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哪兒去了？”李氏笑起來，“你私下里給晚漁多少銀錢，也不關我的事。眼下，傅家要再給晚漁補一些嫁妝。這也是我雙親的意思，他們備了些書籍字畫，我則備了五千兩銀子?！?/br>
    傅仲霖卻問：“您哪兒來這么多銀子？”

    李氏神色黯了黯，“是體己銀子。以前我拿不出，自己的小庫房鑰匙，由一名外院的管事拿著。我常年派幾個婆子守著庫房門，賈氏才沒有到我?guī)旆坷锼压螙|西?！?/br>
    “……”傅仲霖按了按眉心，“那您是怎么給晚漁準備嫁妝的？我瞧過嫁妝明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br>
    李氏一笑，“我也沒別的法子，先后幾次在傅駒待客時，尋由頭找他要銀錢，賓客一聽親事，少不得向他道賀，不乏溢美之詞，他一高興，便先后給了兩所陪嫁宅子、一萬余兩銀錢?！?/br>
    傅仲霖聽了，對她感激地一笑，“以前也真難為您了?！?/br>
    “這是什么話，應當?shù)?。”李氏道，“補嫁妝的事——”

    傅仲霖道：“您別管了，我派管事辦這事兒。走公中的賬，若是花多了，等季霖成親時，公中多貼補他一些?！?/br>
    李氏無奈，“就料到你會這么說。我是想著，私下里給晚漁銀錢，她不會收。而你若聽說了，說不定會想到別處。

    “我到底是你們的嫡母，嫁女兒那檔子事我沒辦好，現(xiàn)在想彌補一下那份兒缺憾。哪個做母親的，嫁女兒時不會貼補自己的體己銀子？

    “再說了，沒有你們，我哪里會有如今的光景？歸根結底，我和季霖日后還不是要你們照拂著？”

    傅仲霖也無奈，笑了，“行吧，您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別弄得手頭拮據(jù)，委屈了您和季霖才好。”

    “不會，不會?！崩钍系昧怂麥试挘p輕地透了一口氣，笑吟吟地起身離開。

    傅仲霖笑笑地喝了一口茶。李氏自然有她的優(yōu)點，要不然，他和晚漁也不用留著她。到眼下，證明他們沒看錯人，而且，回到尋常時日中的李氏，種種表現(xiàn)已超出他們的期許。

    這樣最好。

    不怕事的人比比皆是，但沒有誰會愿意長期家宅不寧，內(nèi)宅動不動就出幺蛾子。

    補嫁妝。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桌案，自己該給晚漁貼補些什么呢？

    鋪子？她以前說做生意俗，現(xiàn)在好一些了，但明顯沒時間打理那些，最要緊也真不缺錢——她上次過來，神秘兮兮地告訴他，皇帝陸陸續(xù)續(xù)賞了她多少銀錢，還問他缺不缺錢。

    想起來就想笑。當時真想建議她去跟顧巖陌顯擺——定要受打擊的，顧巖陌那小子膽兒肥、眼光準，幾年下來，已坐擁金山銀山。

    巖陌的是婆家的，娘家給的是她的。

    斟酌之后，他從公中劃了五千兩，又從自己賬上劃出三萬兩，隨后去了庫房，選了幾樣自己瞧著還不錯的祖?zhèn)髦铩?/br>
    總歸是這樣最妥當。晚漁想做什么，只管拿著銀錢去做。

    .

    晚間，顧巖陌回到房里，見晚漁正在燈下縫衣服，瞧那面料，必是男子用的。

    他哈哈地笑著，過去揉她的臉，“這么聽話？”

    “沒正形。”傅晚漁笑著推他。

    夫妻兩個又鬧起來。

    郭嬤嬤幾個黑著臉默默退下：這哪里是夫妻相處，越來越像小哥兒倆了。

    ——要命啊。

    鬧了一陣，顧巖陌親了親晚漁的小臉兒，在她身側坐下。

    傅晚漁倒了一杯茶，送到他手里，旋即問起凌家的事，“有結果了？”

    顧巖陌道：“凌漠與凌大老爺?shù)逆宜酵?，凌芳菲欲與一名小廝私奔，都要按照家法逐出家門，從族譜上除名?！?/br>
    傅晚漁沉吟一下，“也行。”

    顧巖陌又道：“明日，凌家族里開祠堂，當眾杖責凌漠五十板子，就此驅逐；凌芳菲則要送到庵堂，地方由顧家定。若不照辦，那么，一切重來?！?/br>
    傅晚漁笑了，“這樣就好?！?/br>
    這天，傅晚漁留沈家三個人在顧府住下，翌日，傅仲霖那邊的護衛(wèi)過來，她才讓一家三口離開，并沒讓先前服侍君若的下人隨行，道：“你和令堂、令兄去牙行添置些人手，好生調(diào)/教?！?/br>
    顧家的人手再得力，畢竟不是君若親自培養(yǎng)出來的心腹，用著未必順手。

    沈君若明白她的好意，感激地笑了。

    傅晚漁親自送母女兩個到垂花門外，見到了正在等著的沈暉。

    沈暉早就知道這郡主不簡單，昨日又被她敲打了一番，更添三分敬意，行禮時格外恭敬。

    傅晚漁笑問：“去見過錦衣衛(wèi)指揮使沒有？”

    “見過了?！鄙驎煷鸬?，“孟大人給了我百戶職，讓我盡快安頓下來，十日后前去當差?！?/br>
    錦衣衛(wèi)指揮使是孟拂。

    傅晚漁頷首，笑著叮囑：“盡心當差，早些給令堂掙個誥命回來。眼下不大安生，千萬照顧好令堂、令妹。我哥哥給你的人手，你當做自己的下人就行?！?/br>
    沈暉心想我怎么敢，面上則是諾諾稱是。

    傅晚漁親自扶梁氏上了馬車，“有空常來串門?！?/br>
    梁氏說好。

    送走一家人，傅晚漁得到消息：凌府已經(jīng)開了祠堂，當眾將凌漠、凌芳菲逐出家門。

    她笑了笑，帶著無病到小花園玩兒了一陣子，隨后回到房里，繼續(xù)給顧巖陌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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