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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明煦,就是先帝這通離譜cao作下的犧牲者。他出生前先帝就已經(jīng)替他定下了死期,成長中要面對名義上父親的漠視和身生母親的怨恨,知道真相后又終日被籠罩在死亡的恐懼之中。 宋明煦如今還是個正常人,這在惜珍看起來就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一想到這兒,就連惜珍都忍不住對他同情兩分。轉頭正好對上宋明煦盛滿憂傷的眸子,就聽他說道:“我不想像先帝一般,自私的毀了別人的一生?!?/br> 惜珍看他落寞的樣子心一軟,說道:“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太為這種事情心煩。以后你想放什么傳言就放什么傳言,讓那些想賣女求榮的都來找我好了,反正我人在宮里他們又找不到機會。” 魏清月要守孝,她待在宮里還能躲三年。三年后她就說自己對妻子癡心一片,死咬著不肯娶側妃。她娶側妃是家事,而宋明煦的婚事則是國事。她只要自己不愿意誰也不能逼迫她,頂多是被煩幾句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聽到惜珍回答的,宋明煦滿意的勾起唇角。他早就不是三年前的他了,有的是辦法讓想要逼迫他選秀的朝臣閉嘴。在惜珍面前的這一番示弱,就是為了讓她留在宮里不回王府,順便再騙取幾分同情,讓她心軟罷了。 如今惜珍親口說要在宮里,宋明煦也就放心了。三年的朝夕相處,他相信自己能夠走進惜珍的心。 —— 有了惜珍提供的材料,韓垚等人的案子進展很快,惜珍如期在五日后收到了都察院呈上來的案卷。正在書房翻看著審理案卷的惜珍和宋明煦,都對都察院此次的工作頗為滿意。 胡蔚杰出身不高,能坐到都察院右都御史的位置上,也不是光靠著會巴結奉承,還是很有真材實干的。 惜珍將手里看完的案卷放下,對宋明煦說道:“我看這胡蔚杰不錯,干脆直接任命他接替蘭端任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好了?!?/br> “我看可以,”宋明煦認同道,“胡蔚杰對都察院工作熟悉,原本就是右都御史,任命他誰都挑不出錯來?!?/br> 都察院左都御史與右都御史同為正二品官職,但左為主右為副,這么一調(diào)動胡蔚杰官職雖然沒有升,可實際是由都察院的副手變成了主事人。 只是這么一調(diào)動的話,“右都御史任命誰最合適呢?!毕д溆行┌l(fā)愁。 都察院的左右副都御史都是出身士族的世家子弟,如今惜珍和宋明煦有意削弱世家在朝中的影響力,自然不愿再讓世家子弟任此重要職位。 宋明煦道:“我讓人整理一份合適的名單出來,晚點咱們一起挑選一下。” “也好?!毕д湎肓讼胗终f道,“就算沒有平民出身的官員做備選,至少也要選個出身新的權貴家族的,不能再選那些百年世家望族的官員坐到這么重要的位置上來?!?/br> 那些幾百年屹立不倒的世家望族有的已經(jīng)歷經(jīng)了幾個朝代,手中掌握的財富和人脈都是平常人難以想象的,連惜珍都摸不透,不敢掉以輕心。 而且那些百年世家靠著聯(lián)姻彼此之間都有姻親關系,想要動某一個家族勢必會引起其他家族的抵抗。想要削弱世家勢力并非一朝之事,需得精心謀劃,一點點改變才行。 新興的權貴家族雖然表面上風光,可底蘊比興旺了幾百年的世家可是差遠了。 像宋明煦的外家季家就是世家,因為季太后得了一個保平侯的爵位,可是人家根本不稀罕,根本不把這么一個沒實權的爵位放在眼里。 當初季太后給惜珍的那枚令牌還在惜珍手里,被小心的保管著。惜珍還記得季太后給她令牌時告訴她,這枚令牌可以調(diào)動鎮(zhèn)北軍上萬將士,作用比皇帝手中的虎符都不差的。 這就是世家的底蘊和能力,比惜珍之前想象的更為驚人。 而惜珍的外家魏家就是新興的權貴世家,靠著出了一位皇后和一位王妃在上京城里看似風光,但其實別人也就面子上過得去,背地里對你還是不屑一顧。 當然了,這也跟魏家這么多年除了一位皇后和王妃外連個有用的男人都沒出有關系的。 按著這么一個選人的思路,惜珍和宋明煦最后定下了家中三代為官的刑部侍郎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惜珍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出身寒門的官員還是太少了,尤其是能任到三品以上官職的,更是寥寥可數(shù)?!?/br> 勛貴世家出身的官員相互提拔舉薦,讓寒門學子即使科舉高中也難以出頭。現(xiàn)在幾位身居高位卻出身一般的官員,還是當年惜珍父王有意提拔起來的。 宋明煦:“等到明年科舉結束,就會有一批新人進入朝堂,到時候他們一定能帶來些改變的?!?/br> “哎呀,等到那批人能做到三品官的位置上,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毕д浔庵?,沒法像宋明煦那么樂觀。 距離她的《三十五歲逃離上京計劃》的完成期限只有十二年了,就算有她暗中扶持,十二年內(nèi)也不知道能讓幾名寒門學子官居要職。 “要有耐心,”宋明煦替她倒了杯茶,勸她道:“那些世家望族幾百年的積累,想要一朝將他們連根拔起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過我們也并非想要連根拔起,只是想削弱他們在朝中和軍中的影響。只要有耐心,肯定能見到效果的?!?/br> “你說得對,慢慢來吧?!毕д浣舆^茶一飲而盡,坐直了身子又重新燃起了斗志?!爸晤B疾,還要用慢藥才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