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看著她，拿到信的時候許溫就有八成把握，一切開啟的契機到了，果然分毫不差。

    “五殿下，你做如何？”

    “陛下金口玉言，就算是太女作梗讓你失去親王之位，也無可更改了。”

    衛(wèi)承雅自嘲地笑，“我知道，許溫?！?/br>
    “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是只看著那個親王的位置了……”她話鋒一轉，突然卻問，“許溫，你知道在衛(wèi)朝之前的歷朝歷代，有多少皇帝是從太女繼位的嗎？”

    許溫眼中無波，衛(wèi)承雅卻自問自答，“太宗自己打天下，太圣祖是太宗的四女，母皇也不是太女?！?/br>
    衛(wèi)承雅目光灼灼地看著許溫，“所以誰敢肯定二皇姐她就一定能繼承大位？”

    “五殿下，你就不怕我告你大逆不道嗎？”許溫看著她說。

    衛(wèi)承雅篤定道：“你不會?！?/br>
    “我們連捏造前朝余孽的事情都干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最信賴的人，許溫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

    許溫似乎一瞬間從崩緊變得放松下來，沖衛(wèi)承雅和善一笑，“對，我不會背叛你?！?/br>
    “女兒志在青云，五殿下其實我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絕非池中物，這種一種直覺，因為我本身也不是一個甘愿安于尺寸之間的人。所以我對你伸出手，與你結交。”

    衛(wèi)承雅：“我希望我沒有讓你選擇錯，許溫我不怕和你說實話，就在昨天晚上，我想明白了。以前那個對誰都和善，不爭地位，不爭權勢的衛(wèi)承雅不是真正的我，我想要那個位置，我想要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辱于我?！?/br>
    “我知道我現在的話像是異想天開，如果被人聽到一定會死無全尸，但是我相信你，許溫，你是我做出這個決定的底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圖謀大位。”

    “若有朝一日我成功，你便是我的肱股上將軍，我可許你見而不跪。”

    靜悄悄的，雅間中一點聲音都沒有，站在外間的兩個侍衛(wèi)同樣靜默不語。嚴千忍不住用余光看忍冬，都說榮郡王調|教的侍衛(wèi)就是最好的侍衛(wèi)，榮郡王身邊四個能人將榮郡王府守得滴水不漏，外界想打探一點消息，不管是正經機密還是八卦謠言，一點門都沒有。

    連皇宮都不一定能守成這個地步。

    嚴千偷看忍冬，然后不得不服，那么長時間，忍冬站在那兒，筆挺如松，竟然沒弄出絲毫動靜。

    嚴千和忍冬不一樣，她不是平頭百姓，她的母親也有官職，只是因為對五皇女忠誠才留在五皇女身邊當侍衛(wèi)，但是嚴千卻發(fā)現，官家之女的身份并不能讓她比忍冬更優(yōu)秀。

    于是嚴千冷酷的臉色忍不住更冷酷起來。

    雅間內，衛(wèi)承雅注視著思考的許溫，手中卻忍不住捏出汗水。

    今天她是抱著孤注一擲的信念來的，如果許溫不答應她的請求，那便是死。不成功便成仁，她已經再也不想忍受以前那樣的屈辱。

    她覺悟了，一個有野心的人，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會滿足，才不會被自己的心折磨。

    衛(wèi)承雅現在不能給許溫任何東西，但是她愿意將功勞給許溫一半，從許溫主動幫她那一刻，她就覺得許溫不是普通的人。

    如果說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理解她，而不認為她大逆不道，異想天開，那個人一定是許溫。

    在衛(wèi)承雅灼灼的目光，許溫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穿著一身翻領的藍色袍子，利索又英武，襯著那張萬里挑一的臉，簡直像這普天下最華麗銳氣的女人。

    許溫不緊不慢地向外走出兩步，然后曲起一條腿，在衛(wèi)承雅面前行臣子單膝跪禮，垂下眼眸，“殿下?！?/br>
    許溫叫她殿下，而不是五殿下。

    衛(wèi)承雅簡直欣喜若狂，就像是費盡渾身力氣，終于套中草原上那匹豐神俊逸的馬。

    衛(wèi)承雅趕緊將許溫扶起來，欣慰至極地看著她，“好，許溫，好！”

    籠絡到許溫，衛(wèi)承雅意得志滿地回到清王府，拿出單子去找禮部，商討清王府要怎么改建，如火如荼地修繕府邸。

    皇帝一直關注著她，本來皇帝在惱怒降爵之后，反應過來也覺得有點愧疚，如果衛(wèi)承雅表現出怨恨，說不定皇帝更加惱羞成怒，直接連現在的爵位都不給了。

    但是衛(wèi)承雅表現得樂呵呵的，沒有一點不滿的樣子，皇帝只覺內心十分慰貼，大手一抬竟然又給衛(wèi)承雅升上兩千食邑。

    衛(wèi)承雅不知道，她走時候許溫卻沒有和她一樣回府，而是騎馬出城，在京城的野郊狠狠跑了十幾圈，直到嘯霞都喘氣才慢慢停下來。

    沒有衛(wèi)承雅在，許溫的眼神不再像一潭溫和的水，而是像銳利的鷹，沒人知道她在看什么，也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從現在開始，從衛(wèi)承雅將她的妄想說出口開始，許溫的復仇才算真正啟動。

    而這顆妄想的心是許溫替衛(wèi)承雅催發(fā)的，她從六月份回到這個世界，到此已經過了半年，最為重要的第一步，終于毫無缺漏地邁出去。

    似乎把所有情緒都發(fā)泄光了，許溫又變回大家都熟悉的那個榮郡王，尊貴仁義，腹有大志，年少張揚，但是她的心臟處的濃霧何時蓄起，變得更加深重，不可驅散，沒有人可以窺見一二。

    許溫是一個水底下的旋渦，表面歲月靜好，內部卻已經不知道積攢了多么可怕的力量。

    許溫牽著馬回到榮郡王府，將馬牽到馬廄綁好，然后轉道進入正院，然后她突然發(fā)現府中似乎有種奇怪的氣氛，和她出去的時候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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