耳后, 攔腰將我抱起。

    我躺在他床上, 他在我上方，慢慢壓下來, 一時間我耳邊只有我們的呼吸聲, 忽而他硬是停下來, 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我抽出手來, 撫上他的臉, 輕聲道：“怎么了？”

    蘇夢枕閉了閉眼睛，擁著我道：“我……我不能……”

    后面的字他似乎在想著怎么說，我看他一臉糾結(jié), 稍稍想了一下，聲音溫柔道：“是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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